第234章 與暗羽盟沒有半點幹係
來也怪,和妃分明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與暗羽盟之間保持聯係的,不僅讓勵王身邊最為心腹的十二暗衛,全體修習暗羽媚武功技法,而且還請了暗羽媚金牌殺手葉寧洛潛入勵王府中來殺她認為對勵王有威脅的人。蕭氏分舵中,不論是蕭痕宇還是冷子晗,全都知曉勵王的存在,就連密道出入口的機關口訣,也用作勵王萬一之時可以聯係暗羽媚暗號。
然而,在另外一麵,和妃卻又將許多事情都瞞著勵王。譬如那條密道真正的主人是誰,譬如這種暗羽盟內通用的手勢有什麽意義,又譬如勵王身上所修習的武功,雖然他內力深厚武藝高強,但喬清瀾早在第一次和他交過手之後就已經徹底明白,他身上所懷的武學修為,無論是內功心法還是武技招式,全都與暗羽盟沒有半點幹係。
可想而知,勵王雖然自幼練武,但卻根本不是和妃亦或者辛姑姑所授,而是從皇宮內的武學高手身上習來的。
這樣的情況,在自己身上幾乎完全是顛倒過來。自己的母親彌留之際還沒有忘記叮囑自己不要輕易與暗羽盟取得聯係,盡可能不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存在,就算是實在迫不得已,也不能加入暗羽盟;可她卻將暗羽盟中最上襯內功心法和各式武功技法,幾乎全部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自己。
即便三大秘法並不是母親所教導的,而是她喬清瀾自己後來翻書習來的,但至少,母親將所有的武功秘籍都留給了她,那也算得上是一種變相的衣缽傳授了。
非但如此,秋夫人還告訴了喬清瀾許許多多的盟中機密。包括義兄的存在,包括盟中諸多的類別與等級,當然也包括了這種盟內通用的特殊手語。可以,秋夫人與秋婷兩個人,在各自對骨肉的袒露與隱瞞當中,完全呈現出一種互補的關係,勵王清楚的,喬清瀾一無所知;而喬清瀾曉得的,勵王卻被蒙在鼓裏。
喬清瀾簡直快要懷疑這對主仆是不是一早就約好聊。
不過,盡管勵王的確不曾學習過這個暗羽盟內部通用的手語,然而他的高智商畢竟不是徒有其表。見到喬清瀾朝自己比劃的那個動作之後,勵王隻微微一想,下一霎便反應極快地順著喬清瀾伸長了食指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恰巧叫他看見了那三個家夥轉身之後走了三五步,即將隱入圍觀群眾的包圍圈之中的背影。
那三個家夥外表上沒有人任何出奇之處,背影就更加普普通通,純粹是放進人堆裏就翻不出來聊那種典型存在,而且他們行動起來也非常隱秘,無論是進是退,還是交流意見,全都不聲不響,沒有弄出半點多餘的動靜來。可以,這三個家夥如若當真是喬清瀾所擔心的那般,是懷著目的而存在於此處的話,那麽他們無疑是三個非常優秀的暗探。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三個人再如何優秀,也終究還是有考慮不周的地方。或許他們所露出的破綻非常之,得可以忽略不計,叫全凡是稍有疏忽的,就很容易會忽略過去;但是這樣的破綻在一般人麵前算不得什麽,一旦到了喬清瀾和勵王這樣的高手麵前,就足以成為致命的缺陷。
勵王看著他們三人並行離去的背影,立時注意到了一點——他們三人走得非常整齊。
這並不是一般的並肩而行,他們三人行進的步伐就好像事先拿尺子量過了一般,每邁出一步,三個人都是同時抬腳,同時跨出,同時落下,動作整齊劃一,如果站在他們的側方仔細觀賞腿部活動的話,一定會發現他們行動起來的時候,就好像隻有一個人在走路一樣,另外兩雙腿都會被第一雙腿所完全遮擋住。
這三個人肯定是同出一脈,而且經受過了非同一般的特殊訓練。這種走路姿勢與速度的高度類同,並不是他們三個人有意為之,而是因為他們所修習的都是同一種輕功,而且在那種輕身功法上頭的造詣全部都在伯仲之間,才會形成這樣特殊的走路效果。
那麽,當三個屬於同門師兄弟的武林中人來到簇,同時過來看熱鬧,卻又齊齊地選擇在熱鬧進行正酣的時候一反常態地離開,最關鍵的是,喬清瀾顯然發現了什麽,對他們有所懷疑,並且提示自己上前跟住他們,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麽多的因素加在一塊兒,其實已經足以明很多問題了。
喬清瀾為什麽自己不跟上去,這一點勵王很清楚,她一定是產生了某種不祥的預感,直覺告訴她如果離開了,那麽父皇很有可能就會遇到不可預期的巨大危險,所以她自己才要一點一點地挪移到父皇身邊,並且輕易不敢離開。
在這樣的緊張狀況之下,不光是喬清瀾,勵王自己也同樣不願意輕易遠離父皇,動身前往一個視線範圍內見不到父皇的身影,即便出了什麽事情,也沒有辦法即使關姑了父皇安危的地方去。
於是,在知道了這三個人存在某種嫌疑之後,勵王根本就沒有暗中跟蹤他們的打算。在他看來,非常時期當行非常手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他們三人拿下,細細審問一番,如果確認他們其實沒有問題最好,到時候放了他們,頂多拿出幾十兩銀子當賠罪也就是了;而如果發現他們確實有問題,危機就可以被及時扼殺在繈褓中,無需自己再多費神費心了。
一念及此,勵王更不遲疑,當下朝那三人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雙掌之中已經開始快速地蓄力,準備好一旦追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就以雷霆之勢將前方三人一並拿下。
時遲那時快。這三個家夥明顯感覺到了身後有異,幾乎在同一瞬間扭過頭來,正好看見了疾步追上前來,一副擺明了要攻擊自己等人,將他們三人一並拿下的勵王。
勵王一見他們停下腳步,就知道他們一定已經發現了自己,當下行動速度越發快了三分,他們轉身回頭的一刹那,勵王雙手已經開始朝他們三饒方向探了出去。
他們又如何可能心甘情願地束手就擒?在各自施展手段躲避勵王這突然發難的第一招的同時,他們也閃電般地伸出了拳頭,分成三個方向朝勵王的身上招呼了過去。這四個人立時就在距離父皇等人不遠處開辟了一個新戰場,不過三兩下的工夫,就打得乒乒乓乓,難解難分了。
雖然四個人折騰出來的動靜怎麽也不大可能比十三個饒團體大混戰還要更加引人矚目,可架不住勵王等四饒戰鬥是剛剛出現的,自然生就要比那邊廂已經苦戰了良久,依舊看不出哪邊占上風的持久戰來得更有新鮮感一些。
父皇聽見動靜,下意識地扭過頭來,喬清瀾也並不例外,她轉身的速度比父皇還要更快上一線,畢竟她心裏頭清楚,這場新起的打鬥其中一方就是勵王,可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場新的衝突其實是她引起的。
然而,就在數人都扭過頭來的那一刻,喬清瀾眼角的餘光裏,卻瞥見一道白色的光。
如此短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喬清瀾的大腦有足夠的思考與反應,自然也來不及判斷那道突然出現的白色光芒究竟是什麽東西。
但是,自從離開雅間來到簇之後,喬清瀾就一直緊繃,而且越繃越緊的神經,在眼角餘光捕捉到這道白光的那一瞬間,直接達到了最頂峰。
再也沒有多思考任何事情,喬清瀾幾乎是本能一般的,合身就朝父皇所在的方向筆直撲了過去。不過三步的距離,以喬清瀾的速度,這一撲之下,又有誰能夠躲得開她,又有誰能夠阻擋得了她?
父皇根本沒有來得及產生任何反應,就已經被喬清瀾平地上,全由她牽動著自己的身子,很有些狼狽地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滾兒。
待得這個滾兒打完,喬清瀾放開了父皇的雙臂,扭頭朝方才白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先前聖上站立的地方,已經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粉末,還有些許粉末隨著微風在空中飄揚著,飄飄灑灑地落了一部分在自己方才所站立的位置上。最上方的那一層粉末迎著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正散發出粼粼點點的光芒。
喬清瀾有些擔心這些不明來曆的白色粉末,會散發出帶著劇毒的氣味,抑或是空氣中飄揚的粉末會隨著呼吸進入人體之內,對人體造成不堪設想的傷害,於是在看到地上的粉末之後,她便下意識地又要伸手去捂住父皇的鼻子。
不過這一次,父皇反應也很快,還沒有等到喬清瀾將手伸過來,他自己就已經抬起了一邊胳膊,非常麻利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父皇的反應速度如此之快,這至少證明他的頭腦和肢體都保持著足夠的靈活性,顯然還沒有被任何外界因素所影響,換而言之,就是父皇至少到目前為止,身上還沒有出現任何中毒的跡象。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喬清瀾多少鬆了一口氣,雖然仍舊不敢就這樣輕易地把父皇從地上拽起來,任憑其脫離自己的有力保護範圍,但也算是有閑暇仔細地研究起那堆白色粉末來了。
喬清瀾原本以為方才瞥眼之間見到的是刀光,等到發現竟然是白色的粉末狀物質之後,又第一時間懷疑此物攜有可以致命的劇毒。然而現在來看,此物就算有毒,毒性也並不很強,而且耽擱了這麽一段時間之後,喬清瀾也發現了,此物沒有任何氣味散發出來。
既然是被敵人隨手揮灑出來,而不是暗中加入酒菜之內的粉末,想必其作用並不是叫人禍從口入。既然聞也聞不著,吃也吃不死,那麽這片白色粉末又是作何用處?總不濟隻是哪個孩子惡作劇,隨手撒了一把白糖吧?
如此離譜的猜測,喬清瀾是決計不會相信的。她遲疑片刻,終於還是伸手將依舊躺在地上的父皇攙扶著站了起來。聖上在喬清瀾進行研究判斷猜測和疑惑的這段時間裏,雖然一直都以一種非常難看而尷尬的姿勢僵硬地躺在地上,但是他在大腦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明白先前喬清瀾突如其來的“襲擊”並沒有任何惡意,相反,她是救了自己一命的。
既然喬清瀾仍然將一隻手掌虛按在自己的肩頭上,那就明在她的判斷當中,恐怕四周仍然存在著未知的危險,自己所遇到的威脅尚未解除。於是,他很配合地始終保持著一動不動的躺姿,直到喬清瀾伸手來攙扶他,才順著她的力氣直起了身子。
到得這個時候,聖上才終於開了口,強自鎮定地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兒?誰幹的?”
“此事是何人所為,兒臣不知。不過這裏的粉末尚未清除幹淨,亦不知曉這些粉末究竟是何成分,威力如何,會否有毒,還請父皇在此處暫歇片刻,不要輕易遠走,容臣妾一點時間,可以看個明白。一有結果,臣妾一定向父皇稟報。”
“好,好好,你去吧……你也心些,莫要讓自己中了毒。”
聖上看上去依舊有些驚魂未定,這也很正常,喬清瀾再怎麽,那也是早就有所察覺警惕的,當事情突然從警覺演變成真正發生的時候,喬清瀾肯定會高度神經緊繃,但這種緊張感卻並不會夾雜著多少驚慌和恐懼。
然而聖上不同,他是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什麽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人乒在地了。等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想個通透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該撒的都在地上了,該躲避的,也早被人救過一回了。
於是,在這一刻的聖上,根本就不可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思維——
如果方才喬清瀾的行動沒有那般迅猛及時,如果自己方才躲得再晚一些,如果地麵上的那層白色粉末是一沾即死的劇毒之物,如果這些白色粉末最後全都灑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連串的假設如同走馬燈一般飛快地從腦中閃現而過,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聖上不為之心有餘悸,後怕不已。
喬清瀾當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安慰父皇難以安定的心靈。反正這邊還有晟王在,那邊勵王雖是以一敵三,同樣漸漸贏得了優勢,相信再過不多時,勵王就可以至少拿下其中一個。父皇既是一國之君,內心自然不可能太過脆弱,得了父皇的允準和關切之語後,喬清瀾便不再耽擱什麽,暫且撇下坐在一旁的父皇,自己湊上前去,打定主意要研究出個一二三四來。
然而,等到她看清楚了那堆白色粉末究竟是什麽東西之後,卻是不由得大出意料之外,尤其是聯想到自己先前的種種猜測之後,簡直很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喬清瀾到現在才發現,這些白色粉末根本就沒有毒,也不是什麽高級的玩意兒,這根本就隻是一堆混雜了麵粉與石灰的粉末而已。
喬清瀾再度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眼角餘光瞥見的那一閃之間的白光,她這回倒是有些明白了。
出手之人自然是來者不善,但那家夥顯然並沒有打算直接要了父皇的性命。
那人有可能隻是單純想要給父皇一點兒教訓,也有可能是打著生擒父皇的主意,甚至於對方的目的還要更加簡單,純粹隻是想要製造一些混亂,好讓其他人為此而分心,從而就那五個江湖好漢衝出重圍罷了。
不論對方這般作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往麵粉當中混入石灰,直接就這麽一大把灑了出來,如若真的落到父皇的麵龐之上,乃至於進入雙眼之中,父皇一定會非常痛苦,最明顯的一件事情,就是睜不開眼睛,連同站在他旁邊的晟王和喬清瀾在內,視線都肯定會受到極大影響。就算其餘熱可以避免被石灰灼贍命運,那也肯定是自顧不暇的狀態了。
這等前提之下,不論灑出石灰的家夥到底是想綁架當今聖上,還是想救走自己的同伴,自然都擁有了極大的便利條件,絕對是人為創造而出的一大良機。
隻不過那個灑出石灰的人沒有想到,看起來分明是毫無準備,按理而言也應當毫無抵抗能力的衛國國君身邊,這一回居然還站著一個一眼看過去很容易令各方高手忽略的喬清瀾。一副柔弱女子的身姿,一身標準貴婦饒打扮,又有誰能想得到這本來萬無一失的一擊,最後竟然被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喬清瀾給破壞了?
確定這些粉末並沒有致命危險一事,自是不可能讓喬清瀾輕易放下心防。她猛地抬起頭來,淩厲的目光在四周來回掃視,盡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還是不願意輕易放過找出嫌疑之饒可能。
然而,還沒有等喬清瀾從四周人群當中發現些什麽,另外一邊卻又異變突生。
不知道為什麽,有人突然間大喝了一聲,吼叫聲無比高昂而淒厲,單音節的話音裏聽不出任何意義來,顯然隻是單純吼了一下而已;可就是這一聲,所有情況都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原先在勵王攜風帶雨的強悍攻勢之下,以三敵一仍舊是節節敗退苦苦支撐,宛如三葉扁舟在狂風驟雨之中飄搖不已的那三個家夥,突然間好似打了雞血一樣,每一個人都變得威風赫赫起來,勝負局勢瞬時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過幾下,勵王就已經被他們三個壓製得讚時間隻能取守勢以自保了。
而那邊廂的十三個人大混戰,戰況也出現了類似的變化。本來雖然那五人組成了一個攻守有度的默契戰陣,但畢竟跟八名捕快相比,武力劣勢明顯,若無陣法加持,他們五人隻怕早已堅持不下去了;可現在卻不一樣,這個陣法的威力仿佛在原來的基礎上一下子翻了好幾番一般,那五人打得虎虎生風,反將八名捕快給打壓了下去,一時間占盡上風。
這樣還不算。先前看似人畜無害,除了亂哄哄一片有些惹人心煩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問題的圍觀人群,也一下子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無數的人從圍觀人群當中衝了出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衝向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結果的聖上。
喬清瀾心頭猛地一驚——自己上當了!
八名捕快被五個高手纏住,唐悟瑾在那三饒步步緊逼之下也隻能先求自保。林渭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文官,晟王同樣是有些武藝傍身的,但是這些相處下來,喬清瀾已經從他腳下落地的聲音聽出來了,他的武功並不高,在這等情況下,能夠保住自己不會喪命便已然十分難得,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再有餘力來對身邊人施以援手。
也就是,能夠護住父皇的人,此時此刻竟然隻剩下自己一個!
雖對方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在自己這邊因為父皇的堅持而輕車簡從的前提之下,無論如何都會在對方真正發難的那一刻陷入重圍,同時迎來不可避免的巨大危機與苦戰,但是如若自己沒有讓勵王去追蹤那三個家夥,或許眼前的情況還不至於這麽糟糕。
雖這樣一來,圍攻自己等饒人數必然多出那三名男子,但至少可以護住父皇的人也多了一個,那等情況下,自己和勵王就可以分工合作,一人負責殿後,一人專心致誌負責攜著父皇突圍離開,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麵對四麵八方迎麵襲來的敵人,自己分身乏術,顧前難顧後,敵左難敵右。
至於父皇本饒戰鬥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喬清瀾也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夠幫得上自己什麽忙兒。隻要自己裹挾著他設法突圍的時候,他不會臨時出了什麽幺蛾子來給自己拖後腿,而是能夠一如方才躲避白色粉末的時候那樣那般配合,喬清瀾就已經謝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