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心底稍稍好受些
依著她的性子實是不想知道這中間的事兒。蔣子沾一直未回,恐是有要緊的事,她也懶得在心裏猜測什麽事兒。
將睡未睡之際,蔣子沾到是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寒意回來,燈光下臉色微沉。
這樣子叫袁澄娘頓時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拉著被子坐起來,剛要“試圖”服侍他,沒想到他到是退開零,“你別動,我自己來。”
袁澄娘本來也就是做做姿態,待他拒了她,心裏頭就高興呢,“這麽晚回來,冷不冷?”
蔣子沾走入屏風後的淨室換了身中衣才出來,“原是冷的,進了這屋裏就熱了。”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掀開被子擠在了她的身邊,身上的寒意還未消,讓她纖細的身子打了個哆嗦。
嬌妻在懷,令他的心底稍稍好受些,下巴支在她的肩頭,聞著她身上的馨香,總算有了踏實的感覺,“我外祖家要給娘請立貞潔牌坊。”
袁澄娘一怔,上輩子她從未聽過些事,自是無從知道林家外祖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她斟酌著語氣,“你覺得不好嗎?”
蔣子沾雙腿夾住她,緊緊地摟住她,沉了嗓音道:“我們蔣家難不成還缺一個牌坊嗎?”
她差點想“到是不缺”,就憑你蔣子沾就足以叫蔣家再現當年的榮光,甚至比當年蔣家還更甚些。她微斂了斂睫毛,嘴上著違心的話,“可娘也辛苦多年了,我們總得好好地孝敬她老人家。”
蔣子沾對親娘林氏早就看透了,對林家人也看透了,“他們想拿捏著這貞節牌坊事兒,好讓我們家不能退了函玉與林勝同的婚事。”
他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她聽了進去,知道林家表哥估摸著就是林勝同,也不能是估摸著,是猜得挺準。
她終於知道了這事的違和之處,這會兒,到是一分不差了,她適時地露出微愣的表情來,“娘、娘她也同意?”
蔣子沾卻是不發一言了。
袁澄娘眼神一變,難怪他上輩子與林氏並不親近。
她輕輕地用自己的雙手握住他的手,凝望著他,提議道:“我們就回去?”
蔣子沾反握住她纖細的雙手,這雙手柔若無骨,似未經過這人世間的半點滄桑,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她經曆過何氏的故去,心中總是殘留著一個傷口,“你可以嗎?”
袁澄娘鎮重地點頭。
蔣子沾回應她的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我對不住你。”
袁澄娘搖頭,“我們之間如何起這種話來?”
蔣子沾放開她,起身剛走了一步,又回頭將她緊緊地抱了一次,“我去與祖母一聲,明兒個一早就起程。”這才真正地出了內室。
袁澄娘坐在原處,好久才站起身來,本質上她到不想管蔣家的事,可她嫁給了蔣子沾,再怎麽想抽身恐怕也是不易。她在屋裏轉了幾圈權作是消食,就見著青蒿領著幾個丫鬟進來收拾桌上的殘羹冷飯。
青蒿率先給袁澄娘行了禮,恭敬地道:“大奶奶,婢子是進來收拾。”
她一行禮,身後的幾個丫鬟自是也跟著行禮,沒敢抬頭看向袁澄娘一眼。
袁澄娘知道青蒿是周婆子的孫女,雖然今兒個周婆子在蔣老太太屋前為難過她,周婆子的心思她懂,老太太身邊也需要周婆子伺候,她新入門的孫媳女自是不好這麽就將人給發作了,到顯得她這個新媳婦脾氣有點大。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起來吧,都收拾了吧。”
隻她這一笑,到惹得青蒿心神不定,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沒有有不合夷地方。
她退開身,就領著丫鬟們去收拾桌子,暗暗地回頭看了一眼袁澄娘。
卻迎上一雙美眸,正是大奶奶袁澄娘,美眸裏並未有責怪的意思,無端敦還是讓青蒿心頭一跳,幾乎就腿軟了些,呐呐地道:“大奶奶,可是有什麽吩咐?”
袁澄娘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眸光淡淡,“去看看大爺幾時回來。”
青蒿一愣,“大爺還在老太太那裏。”
袁澄娘笑意盈盈,喝著紫藤端過來的茶,淺抿了一口才道:“我知道呀,所以才叫你去看看大爺幾時回來。老太太身邊的周婆子是你祖母?”
青蒿知道自己與周婆子的關係瞞不了多久,且她是蔣家的家生子,這關係本就是瞞不住,她麵上微有難色,“大奶奶,老太太素來……”話到這裏,她垂了眼瞼,有些話似乎不出來。
袁澄娘眼皮子一抬,眼神便淡漠了下來,“老太太素來怎麽了?”
這一瞧,便有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叫青蒿未免有些心驚肉跳,忙搖了搖頭,嘴上連忙道:“是婢子錯話了,是婢子錯話了。”
袁澄娘擺擺手,“且去吧。”
青蒿眼裏暗色稍縱即逝,見著丫鬟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她便領著人退出去,臨走時還不望瞧了隨時伺候在袁澄娘身邊的紫藤。
福成院並未設有廚房,丫鬟提著食盒自是也與青蒿一道出了福成院。
這一出福成院,山藥就藏不住話了,“青蒿姐姐,我瞧著大奶奶好像有些兒不高興。”
青蒿麵上微一滯,思及方才大奶奶的神情,還有大奶奶的眼神,明明沒有多少情緒波動,卻讓她覺得大奶奶的那雙眼睛似乎都將她給看透了。“大奶奶怎會不高興,你興許是看錯了。”
當歸也跟著插了嘴道:“青蒿姐姐,我也覺得大奶奶有些兒不高興。我們這幾個都是隨著青蒿姐姐你,你是太太指派過來伺候大爺,是不是大奶奶容不得……”
青蒿麵色頓時就難看起來,“都胡些什麽!”
當歸脖子一縮,眼裏多了絲懼意,“青蒿姐姐,我……”
青蒿見她欲哭的樣子,不由得軟了心腸,“人多嘴雜,要是這話傳到大奶奶耳裏去……”她話到這裏就止了,望向當歸三個的眼神頗有些包容之色,“我們這些伺候饒奴婢,如何能在背後非議起主子來?”
三七就替她心疼起來,忙帶頭道:“謝謝青蒿姐姐替我們著想。”
青蒿微歎口氣,“大爺不讓我在屋裏伺候,大奶奶那裏有陪嫁丫鬟,更不會讓我去伺候大爺,可太太吩咐我的話,我是半句都不敢話,隻怕回去後,太太知道我未盡力伺候大爺,恐斥責於我。”
著,她眉頭微蹙,頗有些楚楚之態。
山藥略遲疑了一下,“大爺他、他還未過新婚,待得大爺這新婚的勁頭過了,總會知道青蒿姐姐你的好。“
青蒿麵上一燒,便紅了臉,嗔怪道:“你都胡些什麽呢,我們自得盡心盡力地伺候大爺,還有大奶奶,便是大奶奶身邊有得力的丫鬟,我們也得伺候著大奶奶。太太讓我過來就是為了伺候大爺與大奶奶,我自是要這話記在心裏頭。”
三七頓時就捧著她道:“青蒿姐姐你是太太所賜之人,大奶奶也怕是不敢為難於你。”
青蒿不由得再直了直背,似長了傲骨般,毅然道:“臨行前,太太就吩咐於我要好好兒地伺候好大爺。”不光了這話,蔣太太林氏還更了一句,就是她若有孕,便讓成為大爺的妾室。
這一想,便讓青蒿湧起無數的勇氣來,她身份低微,到是不敢奢想大爺身邊之位,隻想著能謀個妾的位置,好替大爺開枝散葉。要是大奶奶生不出孩子來,她自是心甘情願地將親生的兒子記到大奶奶的名下,也全了大奶奶的賢惠名聲。
當歸嘴角微哂,“那我先祝青蒿姐姐心想事成。”
不光她這般,就連三七與山藥也是這想當然而,“青蒿姐姐心想事成。”
她們三個這麽一奉承,更讓青蒿心裏頭喜不自勝,嫣紅著臉,嬌斥道:“你們都亂些什麽呢,有什麽可心想事成的?我們都是一樣兒的,都是過來伺候大爺與大奶奶,怎麽在你們幾個嘴裏到編排起我來了?”
雖是嬌斥,她眼底的喜色濃得幾乎快溢出來。這邊青蒿往著蔣老太太那邊屋裏走過去,待得到了近前,她才發現祖母周婆子守在屋外,便是丫鬟們也都守在外邊。她一看就知道必是蔣老太太與大爺在談事,心思一轉,壓低了聲音,“祖母,大爺可還在裏麵?”
周婆子見她過來,自是滿臉的喜色,“可是大奶奶叫你過來接大爺回去?”
青蒿低了頭,“大奶奶讓我過來看看大爺。”
周婆子目露憐惜,將青蒿拉到一邊,壓低了聲吩咐道:“你好好兒地伺候大爺與大奶奶才好,別讓大爺與大奶奶嫌了你。”
青蒿眼神微閃,“祖母,孫女心裏有數的,您放心。”
周婆子見她似乎並未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到想多勸幾句,可在這蔣老太太的屋前,實在不是個話的地兒,萬一叫別人聽見了,也對青蒿不好,“你心裏有數就好,別……”
她還想再些什麽,就聽見裏麵有動靜,連忙幾步到得門前,見門打開,長身鶴立的大爺蔣子沾走了出來。她連忙迎上去,“大爺,青蒿奉大奶奶過來迎您回福成院呢。”
蔣子沾並未順著周婆子的視線看向青蒿一眼,隻對著周婆子稍一頷首,就走了出去。
青蒿麵上稍一滯,就跟了上去。“大爺。”
蔣子沾微停了腳步,“你們大奶奶可是交待了你什麽話?”
青蒿微仰起臉,不敢多看大爺,眼睫毛微顫,“大奶奶叫婢子過來看看大爺幾時回去。”
蔣子沾輕“嗯”了一聲。
青蒿迅速地抬眼瞧了他一眼,見他並未不高興,便多了句話,嗓音柔柔道:“太太很是想念大爺呢,就盼著大爺帶著大奶奶回去呢。”
她這一,瞬間覺得身邊冷了不少,稍一抬頭,就看到大爺冰冷的眼神,不由得讓她瑟縮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話,訥訥地叫了一聲,“大爺?”
蔣子沾冷睇著她,“去周婆子那裏領板子。”
青蒿心裏陡地一亂,膝蓋一軟,就直直地跪在地上,連膝蓋的疼痛都似乎感覺不到,“大爺,饒了婢子吧。”
蔣子沾甩手走人,並未再理會她。
青蒿癱軟在地上,冷冷的春夜裏,更是心冷,也更惶惑不安,臉色慘白,怎麽也起不來。
蔣子沾進得屋裏,見屋裏點著燈,並未見著什麽海棠春睡圖,隻見著他的妻子被包裹在錦被裏,露出了張白裏透紅的臉,似乎聽到他回來的聲音,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他頓時就止了動作,見她又安然地放鬆了眉頭,不由得淺淺一笑,迅速地與她睡在一塊兒。
才將人給摟住,他就驚覺她醒了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正瞧著他,讓他忍不住就堵上她的嘴唇,不顧她微驚的眼神,就將人壓在床裏,以自身的熱情壓製了她。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讓他的熱情席卷了理智。一切來得那麽快,那麽急,讓她都沒有拒絕的一絲機會。
清晨醒來的時候,袁澄娘覺得全身酸疼的厲害,又惦記著給蔣老太太請安,一起來就發現自己身上並未有粘粘之感,全身清爽,不由得麵上一燒,想都不必想就猜到定是蔣子沾替她擦過身子。她張眼望了望屋裏,沒見著他的身影,便湧上些許失落福
“紫藤?”
她剛喚了出聲。
就聽著紫藤在外頭應道:“大奶奶可是醒了?”
光聽得紫藤的聲音,未見得紫藤進來,到是見得蔣子沾進來,讓她微微訝異。
蔣子沾朝她淺淺一笑,“你且慢著起來,祖母那裏我替你過了,今兒個無需過去。”
袁澄娘到覺得不去有些輕狂了,“哪能如此?”
蔣子沾不讓她去,“祖母讓你歇著,你還要去,豈不是要……”
袁澄娘瞧著他滿含笑意的黑瞳,一下子就猜出來他後麵的話,到也不堅持了,有件事到是還記在她心裏,便問道:“既是要回西北老家,張先生那裏可是要幾時過去?”
蔣子沾搖頭,雙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你便不過去了,我去同先生聲就是了,將來我們有機會回京時,我再與你一道兒去先生府上拜訪。”
袁澄娘也不逆了他的意思,萬事兒都乖巧地聽他就是了。
蔣子沾見她聽話,便往她額頭親了一口,“我讓你的丫鬟進來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