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之謙拿了一個小皮球,慢吞吞的走到了孩子們的麵前,可能是右腿不受力,所以蹲下去的有些困難,很緩慢。
“叔叔,你好可憐啊。”
他蹲下來,也比小女孩兒要高,眉眼溫柔,後脊背的肋骨清晰可見,那腰,很細。
“叔叔怎麽會可憐呢?”
“叔叔,你有沒有女朋友啊?”一個稍大的男孩兒問,“我前幾天生病的時候,我奶奶說等我長大了找女朋友就好了,那樣就有人照顧,不會可憐兮兮的躺在床上。”
遲之謙在他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叔叔還沒有女朋友,交女朋友可不是為讓她照顧你哦。”
“我把我媽媽介紹給你好不好?”小女孩兒奶聲奶氣的,極其認真。
男人一下子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不上的溫暖、燦爛,“不可以對著陌生的叔叔這麽說,爸爸和媽媽會傷心的。”
他們在交談,淩小希在後麵看著,心裏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滋味。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昨天晚上他不和她一起走,是怕她發現他的身體狀況?每每問他怎麽樣,他都回答沒事兒了。昨天發現他回來,他一直沒有在她的麵前走過什麽路。
她以為是碰巧,沒想到是刻意。
那麽吃飯的時候,他一直不拿筷子,是不是也是刻意的,在隱藏著什麽。
“太陽一會兒就曬過來了,可以散了,你們也該回家了哦。”
“好,謝謝叔叔。我們下午再一起出來玩好不好,我喜歡你。”依舊是這個小女孩,所著兩個衝天辮,圓圓的臉蛋,白白嫩嫩的,極是可愛。
遲之謙把她抱在懷裏,小小的個子,心中不免戚戚,如果他的孩子生了下來,到現在也有一歲多了。放開,摸了摸她的小臉蛋,肉呼呼的,“好,叔叔也喜歡你。”
“嘿嘿。”小女孩嬌笑著湊過來親他一口,然後和小夥伴們一起離開。
淩小希看到他低頭歎息,臉部的棱角分明,太瘦了。
他在那裏蹲了兩分鍾才慢慢的起來,右腿不受力,所以有些艱難。起來後,坐在石凳上喘氣休息,看看手又看看腿,閉眼……睜開眼時,聞到了女人香。抬頭,她正好從外麵走進來,青絲拽曳,唇角含笑。
天空突然間變得又亮又柔……
他跟著嘴角飛揚,“回來了?”
“對啊,你在這兒做什麽?”
“散步。”
“應該沒有吃飯吧,我去超市買了麵條,好久沒有做飯了,要不要一起?”
他眯著眼晴,暗自撚了撚手指,“不是要上班麽?會遲到,樓下也有餐館……”
“不要。”她搶答,“突然間想吃肉絲麵,你不想嚐嚐我做的麵?”彎腰,嫣然一笑。
一股無法言喻的香味撲鼻而來,沉醉在了她帶笑的雙眸,仿佛有石子投入到了他的心湖裏,蕩起了陣陣的漣漪,一圈又一圈……他渾身蘇麻。
“好。”
……
淩小希什麽都沒問,把他從凳子上扶起來,拉著他的手腕進電梯,他不說,她也沒有問,她跟著他的節奏,走得很緩慢。
進電梯口時,很巧的又碰到了那個小女孩兒,她看到了一愣。
“叔叔,你騙人,你說你沒有女朋友的。”現在的孩子,都聰明伶俐,老早就知道男女朋友是什麽關係了。
他微笑著,沒有回答。
“哼,我生氣了!”頭一甩!
真是可愛至極。
淩小希拍了下她的頭,“回家喝奶嗎?”小屁孩子,懂得還挺多呢,突然間想左盼的女兒了。小女孩兒撅著嘴摸著肚肚,還真是餓了。看著淩小希,囑咐:“叔叔的腿不舒服,你要好好照顧他哦。”
這個兩個本來都想要回避的問題,卻被她提起了。
淩小希鄭重的回答:“好。”
到電梯。
隻有兩個人的電梯,最是考驗人,但凡動了心,便無法坦然自若。
遲之謙靠在牆壁上,她鬆開了他,摁了樓層,她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在她的後背兜轉。
回頭,他沒有閃躲。
“抱歉,並非有意要隱瞞。”
“那就是故意的。”
他一笑,“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淩小希蹲下去,拍了拍他的大腿,本想把褲子提起來看看,但是她的人卻被他提了起來。
“哪有這麽弱不禁風,我一個大男人。”
淩小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這個擁抱,盡在不言中,很多東西都夾在裏麵。他在她的耳邊笑了下,抬手,輕輕的摟了摟,放開。
……
淩小希在廚房裏做飯,肉絲麵這個東西,幸好她學過,隻不過是回到國以後,一次飯都沒有做過。
切肉絲,洗點青菜,她是個非常討厭吃蔥薑蒜的人,但是還是要來點蔥花,因為比較香,她特意買的。
燒水,煮麵,不算嫻熟,但是也不會笨手笨腳的。
做好了,回頭。
一愣,他正站在門口,雙手插兜,目光深邃。
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看什麽?”
“看你。”
“……”她心口發熱,沒有說話。
“我的腿不方便,過來一下。”
終於說這種話了,她過去,才剛剛走進,他一把拉過她,用力的揉在懷裏。
這和剛才的擁抱是不一樣的……他的手臂結實有力,在耳邊的呼吸,淩亂不穩。
胸膛緊貼著,清楚的感覺到了他砰砰砰的心跳聲,好像感染了她,讓她的心跳也跟著亂起來。
他抱著她,也沒有說話。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開口,“遲之謙?”
“嗯?”
“麵糊了…”
他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糊了我也喜歡。”頓了一下,“小希。”
她沉默,等著。
“謝謝你。”她所做的一切,原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現在卻滿手油膩。
“謝我什麽呢,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我總不能一直依賴別人,一直被別人照顧著。”
他沒有說話,眼眸微轉,有些話已經衝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的停住。
鬆手,一寸寸的從她的腰上拿開……
“吃飯吧。”他說,在最性感溫情蜜意的時候放開了她,不是不想繼續溫存,是不能。
……
一人一碗,他的碗裏全都是肉,淩小希的碗裏屈屈幾片。
遲之謙瞄了眼,微笑,“我們大中國不是早就宣揚男女平等麽?”
“對啊,你是男人,所以你多吃點。”
“夾點過去,你太瘦了。”
“好啊,你給我夾。”她想看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