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嚇壞了
五姑娘打小就讓在侯夫人麵前養,侯夫人舊疾一犯,又加上五姑娘落了水後犯了燒,便讓五姑娘回了春來居住,待得侯夫人身子骨好點,五姑娘燒退了必得回侯夫人那邊。
五姑娘被三奶奶何氏抱在懷裏,還抽抽地哭,像是母女別離了多年,今又重逢一樣,屋裏的秦媽媽並紫藤與珍珠都有點兒傻眼,耳裏聽得五姑娘口口聲聲地叫著“娘”。
秦媽媽心裏打鼓,方才五姑娘還推開了她,差點摔壞了腰,連忙勸道,“三奶奶,五姑娘往日都是盼著給老太太請安呢,也差不多點了,容奴給五姑娘收拾一下可好?”
當著三奶奶的麵兒,秦媽媽還算是“恭敬”,臉上可看不出來有半點恭敬,她伸手就要將三奶奶懷裏的五姑娘給抱了去,三奶奶停了哭聲,眼睛剛一瞪,“今天就由我抱著五姑娘過去。”
秦媽媽被嚇得差點噤了聲,思及在侯夫人麵前極有臉麵的婆婆,腰杆子就硬氣了起來,“三奶奶可別為難奴,奴是老太太指過來伺候五姑娘,若老太太親眼見著五姑娘由三奶奶抱過去,指不定要怎麽處置奴呢。”
三奶奶何氏脾性挺硬,被她這麽一頂,更是氣上心頭,巴不得立即就把她給處置,她是庶子媳婦,處置一個人的權都沒有,過得也算是憋屈了,偏還忍了這麽多年,“走,走,我到要讓老太太看看你的嘴臉,看看你是怎麽伺候五姑娘的!”
秦媽媽此時更硬氣了,“奴自認伺候五姑娘一貫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的閃失,三奶奶此言,奴真是冤死了,不如奴自請到老太太麵前請罪?”
三奶奶何氏自是曉得奶娘的底氣,不過她身為親娘,眼看著女兒遭罪,也顧不得奶娘是不是由侯夫人親自安排,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在乎,不過她怒極反笑,“好好好,我到要看看老太太怎麽處置你這個刁奴!”
秦媽媽一聽,“就不勞三奶奶了,奴自去請罪!”
她口口聲聲說“請罪”,半點請罪的姿態也沒有,直著身子就退出臥房。
珍珠見她出去,不由憂心道,“三奶奶,可如何是好?”
三奶奶何氏此時歎了一口氣,瞧著懷裏的女兒,見女兒也巴巴地瞧著她,不由得心裏狠狠一軟,“澄娘?”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女兒打小就不在她身邊,雖說同個府裏住著,侯夫人向來不耐煩見她這個庶子媳婦,她哪敢去瞧瞧女兒,女兒一回來,她巴不得女兒就留在院中,沒想到女兒根本不理會她的一番慈母心腸,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偏偏鑽了個牛角尖。
袁澄娘瞧著鮮活的親娘,兩隻肉肉的小手緊緊地拽著娘親的衣襟不肯放手,“娘,娘,別去,別過去老太太、老太太那邊……”
三奶奶何氏將臉貼著她的臉,還能覺出一點點燙意來,“澄娘,可得好好的,不然可要爭死娘了。”
袁澄娘兩隻肉乎乎的小手使勁地算著三奶奶何氏的衣襟,“娘,不要去,不要去老太太、老太太那裏去……”
三奶奶何氏剛才沒聽出味來,這下子秦媽媽不在到是聽出味來了,女兒口口聲聲地叫侯夫人為“老太太”,竟然不是“祖母”,叫她聽得心驚肉跳,“澄娘,可是怎麽了?”
袁澄娘瞧著她娘鮮活且擔心的樣子,不由得想要哭,到底曉得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巴巴地瞧著親娘,“娘,女兒是自己跳入湖的,自己跳的……”
她這麽一說,三奶奶何氏臉都嚇得刷白一片。“澄娘,不許胡說,不許胡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嚴厲地掃過屋裏的幾個大丫頭,丫頭們都低了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礙了三奶奶何氏的眼。
三奶奶何氏身邊最得用的紫娟聽得此話,也差點嚇軟了腿,到底是大丫環還是有幾分見識,連忙將一層子的丫環都攆了出去,並疾言厲色地耳提麵命一番。
待得屋裏沒了人,三奶奶何氏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她帶過來的丫頭都是信得過的人,身契全在她自家手裏,且女兒身邊的紫藤與珍珠也是她親自敲打過,可聽到女兒說這樣的話,她的後背還是讓冷汗浸濕了。
她緊緊抱著女兒,“澄娘,跟娘說,快跟娘說說,是不是秦媽媽嚇你這般說的?”
袁澄娘曉得自己方才講得太早了,心裏也有點後怕,當著親娘的麵,她怎麽也忍不住了,“娘別去老太太那裏替澄娘出頭,二姐姐身邊的粉月可是見著女兒自己跳下去的,若是娘去了老太太那裏,老太太、老太太……”
她說到這裏就抽噎著,話是怎麽也講不出來了,也是她自己上輩子蠢,就把那麽個恨著她三房的侯夫人當成嫡嫡親親的祖母,不理會自己親娘。
三奶奶何氏一聽還有二姑娘的大丫環粉月見到,更是又驚又急又怒,見著女兒如粉團子一般,這點怒氣又給壓了下去,抱著她就是哭起來,“真是個冤家,你跳什麽湖,你要是不在了,可要娘怎麽辦,要娘怎麽?”
袁澄娘被哭得心慌,她更心慌,“娘,女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娘不要哭,不要哭,女兒再也不敢了……”
三奶奶何氏萬萬沒想到女兒是自己跳的湖,簡直叫她跟割了身上的肉一樣痛,幸好湖水淺,還想著是秦媽媽伺候不周,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女兒弄回自己身邊,若是她方才不管不顧地去上房找侯夫人,豈不是……
袁澄娘還在哭,“娘,女兒聽說娘有了弟弟就不要女兒了,女兒一時氣憤就……”
她邊哭還邊從指縫裏偷偷地看著她親娘。
三奶奶何氏到是被她這個無賴樣給氣得不輕,忍不住就往她小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記,說是重重的,臨下手時,她又放輕了力道,想教訓她幾句,又憐惜她在侯夫人身邊,隻管是緊緊地抱著她,“說什麽傻話,娘怎麽可能不要你!”
袁澄娘還以為會被教訓,就算她娘打她時,她也準備忍著痛,誰曾想,她娘的手根本就沒落下力來,更讓她羞愧的無以複加,想起上輩子做的那些個傻事來,更是想找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娘,他們都說娘要是有弟弟就不要澄娘了,有了弟弟就不要澄娘,二姐姐還說我要是跳了湖,娘、娘……”
三奶奶何氏這一聽,既怨自己女兒沒心眼,又怨二姑娘心太狠,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是一門心思地站在女兒這邊,到是想不顧臉麵地衝到大房去吵一架,也曉得於事無補,不由得有點泄氣,“娘沒用,不能護得了澄娘,娘沒用。”
袁澄娘睜著一雙淚眼,瞧著她親娘那副樣子很是心疼,上輩子過得糊裏糊塗叫別人算計了去,這輩子她定要睜大眼睛瞧著那些人有什麽個好下場,“娘,秦媽媽必是去老太太麵前告娘一狀了。”
三奶奶何氏此時才回神來,秦媽媽去做什麽,她未必不曉得,隻是剛才還想著要到老夫人麵前鬧一回,沒想到女兒是自己跳的湖,就算是鬧一回也沒了底氣,更會叫三房更難在侯府裏立足。
但她又咽不下這口氣,二姑娘是長房嫡女,她確實不能拿人怎麽樣,隻得是哄了女兒,“娘叫人去堵了粉月的嘴,叫她的嘴巴幹淨點。”
袁澄娘還是不放心,“娘,粉月最得二姐姐信任。”
三奶奶何氏到是胸有成竹,“她在二姑娘麵前得臉,架不住有個愛賭的親爹,娘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
袁澄娘聽出了意思,就是要拿銀子叫粉月閉嘴,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娘親,她還有點懵,可能是上輩子她娘親去得早,她又自小在侯夫人身邊,都不知道親娘的脾氣?
她這麽說服自己,此時也稍稍安心了一下。
三奶奶何氏一有了主意,就趕緊叫紫娟進來,吩咐紫娟叫信得過的婆子去辦事,務必叫粉月將看到的事都咽在肚子裏一輩子都吐不出來一個字。
別看這侯府瞧著光鮮亮麗,還不是她家的錢給頂出來的風光。
處理了這事,三奶奶何氏就讓紫藤與珍珠進來,嚴厲地盯著她們,見她忙不迭地跪著請罪,依舊冷著臉,“我讓你們好好伺候著姑娘,你們就這麽給我伺候姑娘的?讓她一個人落了水受了驚?”
紫藤立馬認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伺候好姑娘。”
珍珠也認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伺候好姑娘。”
兩個人都認錯,三奶奶何氏還算是滿意,“都起來吧,當時是秦媽媽把你們支開去?”
紫藤與珍珠都齊齊點頭,她們哪裏想得這一被支開,五姑娘小小的人兒竟然那麽大膽地敢跳湖,簡直嚇壞了她們倆!
紫娟自外頭進來,見紫藤與珍珠跪著,並不為她們求情,而是說道,“三奶奶,老太太屋裏的紅蓮姑娘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