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寄君書
“我想……”
“想什麽”
“想跟你走,去哪裏都好。”
“不行!小孩子家家的不能跟隨便什麽人往外跑!”
“可你不是隨便什麽人……”
“可我隨便起來不是人!”
“白晝之光,豈知夜色之深。”
“我知。”
“大哥哥,你不怕黑嗎”
“不怕。“本已是黑,又怎會懼黑。
“可是我怕。”
一捧掌心焰,照亮前方黑暗之路。
“無人護我。”
“我護。”
以恩挾人,那就是錯事了。
這世上,哪有真正的絕望之境呢。
情亂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
“我遇到過一個小孩子,他說過,我不是壞人。所以,我便不能去做壞事。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魔也是會做好事的。魔也該擁有行善的權利。”
“他很好。”
“….……有多好”
“沒人比他更好。”
你辱他,我忍不了。你傷他,我容不下。
“在想什麽”
“我在想,如果我從沒遇見你,會是什麽樣子”
“你覺得會是什麽樣子“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會比現在好。”
“除你一人,再無他求。”
“我想….……給你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好像有個頂子遮風擋雨,有一席之地得以容身就能讓人無比安心似的,即使,那是個四處透風的破亭子,連茅屋都算不上。
“斯人若金山,遇上方知有。”
“別哭。過來讓我看看,死了可就再也見不到了。”
“玉笥謫仙人,風流天下聞。”
“世人何知,我心隻為一人而動。”
“小仙君,你這清白了這麽多年的名聲可就這麽毀了。你不心疼”
“不心疼。早就該毀了。另外,我覺得應該做實一下謠言比較好。”
“哥哥不是眼睛不好?”
“在黑暗裏待得久了,好與不好,便也就沒什麽區別了。”
“子默,這真相,我願你永不會知道。”白石長老。
“你為什麽每次都化成一隻又醜又蠢的大狼狗?”墨無憂。
“很醜很蠢嗎?”
“你以為?”
“我覺得很可愛啊。”
“……”
“還有,那是狼!!!”
“……”
“這是什麽地方”
“不知道。先前好像隻是座荒山來著,後來,後來好像有人給起了個名字,叫.……奧.………萬塚山!”
萬塚山.……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啊。
“萬塚山……這裏死過很多人嗎”
“沒……”
“沒有”
“是死過很多仙和很多魔。”
“……”
“你知道那是什麽感覺嗎……你覺得自己的雙手好髒,染滿了無辜的鮮血,可是怎麽洗也洗不幹淨。那些痛苦的,罪惡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你的體膚上,讓你看起來那麽的醜陋與可憎。你千方百計地想要遮掩,可是沒用,那些鮮血,那烈始般的紅,充斥著你的整個世界,揮之不去,如影隨形的難纏。你很難過,也很無助,可就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
“人如果不用活那麽久就好了…….……哈哈,我說笑的,別當真。”
“作惡多端,說的其實也不錯。”
“真是想不明白,人為什麽總想著活得更長久抑或是長生呢,還沒吃夠苦嗎”
“這些都是些什麽人“
“厭世,世厭,鰥寡孤獨者,皆有之。”
“他們在這裏多久了”
“大概,幾百年。”
”一直待在這兒”
“有出去過的。”
“然後”
“便再也不能回來了。”
“為何”
“見世俗之惡,心非原來之心,怎入初時歸處。”
“默默啊,給師父騙個徒媳回來!”
“路上遇到了一個小孩。”
“然後呢“
“化成隻大狼狗跟他玩了玩。”
某日下山,簡默遇見狼狗攔路,抬手摸了摸狼狗的頭。狼狗齜牙咧嘴一吼,簡默卻巋然不動。
有一日,默獻二人偶遇一倒騎牛之牧童,輕吹竹笛。
兩人騎著白鹿一前一後,因為沒有目的地,所以走走停停。
也許是累了,牧童準備午睡,便拿鬥笠遮陽,躺在牛背上翹著二郎腿。
默獻二人迷路,便問:無妄村怎麽走?
牧童輕輕一笑,隨手一指,“哪兒。”
“多謝。”
“這山是我的山,這水是我的水,這天地是我的天地,一塵不染。”忽然,牧童如是說道。
司徒獻覺得有意思,便問,“小閣下名姓?”
“我沒有名字,我也不需要名字。名字很重要嗎不過供人喚的稱呼而已。”
司徒又道,“你和別人有些不一樣。”
“異類嗎?異類就異類吧,什麽都比不上我的開心來得重要。論隨心自在,我平生最佩服的人也僅有那麽一個,玉骨兄。”
簡默一怔。
司徒獻卻低聲道,“原來竟是你的崇拜者。”
“我有一頭牛,相度餘生。我有一隻笛,可供交心。我有一方天地,任我任君,自在徜徉。”
我所想要擁有的卻無法擁有的,甚至未曾擁有的,諸如善良,勇敢,執著,堅韌雲雲,他們都有。
願君歸來,仍是少年模樣。
且去縱歌,痛飲晝夜,狂舞天涯。
——墨赴長安寫給《此間》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