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鐵鏈交錯，掀起陣陣浪花的翻騰聲。
這聲音，無聲的印證著霍昭寧聽到來人是顧玖歌的激動之情。
三步並作兩步，顧玖歌終於走到了水牢的正中位置，看到了那個四肢被鐵鏈鎖著的女人。
女人拉扯著鐵鏈，朝著顧玖歌所在的岸邊走來，原本明豔的麵龐邊有著一道深刻的疤痕。
“師尊！”顧玖歌動情地喊了一聲，迫不及待就想跳入水中。
霍昭寧麵部有著難掩的喜色，她站定腳步，笑著阻止顧玖歌的行動道：“小徒弟，別過來，弄濕衣服會很難受的。”
弄濕衣服會很難受嗎？
那霍昭寧長年累月泡在水裏，她的難受程度會有多嚴重呢？
思及此處，顧玖歌心底微微生疼，立刻躍入水中，朝著霍昭寧的方向淌水而行。
霍昭寧見她這番行為，麵上浮著一絲寵溺的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見顧玖歌來到身前，她目露悵然之色道：“小徒弟，曾經你不愛聽本座的話也就罷了。怎麽……在夢裏你也不聽話？”
顧玖歌微微一愣，望著霍昭寧麵上寵溺的笑容，一時間百感交集。
難怪這次霍昭寧會選擇主動相迎，原來……她一直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莫名，顧玖歌回想起霍昭寧驚慌躲在陰暗麵的模樣，她驀地抬手擁住了渾身濕透的霍昭寧。
她想要給師尊溫暖，更不想霍昭寧逃避她……
因此，這一刻她雙手很用力把霍昭寧箍在懷裏。
“師尊，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她埋在霍昭寧的脖子間，低聲說道。
霍昭寧抬起手，拍著她的後背，淡笑道：“這裏的日子，本座已經習慣了。現在，本座最想要的不是離開。”
“那您最想要什麽？”顧玖歌問道，“您有什麽願望，盡管說。等我們出去後，我一定帶您去實現願望。”
霍昭寧唇角微動，反手用力摟住顧玖歌，低聲道：“現在……本座隻想這個夢更長一點。小徒弟，本座已經快兩個月沒夢見你了，好想你……”
“師尊……”顧玖歌咬了咬唇，眼眶蓄滿的淚珠刹那間滑落。
霍昭寧聽到她的哭腔，頓時手忙腳亂放開這個擁抱，抬手幫她拭掉麵上的眼淚。
“怎麽哭起來了？”霍昭寧不知所措地道，“本座惹你不開心了嗎？”
“我這是喜極而泣。”顧玖歌破涕為笑。
“你呀，就連在夢裏也不忘記說這些歪理。”霍昭寧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本座對你的歪理確實懷念的緊。”
“那……我以後在師尊麵前貧嘴，師尊可不許罵我。”
“罵你？”霍昭寧莞爾一笑道，“若是罵你惹得你生氣不肯入夢，本座豈不是吃力不討好？”
“這麽說，師尊是答應了將來永遠不會罵我？”顧玖歌笑著問道。
“那你要先答應本座，你會經常入夢陪伴本座！”就算是被關了這麽久，霍昭寧依舊是那副不肯吃虧的性子。
這種熟悉感，讓顧玖歌心神激蕩不已。
她連忙點頭，回答道：“將來，我一定經常陪伴師尊。”
入夢，她做不到。
陪伴，她能做到！
夢境裏，霍昭寧會向她提出這種要求，顯然霍昭寧極為看中她。說不定……她以為的霍昭寧會選擇放下，也隻是她的誤判。
“小徒弟，本座多希望你的承諾並不是在夢境裏。”霍昭寧悵然道。
顧玖歌回過神來，注視著霍昭寧的神情變動，心底微微觸動。
“師尊，其實……現在並不是一場夢。”
霍昭寧啞然一笑，輕柔的搖了搖頭，同她對視著說道：“這怎麽會不是一場夢呢？”
“小徒弟，你腦海裏關於本座的記憶，已經全數抹除。你不可能記得本座，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顧玖歌怕她向上次一樣逃掉，故而提前一步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對於顧玖歌的行為，霍昭寧不解，可卻沒有掙脫。她將目光久久地落在兩人相握的十指邊，唇角微揚。
“師尊，我現在已經修煉至金丹中期，我已經想起了一切！”顧玖歌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這都不是夢！我真的是來救你，也真的答應了要多陪陪你的願望。”
頓時，霍昭寧微揚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她靜靜地注視著顧玖歌，神情不似剛才般平和。
霍昭寧暗地裏悄悄把牙關壓|在舌尖，暗暗用力。
疼痛難忍，握在掌心的手依舊有溫度，身側的人也依舊存在。
霍昭寧麵色陡然一白，微微顫栗的身子連帶著鐵鏈發出陣陣響聲。
下一刻，她甩開顧玖歌的手，踉蹌著連連後退幾步，抬手遮住額頭的疤痕，如同上次般重新歸於水牢的陰暗麵隱藏住自己的身形。
“師尊？”顧玖歌心疼地喊了一聲，“我們已經見過了，你沒必要躲……”
以為是夢境時，霍昭寧的聲音帶著幾分欣悅。
現在，她的聲音沙啞且透著一股死寂。
霍昭寧沉聲問道：“什麽時候修煉到的金丹期？顧玖歌，本座元嬰期都落得如此下場，你區區金丹期究竟有什麽資本再闖水牢？”
原來……師尊是擔心她……
顧玖歌鼻尖有些酸，她連忙道：“師尊，我這次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才來的。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霍昭寧冷哼著道：“本座托付霍歆玥照顧你，她就任由你胡來嗎？”
“顧玖歌，你實在太荒唐，也太辜負本座抹除你記憶的一片苦心了！”
就這樣被師尊直呼名諱，並且被她誤會。
顧玖歌很委屈，可她也知道霍昭寧這是為她著想。
為避免事態的發展不受控製，顧玖歌趕緊減少敘舊時間，直接將那神階靈器從劍鞘裏取出。
“師尊，我一點都不荒唐！這次，我來到這裏，就是打定主意帶您一起離開的！”
“我手上這把劍乃神階靈器。依照這把劍的威力，就算困住您的鐵鏈是為認主過的靈器，它也能強行將鐵鏈破壞掉！”
顧玖歌話音落下，隨即收下所有情緒，神色為之一斂。
她凝神將靈氣匯入神階靈器，朝著束縛著霍昭寧的鐵鏈劈去。
電光火石之間，“鏗”的一聲，鐵鏈應聲碎裂！
霍昭寧驚訝的睜大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顧玖歌劈砍鎖鏈的動作，一時間竟忘了閃躲逐漸靠近的顧玖歌。
直到，鎖鏈盡數斬落在水底，霍昭寧才回過神來。
四肢，再無被束縛的感覺。
霍昭寧動了動被泡的發軟的腳，嚐試著往岸邊跳去。
由於身子虛弱的緊，她發軟的腳竟然使不上力，一個不慎竟直端端地朝著水中倒去。
沒了修為和靈氣護體，霍昭寧以為自己會摔倒，猛然閉上雙眼嚐試屏住呼吸。
然而，意料中撲入水底的糟糕場景並未發生，她倒在了一個帶著少女芳香的懷抱裏。
顧玖歌眼疾手快阻止她撲入水中，朝著她露出深深的小酒窩，笑著摟住她，隨後一躍而起，落到了岸邊。
“師尊，曾經您保護過我那麽多次，這次終於輪到我保護您了。”
霍昭寧睜開雙眸，入眼的笑意竟然晃的她心亂如麻。
驟然，她想起了什麽，瞬間離開顧玖歌的懷抱。
“師尊，怎麽了？”顧玖歌不解的詢問。
她念著霍昭寧長久的泡在水裏，身子虛弱，這才想要抱著霍昭寧離開。可是，霍昭寧這樣無聲的拒絕，她實在不明白。
剛才，霍昭寧以為是夢境時，明明對她很溫柔。現在，知曉不是夢境後，霍昭寧對她的態度似乎變化了許多。
“本座，更喜歡自己掌控一切，包括安全問題。”霍昭寧知道顧玖歌早已看到疤痕，也就不再白費力的遮著了。
顧玖歌聞言，也不再提保護霍昭寧之言。
畢竟，霍昭寧的性子本就高傲，她若是再提保護之言，恐怕引起的效果適得其反。
那麽，她就按照霍昭寧曾經的方式，暗暗的保護師尊！
想到她要仿照霍昭寧曾經的做法，顧玖歌莫名的興奮。
“有衣服和傷藥嗎？”霍昭寧問道。
“嗯？”
霍昭寧微微皺眉道：“本座的衣服，你沒帶嗎？你考慮到了能救本座的問題，就沒考慮到本座怎麽出去嗎？”
這時候，顧玖歌才後知後覺發現霍昭寧渾身濕透的模樣。
濕透的衣物將玲瓏有致的身軀勾勒的無比誘|人，原本潰爛的傷口早已結痂，在此時竟透出一種朦朧般的神秘感。
“是徒弟考慮不周了。”顧玖歌咬了咬唇，“您，要不穿我的？”
顧玖歌念著霍昭寧喜歡穿長裙，便從儲物戒指裏拿出自己的長裙，遞給霍昭寧。
霍昭寧簡單看了一下，有些嫌棄，可礙於沒有條件選擇，隻好不情不願地換上了。
“師尊，好看的！”顧玖歌笑著讚歎道。
兩人的身高身材不太一樣，穿出來的效果便不大相同。顧玖歌由衷感覺霍昭寧穿出來更有感覺！
“好看嗎？”霍昭寧自嘲一笑，手指不自覺摸了摸額頭的疤痕，“你可知哪家醫院疤痕修複手術做的更好？”
顧玖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拿出描繪唇形的畫筆，靠近。
“師尊，別動。”
她凝神望著霍昭寧額頭處小小的一塊疤痕，用畫筆細細添了幾筆，頓時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自霍昭寧額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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