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陛下對你期望極深
範三做了個“請”的手勢,“去書房吧。”
待得在書房裏蔣子沾將妻子提議的運糧過來之事與範三一,範三自是喜出望外,拍拍蔣子沾的肩頭,意味深長地道:“子沾兄,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妻子。”
蔣子沾道:“我嶽母還是你堂姐。”
範三笑道:“你得稱我一聲舅舅。”
蔣子沾“哼”一聲,“待糧運入河南,我與內人就先回西安府。”
範三一愣,卻又迅速地明白過來,眼神略沉了些,“你決定了?”
蔣子沾卻是一笑,“你知道的此事容不得我作決定,估摸著聖旨也快到了,因著這事,我得罪的人海了去,若有聖旨讓我回去,那是陛下體恤於我。”
範三低頭沉吟,“你放心,我定會讓你體體麵麵風風光光地回來。”
蔣子沾看著他,“那麽你也有決定了?”
範三苦笑,“我能有甚麽決定,不過是被推著往前走罷了。”
蔣子沾勸慰他道:“畢竟陛下對你期望極深。”
範三臉色微冷,竟比平日多了些難以名的威嚴,“這次回京,等待我的不是死亡就是榮寵於一身,還真是難選呀。”
蔣子沾道:“當年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範三臉上露出諷意,“她將在身邊的那個人養成廢子,而府裏的那位夫人又不忿自己兒子所受有待遇,又想將我養廢了,這都是什麽樣的兩個女人?”
蔣子沾默然無語。慈母這話自是再也勸不出口。
範三到是比蔣子沾恢複的更快,斂去了臉上諷意,坦然地與蔣子沾道:“我以前是身不由己,如今我要自己作主一回。”
蔣子沾點頭。
範三自我嘲諷道:“我以前沒想過旁的事,想著我是皇後的侄子,皇後又疼我,我可以做個紈絝,一輩子也不用為著那些個俗務而操心。現在到是想錯了,我的身世一出現,我就成了靶子。其實我還挺可憐那位,從被養在宮裏,作為皇帝的嫡子養大,卻原來是個假的,其實陛下早就知道了這事吧,才遲遲未立宮中那位為太子。她冷淡那位,到是對張貴妃的兒子那麽好……女饒心都不知道怎麽長的,竟然……”
蔣子沾對這些皇室秘辛真是無語以對,於他站在旁饒立場來看,真是果斷又殘忍的事,他拍拍範三的肩膀,勸慰道:“你回去時心為上。”
範三歎道:“你這是急流勇退嗎?”
蔣子沾搖頭,“也不算,我隻是想陪著內人罷了。這次的事,我覺著還是沉靜一下比較好,省得樹敵太多,將我的名聲弄壞了。”到最後,他都有些調侃的意味了。
範三道:“如果我能……定會召你回朝!”
蔣子沾點頭,“那我在西安府等你。”
完,他就與範三告辭。
回了院子,蔣子沾就看見屋裏還亮著燈,見他回來,屋裏的丫鬟紛紛地都退了出來,他抬腳進了屋裏,見著妻子坐在床裏,溫暖的燈光落在她身上,讓她全身都籠罩在柔和的燈光裏,想著她身上還懷著他們的孩子,莫名地讓他覺著十分的溫暖。“澄娘……”
他上前輕輕地喚道。
袁澄娘抬眼看他,笑著道:“回來了?”
蔣子沾坐在床沿,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恐怕我不能因著這個案子向朝廷替你討封誥了。”他的語氣有些沉重,含了歉意。
袁澄娘到不在乎這些封誥,她最為關心的就是他的狀態,“這有甚麽的?怎麽瞧著你好像很欠疚?”
蔣子沾迎上她亮晶晶的美眸,手有些控製不住地撫上她嬌嫩的臉蛋,湊近她的臉蛋,輕聲道:“我恐怕是要回西安了。”
袁澄娘一雙美眸裏閃過一絲不解,“緣何要回去?是有人……”
蔣子沾的手掩了她的粉唇,“這案子太大,後續之事不是我能控製得了,有範三在,能讓案子大白於下,我在反而令他束手束腳,不好行事。”
袁澄娘還是有些不懂,“怎麽這案子竟是由他主事?”
“他才是大皇子,宮中的那位大皇子才是真正的範三。”
這消息令袁澄娘大吃一驚,櫻桃嘴兒頓時微張,“怎麽、怎麽會?”
上輩子並未有這樣的事傳出來,範三後來死了,死在女饒肚子上,而宮裏的大皇子也突然地瘋了,那張貴妃所出二皇子順理成章地繼任新帝。而如今,她所親耳聽到的事,竟與她親身經曆過的有了出入。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隻苦了你,還未能受封誥。”
袁澄娘是真的不在乎這些,到與他道:“我有甚麽苦的呀,封誥之事不過錦上添花,我們夫妻之間難道還比不得這些個虛麵子嗎?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你要回西安,我自是跟著你回去,你去哪裏,我就跟著一塊兒去,就怕你呀,覺著我跟著你,讓你覺著煩……”
她的話還未講完,就讓蔣子沾再次捂住,他眼裏罕見地多了些厲色,“你胡些甚麽,怎的我會煩了你?你是我的妻子,我這輩子也不會沾上別的女子,心裏頭也隻有一個人,就盼著咱們白首不相離,你怎的就起我不愛聽的話來?”
袁澄娘未料得他脾氣竟然來得這麽快,見他繃著臉,笑眯眯地看著他。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將她緊緊地抱住。
本地的糧商因著官員被處置,個個的都跟鵪鶉似的,到也都將糧價降低了些,可這個降價到底是沒能回到災情之前的水平,百姓們手頭也沒甚麽銀子可買,便是降價也是毫無用處。官府的賑災銀錢不是未到,為免路上出意外,是由西山大營兵士所護送,護送到河南境地就交與範三簽收,銀錢是固定的隻有三百萬兩,但……
糧價高,就等於能買的糧食就少。
銀兩不能全用於購糧食,還得興修水利,購了糧種分發給百姓,好讓百姓來年能過上飽腹之日,不再流離失所。一樁樁的事,都壓在蔣子沾身上,這些年忙得他日日不得空,便是回了來,也是倒頭就睡,那般牢累,讓袁澄娘擔心不已。
她雖擔心,可也知道蔣子沾自有主意,更知道這次他打算辦完手上的事回西安府,並不是他自己想回,而是從範三那裏早就知道了結果,結果聽上去不錯,卻是明升反降。他辦了這個大案子,半點功勞也無,給河南弄一個清平世界後,他自己到是因著處置過於嚴厲,而被棄之一旁,概因他憤慨之時上聊折子,當時見著河南百姓苦難,他一時沒忍住脾氣,就上了將河南一地官員處置的折子。
蔣子沾於這事上不後悔,為官,為官,為的是一方百姓,他雖不才,但還想保一方治下百姓之危安。他躺在床裏,見著妻子親自擰了帕子過來,伸手就要替他擦臉,他連忙自己起了來,拿過帕子,自己胡亂地抹了把臉,“你坐好,別動。”
袁澄娘笑瞧著他掩不住疲倦的臉,“我又沒事兒。”
蔣子沾將帕子在溫水裏再擰了把,又往臉上抹了抹,才覺得臉上好受了些,將帕子又往水裏擰了擰,隨手就掛好,“這幾日外頭有些吵鬧,沒吵著你吧?”
袁澄娘坐在床沿,“沒呢,後院裏到是清靜得很。
蔣子沾坐在她身邊,伸臂將她攬住,迎上她的美眸,“很快這裏就可以結束了,京裏已經派了要接手的官員過來,至於我在這裏查到的事,我全交與範三了,反正是他們自己皇家的事,我管不了。”
袁澄娘多少也聽一些兒這河南的事,那些人竟與容王還有二皇子有關,二皇子久想上位,便與容王搭上關係,而秦大人正是容王的門生。河南的事一鬧開,竟是那位的親兒子還有親弟弟,自是臉上無光,又得安撫百姓,結果蔣子沾正踏入這個雷區。
“咱們管不了,那就走吧。”她柔弱無骨般的纖手撫上他的臉,這個她兩輩子惟一喜歡的男人,“我也不想回京城,侯府的人恐怕要找上門來,我一介後宅婦人,如何能知國家大事,自是也管不了。”
她笑著就有些狡黠,侯府兩個孫女兒,一個是容王的正妃,一個是二皇子的側妃,容王與二皇子明顯看著要不妙,她們兩個都恐怕討不了好去。她就怕侯府的人求上門來,還不如遠遠地避開呢。
不過她微沉吟了一下,“我去給爹娘去封信,讓他們也別管這事兒。”蔣子沾道:“你放心,我早就與嶽父嶽母去過信了,讓他們別沾手這事兒。”
他頓了頓,“我也將你有身孕的事與他們聽了,他們怕是會非常高興。”
袁澄娘側過身,摟住他的腰,他的腰勁實有力,“我想去看看他們,能行嗎?”
“行,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去,也許我們還能住在那裏,等你生下孩子,我們再回西安,或者那時,那時……”他壓著話尾沒,晶亮的黑瞳裏閃著不容錯辨的堅定。
袁澄娘明白他的意思,萬分驚喜道:“真的能??”
蔣子沾道:“自是能的。”
袁澄娘還是有些不放心,猶豫地提道:“那祖母,還有母親,那裏能同意嗎?”同意她將孩子生在路上,不回西安待產?
蔣子沾笑著,手指點著她的鼻尖,“我還能有甚麽事辦不成的?”
這讓袁澄娘失笑,嬌嬌地貼著他的身體,“嗯,我家夫君還能有甚麽事能被難住,沒有的,這世上還沒有甚麽能難得住我家夫君。”
嬌嬌柔柔的妻子貼著他,嘴裏還甜甜地著這樣的話,白皙的臉頰泛著粉紅色的光澤,有如最上好的甜點一般讓他心動,“澄娘,能娶了你,是我一輩子的幸事。”
袁澄娘也這麽認為,能嫁與他,是她兩輩子的幸事,都是幸事。
“那位範家舅舅是不是另有甚麽了不得的身份?”
美眸裏都是狡黠的意味,讓蔣子沾百看不膩,點零頭,“嗯,是有了不得的身份,陛下為何不立宮裏大皇子為太子,便是這個原因。”
袁澄娘好像猜到了一點兒,她驀地瞪大眼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你想的是甚麽樣?”
“皇後生下大皇子,但二皇子也相繼出生,也就前後腳的功夫,兩位皇子出生,都是皇子,而且一個是皇後的嫡子,我不明白為何範家舅舅就成了大皇子,這中間是為了甚麽,能讓皇後將兒子放在宮外?”
蔣子沾就喜愛她這份聰明,“貴妃盛寵,皇後也不得暫閉鋒芒,又生怕自己兒子在宮裏出事,就將自己所出的兒子換了出宮。”
袁澄娘思忖著,上輩子二皇子當了皇帝,承恩公府沒落得個好,如今範三的身世就要大白於下,到是真與上輩子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她那位二堂姐會不會後悔嫁與了二皇子。隻是這念頭也是一飄而過,她並未放在心上,“都不是甚麽簡單的人,一個將兒子養得怯懦,生怕他起了要繼承皇位的野心,一個見自己兒子被養廢了,就可勁兒地將跟前的兒子養成個紈絝,都不是心思簡單的人。”
蔣子沾點頭,順著她的話道:“她們都不是甚麽好人。”
這話惹得袁澄娘“噗嗤”一笑,“也是富貴險中求,就算皇後再不受寵,如今二皇子案發,豈不就是她迎回兒子之日!”
蔣子沾略皺了眉頭,“要過錯,最錯的是陛下。”
這話讓袁澄娘頗有認同,“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之時,攀上了承恩公府,有了承恩公府的扶持,才算是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登上皇位後,又怕外戚坐大,又冷落皇後,另抬張貴妃,可惜那張貴妃的永寧伯府著實扶不起來。”
蔣子沾點頭,“陛下著實……”他是子門生,先前已經過一句,這會兒到著實是不出口了。是位好皇帝,卻不見得是位好父親,是位好丈夫。
因著名滿下的袁家雜貨鋪子,一改以往專賣生活雜貨的步數,竟賣起糧來,且將糧食整船整船地往河南走,據要將糧賣到河南。這一消息讓糧商們都動了起來,商人嘛,都是無人不起早,這雜貨鋪子這些年掙得也多,大家也都知道,可這賣糧一事兒往河南走,還是讓糧商們有些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