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您還是讓姑爺謹慎些吧
如燕搖搖頭,“到不是這些,我在那裏開鋪子時,到是聽了些道消息,也不知真假,到不好冒冒然地到姑姑娘跟前。”
袁澄娘知道蔣子沾這回任按察使,自是今上對他的信任,他這外放隻是去添資曆,要這按察使管的是一省刑名,去了任上便隻有巡撫為上官,與布政使同級,巡撫、布政使、按察使是一省之首。她上輩子壓根兒不知道蔣子沾在河南按察使任上都幹了什麽政績出來,隻知道他在河南待了十年,升至巡撫後才給調回京城。
她眼睛微一眯,“到底是何事?”
如燕壓低了聲,“含嘉倉裏的陳糧被賣了。”
袁澄娘頓時就瞪大了眼睛,“什麽?”
如燕見她激動了,忙道:“姑娘許是我聽錯了也可能。”
袁澄娘記得上輩子蔣子沾是遇到件極難的事,隻是她未曾想到會這麽嚴重的事,也許上輩子她的眼界太,根本不知道含嘉倉沒糧意味著什麽,如今她聽到含嘉倉的陳糧被賣,想法便不可同日而語了。“我們不能沾這糧的生意,半點都不能沾,知道嗎?”
如燕用力地點點頭,“我們素來不沾糧生意,隻是我聽過那話後就讓人在市麵上留意了些,去年河南大旱,糧食收入並不多,市麵上賣的新米並不是十足的新米,而是陳米摻了新米,不光一家子在做,大都糧行都在摻陳米……”
到這裏,她頓了頓,“我就大著膽子去含嘉倉看了看,那裏白日裏風平浪靜,夜裏到是有人運糧出來。”
袁澄娘微愣,“陳米與新米?”
如燕點點頭:“陳米自是要便宜一點,新米價高一些,可這摻了陳米的新米賣的是新米的價。”
袁澄娘不由怒意上頭,“這些無恥之徒,竟敢偷賣官糧!”
如燕見她滿臉怒意,“姑娘且息怒,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牽扯進了這賣糧之事,您還是讓姑爺謹慎些吧。”
袁澄娘微歎口氣,“如今河南如何?去年大旱,河南早就上報過朝廷,朝廷也撥了賑災的錢糧。”
如燕搖頭,“自去年十月過後河南並未下過雨,許又是個旱年。”
袁澄娘知河南含嘉倉糧倉的要緊處,不光幹係著京城周邊,還幹係著關東與關中,微沉了臉,“你且先去河南,心留意著些,別讓人起疑。”
如燕與她交了賬,就退出了東次間。
袁澄娘心裏就有些懷疑起當今讓蔣子沾去河南的意圖來,莫不是去查河南洛陽的含嘉倉?但她又未聽蔣子沾蝗起過,實是不好一時就坐實了心裏之猜測。她到是不好問蔣子沾,畢竟這事兒還未坐實,萬一那糧倉裏的糧早就填上了,豈不是她多事。
蔣子沾入了夜才回來,早在外頭用過飯,他這一外任,自是有同僚相送,且他又新成婚,自是斷不聊宴請。
到得第三早上,新娘子回門,蔣子沾自是要陪著一道。回門禮是蔣老太太一手安排,也讓蔣子沾看過禮單。從蔣家到梧桐巷雖不近,到底是隔了街,且袁澄娘頗有幾分近鄉情怯之感,明明才嫁人三,她卻覺得跟個許久了一般。
蔣子沾並未騎馬,而是與她一道兒坐在馬車裏,“嶽父也要去任上,恐是明日之後就要起程了。”
袁澄娘知道父親袁三爺起程的日子,隻是覺得來得太快了些,她望著他,“我今晚能留在梧桐巷嗎?”她未同蔣老太太提起這事,原是想提,話到嘴邊還未提。
蔣子沾低頭看她,“此事我已同祖母過,祖母早就允了。”
袁澄娘頓時臉上就添了些喜色,讓她的臉蛋更顯嬌豔了幾分,“多謝你。”
蔣子沾聽了,就有些不高興,“我們夫妻之間還用得著這麽生分?”
袁澄娘一愣,“啊?”到底是沒反應過來,到是見著他不高興,也不明白他到底哪裏不高興,當下就覺著也不能叫他不高興,索性就掰著他的手,微垂了眼瞼:“這回爹去任上,娘與三哥兒也是一塊兒去,我又要與你一道兒去任上,也不知道將來幾時才能再與爹與娘相見……”
蔣子沾聽到這裏,便用手抬起她的臉,清楚地瞧見她眼底的傷感,到底是年歲,他總得顧著她些,輕輕地拉住她的手,“再不許跟我‘謝’字,知道嗎?”
迎上他認真的視線,袁澄娘大抵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微閃,乖巧地點零頭,“我省得。”
蔣子沾拉緊了她的手,撓了撓她的手心,才一撓,就發現她的手心微紅了些,又將她的手包在手裏握在一起,“要記著,要牢牢地記著,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夫妻一體。”
袁澄娘都不敢麵對他的眼神,俏臉兒都微微地燙了起來,手試著掙紮了一下,沒能掙脫,她到是不費那力了。“我省得。”她嘴上雖應著,對於“夫妻一體”這回事還不是不怎麽在意,嫁人相當於女子的第二投胎,而於男子來完全並不是那麽回事。
她似個最溫順的婦人一樣,讓蔣子沾不由得一樂,“澄娘,你怎麽就突然聽話了?”
袁澄娘一怔,“啊?”
“你這麽聽話,我到有些不放心了。”
她嘴才一張,竟然就含住了他的手指,可這在馬車裏,她立即推開他的手,眼神都有些飄,“這、這是在馬車裏。”
蔣子沾湊過去親了她的臉頰一下,見她如受驚的兔子一樣立即躲在角落裏,不由搖頭失笑。
袁澄娘到是還警告他,“你別這樣,外頭還有人呢。”
蔣子沾到有些無辜,兩手一攤,“我又沒做什麽。”
袁澄娘真是拿他沒辦法,咬了咬唇瓣道:“你不許讓我丟人。”蔣子沾作勢瞪了眼,一手撐在馬車內壁,一手落在她的肩頭,鼻尖與她的鼻尖相對,“真是個壞脾氣。”話一,他的手指便刮過她的鼻尖,人便回到一側坐好,好像方才那個並不是他。
袁澄娘到是坐不住了,“我哪裏壞脾氣了?”
蔣子沾閉上眼睛,“哪裏都壞。”
袁澄娘對他簡直真不知道什麽才好,明明是他惹的她,怎麽就成了她脾氣壞?有這麽潑髒水的?她都是服了他。“你才哪裏都壞,壞的不得了。”
她的聲音都有點重,重得外頭的紫藤都聽見了,她不由得看了眼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才悄悄地鬆口中氣,就盼著裏麵的兩位別再發生什麽個叫她心驚肉跳的事了。
綠葉也有些擔心,她壓低了聲,“是大爺與大奶奶在裏麵吵嘴了?”
紫藤瞪她一眼,示意她閉上嘴。新婚夫妻如何會吵嘴,她心裏也最擔心大爺與大奶奶是真吵了嘴,今可是回門,大奶奶新嫁,這就吵嘴了,將來又如何有好日子可過?她心裏頭比綠葉更慌。
袁澄娘不知道外麵的丫鬟替她擔心了,她到是沒有半點兒什麽別的想法,覷著蔣子沾,見他素來清俊的臉龐浮起笑意,不由得惱意橫生,伸手就掐向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到是硬得很,這一掐,反而差點兒將她的指甲給弄斷了,疼得她直皺眉。“你弄疼我了!”
明明她掐的他,反倒是她抱怨起來。
惹得蔣子沾一把又將她給摟住,“現不讓你掐,回頭到了夜裏,我任你掐可好?”
怎麽聽這話都有些別樣的意味,袁澄娘真是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靠在他懷裏。
待到了梧桐巷,馬車一停,蔣子沾親自扶著新婚妻子下了馬車,眼見著袁三爺夫妻並三哥兒一塊兒竟然迎到了門口,讓袁澄娘一下子就濕了眼眶,也顧不得身邊的蔣子沾,跑著就衝向袁三爺夫妻,待得到了袁三爺夫妻跟前,她就要跪下,連忙讓袁三爺給親自扶住。
傅氏也是眼睛微濕,連忙勸道:“還是進去吧,別杵在外頭。”
她這一,袁三爺頓覺自己失態,連忙輕咳了一聲,見蔣子沾還在外頭,“都愣著作甚,還不快進來。”
三哥兒到是跳脫,“阿姐,姐夫,快進來,外麵冷呢。”
新婚夫妻一進去,新女婿自是由剛升任為嶽丈的袁三爺還有舅子三哥兒招待,而新嫁娘嘛自是在傅氏這邊兒,袁家三房人口簡單,顯得特別的清靜。
傅氏一直拉著袁澄娘的手不放,方才有女婿蔣子沾在,她到是不好問,這會兒,新女婿讓袁三爺拉去外書房,她自是有了機會問女兒了,輕聲問道:“姑爺待你可好”
袁澄娘瞬間就低了頭,軟軟地喚了一聲,“娘……”
傅氏一下子就笑出了聲,早就將女兒打量過,見她臉色紅潤,一副舒心的模樣,心裏也跟著放心了些,“明兒個下午我與你爹,還有三哥兒起程了。”
袁澄娘靠向傅氏,“娘,能留我一夜嗎?”
傅氏先點頭了,但是很快地她又反應過來女兒已經出嫁,“姑太太可是準了?”
袁澄娘連忙道:“祖母是應聊,大爺與祖母過。”
傅氏稍放了心,“不是我不想讓你在家裏歇一晚,隻是你這會兒出嫁了,隻能聽婆家的話,也虧得姑太太明理,能讓你在家裏歇一晚。”
袁澄娘見傅氏高興,她就沒是她壓根兒就沒同姑太太過這事,都是蔣子沾去,想想她也有些後悔,怎麽就不親口與祖母呢。也就一句話的事,她怎麽就當了縮頭烏龜了,瞬間都有些嫌棄了自己。“娘,其實我還未開口與祖母呢,他早就同祖母了。”
傅氏並不介意這到底是誰,笑著道:“到沒看出來女婿還挺能疼人。”
袁澄娘直覺自己這是被打趣了,不依地撒嬌道:“娘,他可壞了。”
她這麽一,傅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好,他壞,娘等會讓你爹罵他可好?”
袁澄娘眼角一抽,連忙擺手,“那、那到不用了。”
傅氏連忙用帕子遮了滿臉的笑意,“我聽姑爺要任河南按察使,此事兒可當真?”
袁澄娘羞得不行,聽著傅氏扯開話題,暗暗地鬆口氣,“是真的,是河南按察使,掌一方刑名。”
傅氏歎道:“姑爺是年少得誌,按察使是也是封韁大吏,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盯著他呢。”
袁澄娘到也不替蔣子沾謙虛,“他自有成算呢,娘您別替他擔心。”
傅氏微嗔了她一眼,“我到不是替姑爺擔心,我是替你擔心。”
袁澄娘到是因著這話起了幾分疑惑,“娘為何要為我擔心?”
傅氏手指輕點她額頭,“你呀,姑太太還是明理之人,可你那婆婆呢,還有將來姑爺身邊能不添人嘛?我怕你都應付不來。”
袁澄娘上輩子與婆婆蔣太太處得並不好,當然她從未自自己身上找過原因,就蔣太太那性子,便是性子再好也會嫌棄起兒媳,且她就沒想過要討好蔣太太,就想著她自己好歹是侯府姑娘,如何能在蔣太太這般家裏隻供出一個老秀才之家的婆婆低頭。
她抿嘴笑了笑,“娘,有祖母呢,婆婆為難不著我。”
傅氏見她並未放在心上,也希望她一切順遂,“你去了河南,可要給我寫信,不要隻報喜不報憂。”
袁澄娘自是應了下來。
傅氏道:“河南巡撫是季晌是永定伯的妻舅,布政使向北與承恩公府有舊。”
袁澄娘微愣,“娘與我這事作甚?”
傅氏嗔怪道:“你這孩子,別一門心思隻忙著你的鋪子,這與姑爺去了任上,可不光是當你的按察使夫人,也得同人打交道,不管是上官的家眷,還是下屬的家眷,你都得應付。”
袁澄娘到是懶怠這些事,真不想把這些事都給撐起來,可想想也是,她既然嫁給了蔣子沾,總得……
她靠著傅氏撒嬌道:“娘,這嫁人還真是挺麻煩,要是我能不嫁人就好了。”
傅氏不知道這是她的心聲,還以為她讓那些事給嚇著了,到是安撫她起來:“嫁了人還跟個孩子似的,還講孩子話,你外頭鋪子開得那麽多,還能辦不來這事?別先給什麽巡撫呀布政使給嚇著了,好歹咱們五娘你還是侯府姑娘呢,要再論論,幾輩子前大家夥兒的腿上不都沾著泥?誰也不是那起子亂來的人,都得為丈夫撐著麵子呢。”
袁澄娘心裏知道這些個事,她就是呀,就想不想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