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為弟子謀
老乞丐與袁守誠相隔一丈,相對而立。這一站便從三更時分站到了天明。二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肯服輸。
袁英拉過一個小乞丐低聲吩咐道:“我上一趟華山,你們好生看顧袁大哥,他們二人隻說比樁功,並沒有說不能吃飯喝水。你們按時給袁大哥喂水喂飯,記得不要多喂,到時候要出恭可就輸了。”
小乞丐叫做高升,聞言重重點頭。袁英見狀也不囉嗦,徑直就往華山行去。華山險峻非常,處處都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掉下去,屍骨無存。望山跑死馬,袁英小心翼翼,手腳並用,從清晨開始一直爬到日上三竿,直到雙手雙腳都磨出血泡,爬了也不到三分之一。身體的痛苦不算什麽,但她內心焦急,又怕袁守誠堅持不住,忍不住伏地痛哭。哭了半晌知道無濟於事,咬咬牙倔強的重新開始攀爬。
一直爬了三個多時辰,又累又餓又渴,遠遠看到七八座院落錯落有致,分布在群山之中,忍不住喜極而泣。
今日華山值守弟子正是英白羅和陸大有。看到袁英哭泣,連忙上前詢問。袁英強撐著將前因後果一一詳細稟明,陸猴兒不敢怠慢,留下英白羅照顧袁英,自己飛也似的去找方澤。
英白羅看著這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心裏由衷佩服。他今年十五歲,上華山已經三年了,混元功也練到了兩層,每次上山都還是小心翼翼,這個小女孩居然獨自一人硬是靠著一股精氣神爬了上來。
英白羅看她哭的傷心,忍不住聞言安慰道:“你別傷心了,二師兄出馬,你家袁大哥定然無恙的。”
袁英有些好奇的問道:“二師兄武功很高嗎?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說起他來都是一臉崇拜?”
一聊起二師兄英白羅立刻神采飛揚,不過還是糾正道:“你可不能叫二師兄,你的袁大哥是我二師兄的徒弟,你應該叫……應該叫.……”英白羅抓耳撓腮,他自己一時也弄不懂袁英應該叫方澤什麽。不過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算了,我也不知道你應該叫二師兄什麽。我跟你說啊,二師兄上山也不過六七年,那武功也不知道怎麽練的,居然一般門派掌門人都比不上,他十三歲那年師傅閉關,他代掌華山就下山殺了一個武功高強的淫賊田伯光,上個月更是了不得,一個人單槍匹馬在黃河幫殺了個七進七出,血流成河.……硬是在重重包圍之中救出了大師兄和小師妹.……江湖人稱華山追魂劍方澤.……”英白羅說得眉飛色舞,袁英則聽得心馳神往。
袁英在心裏默默算了一算,有些吃驚地問道:“那不是說二師兄今年不過十七歲年紀?”
“還有好幾個月才滿十七呢!”
袁英有些錯愕,“可是袁大哥已經二十了啊,怎麽做他徒弟?”
英白羅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原來還有一個三師兄年紀比我師傅還大,不也是乖乖地叫二師兄。”
“白羅不要在這裏磨牙了,你帶這位小妹妹先去休息,我去去就回!”二人正聊得熱火朝天,方澤從他們頭頂躍過,留下一句話之後,身如飛燕一般,在懸崖峭壁之間,縱高伏低,轉眼便不見了人影。
英白羅對著方澤消失的背影嘖嘖稱奇,羨慕道:“我要是有一天有這樣身手就好了。”
袁英隻看得目眩神迷!
方澤遠遠的看見袁守誠和一個老乞丐,相對而立,朗聲說道:“不知道是丐幫哪一位前輩大駕?華山方澤拜見!”
老乞丐聽得聲音破口大罵道:“你來得正好!這小子耍賴!你來為老叫化評評理,說好了比試樁功,你這個徒弟又是喝水又是吃飯,老乞丐可是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你說說這次比試到底是誰贏了?”
袁守誠見到師傅又驚又喜,膽氣也狀了幾分,他怕師傅說出“自然是前輩贏了”的話,他的銀子可就保不住了,趕緊搶先說道:“我們事先可沒有說不準喝水吃飯的。”
“那我要那群小叫花子喂他們祖宗也喝點水,他們怎麽不肯?”老叫花不依不饒道。
“前輩你可得講道理,我可沒有叫他們不給你喂水,他們自己不肯我有什麽法子?”袁守誠兀自不肯服輸。
方澤聽到袁守誠和丐幫的人比試便匆匆趕來,哪裏知道是這麽個比試方法。心裏又好氣有好笑,耐心勸道:“前輩,我看不如就算個平手如何?前輩也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了,就請隨晚輩一起上華山,也好讓晚輩一盡地主之誼!”
老乞丐看到袁守誠顫顫巍巍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心裏實在舍不得到手的銀子。可是見得華山來人,即便是贏了,這以大欺小的名聲傳出去也不大好聽。當下順坡下驢說道:“也好!我也早就想去拜見風老前輩了。”
袁守誠聽得此言,心神一鬆,立馬癱倒在地。一眾小乞丐立馬上前喂水的喂水,揉腿的揉腿。
方澤見他不說拜見華山掌門,隻說拜見風清揚,心下起疑,連忙拱手問道:“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好說好說,老叫花叫做解風!”解風之前一直不願通名,就是怕傳出去說他以大欺小。
方澤雖然猜到幾分,仍然吃驚不小,恭恭敬敬的說道:“請恕晚輩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貴客!”
解風擺擺手,一雙三角眼在袁守誠和方澤身上瞧來瞧去,咋舌道:“徒弟是一個心腸好的倔脾氣,做師傅的這內外功夫也當真不弱!客氣話就不要說了,老叫花此來華山本來就是來賠罪的,丐幫出了敗類,已經被老叫花一掌打死。隻是大錯已經鑄成,徒呼奈何?若非你這個徒弟,想來還會釀成更大的禍端。本來還想順便考教一下這個小子,看看這個小子是不是一個可造之材,也好給他一點好處,沒想到這個臭小子和我強到現在。”
方澤對於前因後果了解得不是十分清楚,聞言用探尋的目光看向袁守誠。
袁守誠雖然年紀比他師傅還大上幾歲,但對師傅卻十分欽佩。一五一十將事情從頭說了一遍。
方澤聽完,對徒弟的所作所為甚為滿意,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自問做不到袁守誠這般地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大勇者焉能如此?
方澤走到袁守誠旁邊,用手抵住他的後心。袁守誠隻覺得一股柔和內勁在體內遊走,不消片刻身體疲乏盡消,人也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晚輩聽說丐幫有一位先賢喚作洪七公,他平生行俠仗義,救人無數,自言沒有殺錯過一個好人。然而他生平最得意事卻不是這個,而是收了一個為國為民的徒弟。前輩既然看得起我這個不成器的徒弟,莫不如效法前賢?晚輩一點淺見,不知前輩意下如何?”方澤覺得機會難得,怎能不為徒弟爭取一些好處。
解風半天沉吟未語,袁守誠卻跳了出來說道:“我既然已經拜了師傅,怎能另投別派?”
“閉嘴!”方澤一巴掌拍在袁守誠頭上。袁守誠諾諾不敢言。
解風看著這對師徒一唱一和,忍不住出言調侃道:“噢?方少俠舍得割愛?”
方澤擺擺手道:“郭大俠拜師七公之際,前有江南七俠為師,後有全真教馬道長傳授內功,解前輩何必圉於門戶之見?”
解風沉吟片刻說道:“此事容後再說!老叫花也餓得狠了,先上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