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傅氏抬起頭來,眼露異色,“可是老太太又賜了人過來?”
袁三爺搖頭,“侯爺賜了人,人是老太太所選。”
傅氏眉眼間多了絲意溫柔,往袁三他那裏掃了個眼鋒,“老太太今兒特意喚妾身過來,不光是為了五娘的嫁妝單子,更是為了咱們三房的子嗣。老太太與大嫂都勸著妾身給三爺您添人呢,還讓妾身自個給三爺挑人,沒想到三爺這一去侯府,到是連人都挑好了。”
袁三爺笑著將她擁入懷裏,“我就沒想再多添人,你且放心,咱們三房這樣子也挺好。”
傅氏軟了身子依在他懷裏,“三爺……”尾音拖得極長,充滿了一種不出來的韻味。
袁三爺身子一緊,聲音便啞了些,“我們安置了吧?”
傅氏紅了臉,羞怯地低頭。
蔣家在京城除了忠勇侯府之外還有幾門遠親,這一辦起喜事來,顯得有些撐不起來場麵,可因著蔣子沾如今不不一般,這一辦起喜事來,多的是同袍送禮,一時間出顯得不那麽冷清。蔣老太太親自主持這門婚事,蔣子沾的親娘李氏還在西北,因著身子不好,不能前來。
到了正日子之前,蔣老太太親自請了幾門遠親的女眷上門來接待喝喜酒的親朋好友,女眷們都知道蔣子沾如今了不得,都願意給蔣老太太這些臉麵,紛紛都向老太太表示正日子之時就會早一步到得蔣家。
蔣老太太年歲大了,身邊也隻有婆子與丫鬟幫襯著,總有些精力不濟。蔣子沾到是親自去請了恩師張首輔的長媳季氏過來幫著操持,季氏是宗婦,自是能頂得起來,將事情辦的滴水不漏,蔣老太太十分歡喜。這還未正日子,到是傳出蔣文玉與張首輔家五公子交換庚帖的事來,叫京城裏想求娶蔣文玉的人都忍不住後悔。
袁澄娘聽到這消息後,到是沒有什麽想法,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蔣子沾拜張首輔為師,自是與張家成了通家之好,她隻是有些意外,上輩子並未有蔣文玉與張家聯姻之事,蔣文玉上輩子從未來過京城,就在西北嫁了本地一位富足的鄉紳。相比兩門親事業,簡直一個上,一個地下的差別了。
蔣家的聘禮抬往梧桐巷,袁三爺到是大手筆,就將聘禮全添為嫁妝,讓女兒帶去蔣家。這麽般大的手筆,簡直都叫袁澄娘心驚肉跳。她到底是忍不住給蔣子沾去了封信,蔣子沾回信很快,叫她別慌。
收到信的袁澄娘看完信,就讓紫藤將信好好地收起來,想著明兒個就是正日子,到底是有些緊張睡不著。沒曾想,傅氏到過了來,見著屋裏守著幾個丫鬟,她連忙讓丫鬟全都退出去。
袁澄娘還有些茫然,“娘,您這麽晚還沒睡?”
傅氏有些不自在地避開她的視線,坐到床邊,“我有些話於你……”
但才起了個頭,她就羞紅了臉,不知道怎麽。
她這一來,到是叫袁澄娘看不明白了,“娘,您是舍不得女兒明兒出嫁嗎?”
大清早地,侯府的世子夫人劉氏,還有二奶奶楊氏都早早兒地過來,都為著袁澄娘的婚事過來。昨兒個,袁澄娘的嫁妝都已經發往蔣家,一百二十擔的嫁妝一時成為京中議論的焦點。
袁澄娘所嫁之人是當朝正四品左僉禦史,又是蔣家的宗子,來喝喜酒的客人自是非富即貴,既有侯門勳貴,又有寒門清貴之家,袁大爺與袁二爺自是將這個露臉的機會都握在手裏。
袁澄娘頓時不知道手腳往哪裏放才好,“娘……”
傅氏聽得這一聲聲嬌滴滴的“娘”,心都快軟成泥了,眼裏就跟著濕了起來,又不敢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落淚,趕緊地用手裏的帕子輕輕地按了按眼角。
這時,外麵響起了熱鬧的鞭炮聲,有婆子笑著跑進來,“三奶奶,五姑娘,姑爺來了,姑爺來了!”
明月連忙拿了個封紅給那婆子,“省得了。”
傅氏連忙站起來,她一身大紅遍地金通袖襖,由丫鬟與婆子擁著前往了前院,原是圍在袁澄娘身邊的女眷們都想想新姑爺長得如,都熱熱鬧鬧地跟著一塊兒往前院去,方才還熱鬧的閨房一下子就空了下來,就是幾個還的從妹們都跟著去湊熱鬧了。
梧桐巷裏裏外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都知道這袁家乃是忠勇侯府三房,如今是這袁家的女兒成親,要嫁給當朝正四口左僉禦史的蔣大人,此時,那新郎官通身的紅,映襯得他芝蘭玉樹一般,騎著高頭大馬過來迎親。
不光有他,還有他身後的八位儐相都是騎著高頭大馬過來,有人眼尖地就暗暗地指著那一行人,那個就是胡山長之子胡習,胡家的書院誰人能不知,剛娶了那誰誰誰的;那又是林確,林閣老之長孫,剛入了翰林院……
袁三爺笑盈盈地站在正房的台階上,看著由女婿為首的一行年輕人向他行禮,他終於有了要將女兒嫁出去的落地感了,他疼惜了了十五的女兒,就要被人娶走了。
梧桐巷裏外鞭炮齊響,兩家喜樂齊鳴,閨閣裏的袁澄娘隨著喜娘到了正堂,身邊還擁著丫鬟與婆子們。這邊兒,袁三爺與傅氏正襟危坐,袁澄娘被扶著緩緩地跪了下去,她先跪過侯爺與侯夫人,再跪到袁三爺與傅氏的麵前,“爹爹……娘……”她剛出了聲,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袁三爺見著身著嫁衣的女兒,嘴唇微顫,“我的兒……”人也跟著慢慢兒地起來,瞧著像要與女兒抱頭痛哭的樣子。
喜娘與全福太太都不知如何是好,齊齊地看向傅氏。
傅氏眼睛都濕了眶,到底知道不能誤了時辰,“三爺,咱們五娘長大了,今兒是個她的好日子。”
袁三爺顫抖著雙手將女兒扶起來,“對,是五娘的好日子,五娘別怕呀,別怕……”
侯夫人看著這一幕眼角都直抽抽,恨不得裝沒見著,心裏還想著蔣家可撞了大運,老三是個傻的,將那麽多嫁妝都給了五娘,如今還這般作態,真讓她看了都嫌礙眼。
世子袁大爺瞧著就有幾分眼酸,“三弟這大好的日子,可別誤了吉時。”
劉氏也跟著道:“是呀,三弟,別誤了。”沒見過這麽疼女兒的,瞧著還不想讓女兒出嫁的樣子。
蔣子沾上前一步,與袁澄娘一塊兒跪在袁三爺與傅氏跟前,“請嶽父大人安心,我會待五娘好的。”
他這話一出,惹得袁澄娘悄悄打眼瞧去,瞧著他身穿通紅的喜服,白皙如玉般的麵容上浮著淡淡的紅,好像一下子就真實了起來,她莫名地就就臉上跟著一燙。
終於,喜娘與全福太太著吉利話,袁澄娘拜別了父母,蓋著紅蓋頭,被二房的袁福明背出了大門。她看不見一切,耳朵裏隻聽著不絕於耳的鞭炮聲上了花轎,直到鞭炮聲漸行漸遠,她才知道已經離了梧桐巷好遠。
花轎停在蔣家大門前落轎,手裏頭捧著寶瓶的袁澄娘被一雙有力的手扶著下了花轎,慢慢地跟著前頭的腳步往前走,進得正堂,被引得拜霖,然後被攙扶著進了洞房。這一切,她沒看見,眼前一片漫的紅,她隻得見眼前這一片,好像隻有這一方寸之地。
才落坐,她頭頭的蓋頭被掀七,瞬間感覺到屋裏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一靜,到叫她難得的不安起來,沒一會兒,她就聽到讚美聲,是蔣家遠親的女眷們,怕新娘子怕生,就過來新娘陪著,到讓新娘的美貌給驚了一回,紛紛誇起新郎官有福氣。
袁澄娘微抬眼,就見著蔣子沾瞧著她,眼神有些直。
喜娘、全福太太還有女眷們都未見過這當朝受陛下重用的年輕蔣大人竟然看到新娘子都看直了眼,好半也沒移開視線,果然有句話是的好,英雄還真是難過美人關。
喝過合巹酒,女眷們、喜娘還有全福太太都退了出去,新房裏隻留下蔣子沾與袁澄娘兩個人。蔣子沾坐在她身邊,拉起袁澄娘的手,笑著對她:“待會文玉給你送些東西來,你早上沒吃什麽東西吧,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袁澄娘確實有些餓,從清晨起來到現在,她隻喝過一碗燕窩百合蓮子羹,吃了兩塊玫瑰糕,這會兒如何能不餓。她聽著準備了吃食,肚子更餓了些,到有些難為情起來,當著他的笑臉點零頭。
蔣子沾輕輕放開她的手,又留戀地再拉住她的手,頭一次覺得她的手竟然這麽的,這麽的滑嫩,讓他抓住了就不想放開,“我先去招呼客人,待會兒就回來,你等著我。”
他貼著她的耳垂話,呼出的熱氣盡數在她耳垂間,讓她的耳垂一下子就泛起了紅暈。
袁澄娘羞怯地微側過頭,卻惹得蔣子沾輕笑出聲,他站起身走出新房,臨出門時,他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見著她恰好抬起頭來,一雙美眸如夢似幻,都讓他忽然間有種不想走的念頭來。他輕咳了聲,還是走了出去,吩咐在外頭的紫藤進去伺候袁澄娘。
簾子被掀起,蔣文玉含著笑意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個穿著淺粉比甲的丫鬟提著食盒進來。
蔣文玉見著坐在喜床裏如玉人一般的長嫂,“見過阿嫂,阿兄讓我送東西來給阿嫂填填肚子,這幾位都是素日裏伺候阿兄的丫鬟。”
四個穿著淺粉比甲的丫鬟齊齊地朝蔣文玉行禮,“奴婢們給大奶奶請安,大爺與大奶奶早生貴子。”
袁澄娘認得這幾個丫鬟,的確是伺候蔣子沾的四個丫鬟,從左到後分別是當歸、三七、山藥還有青蒿,都是以藥材名字取的名,最出眾的是青蒿,也隻有青蒿是大丫鬟。她們這一行禮,紫藤連忙拿了封紅賞給她們幾個。
掃紅帶著四個丫鬟齊齊給羅錦言行禮,夏至連忙拿了封紅賞給她們。
青蒿上前一步,領著人擺了飯菜,便又領著人退出去。
蔣文玉俏皮地朝袁澄娘眨眨眼,貼心道:“阿嫂,您就好好兒地吃些,我先出去。”
紫藤見她們都出去了,連忙喚進來綠葉與綠鬆兩個服侍袁澄娘用了些飯,因著袁澄娘許是餓過頭,稍吃了些,也就填飽了肚子,又低聲地問道:“如燕姐姐她們人呢,都安置好了嗎?”
紫藤輕聲回道:“如燕姐姐領著人都隨著安置下去,姑爺原不在這院裏住,因著姑爺要成親,老姑太太給添了四位伺候的丫鬟,院子裏還有兩位粗使婆子,除了木生還有幾個廝,因著姑爺成親,木生也搬去外院了。”
這些事,袁澄娘都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她並未有什麽想法。
坐了一會兒,袁澄娘才由服侍著換下大紅喜袍,去了頭上重得快壓壞她脖子的釵環,將烏黑的長發都散了下來,由綠葉輕柔地往臉上抹著香脂,她微微地閉了眼睛,實是有些累得慌。
“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丫鬟當歸的聲音。
袁澄娘立時就睜開了眼睛,見著蔣子沾已經大踏步地進來。綠葉與綠鬆有些急,急得替袁澄娘係好大紅麒麟抱子的寢衣,就朝蔣子沾行了個禮,迅速地退了出去。
紫藤稍有些憂心,望了她們家姑娘一眼。
蔣子沾未等袁澄娘有反應,朝著紫藤吩咐道:“下去吧,我們屋裏不用人伺候。去與青蒿一聲,準備熱水。”
紫藤見她們家姑娘還未起來,連忙上前喚起,“姑娘?”隻是見著自家姑娘的肩頭都是青印子,不由得就在心裏怪起姑爺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袁澄娘慢慢地睜開眼睛,“他人呢?”
紫藤連忙上前伺候她起身,並綠葉與綠鬆一塊兒,嘴上到是回道:“姑爺在院子裏練劍呢,吩咐奴婢們坐收姑娘起來呢。可姑娘,打從今兒個起,我們都得稱您為大奶奶,稱姑爺為大爺了。”
袁澄娘點頭,“也是,得改口了。”
因是新婚,紫藤作主給她穿上大紅色並蒂蓮紋通袖襖,油綠色鑲織金瓔珞串珠八寶襴邊馬麵裙,顯得極為喜氣,剛符合新娘子的身份,端莊優雅。
練過劍的蔣子沾濕透了一身,見著已經裝扮好的袁澄娘,不由得露出一臉笑意,“今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