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漏了底
這話說的趙禎有些尷尬,但是也不能說蔡齊說的沒有道理。
陳琳聽到蔡齊的話,便上前一步,喝斥道:“蔡相公,與官家說話,還須注意爾等的人臣之禮。”
“好了,蔡卿也是急於公事。”趙禎搖了搖頭道:“此事我已經開口豈容更改,蔡卿退下吧。”
“官家恕罪,臣一時激動,有些口不擇言。”蔡齊拱手道:“臣言盡於此,這便告退。”
話已經點到了,蔡齊再說下去,隻怕得到的會是反效果。因此這家夥見好就收,看到官家身邊的陳琳總管已經有了些怒意,便急忙告辭出了崇政殿。
在蔡齊退出崇政殿之後,陳琳便對趙禎躬身道:“官家,這蔡相公竟敢如此,實是、實是不像話!”
“陳琳,我知道你的忠心。”趙禎擺了擺手道:“蔡相公也沒說錯,他也是在盡忠,隻是有些激烈了。”
陳琳抬頭道:“這是對官家的冒犯,內臣心中有氣。”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我朝的大臣能有今天這樣的骨氣,也是太祖太宗的初衷。”趙禎笑了笑道:“隻要不是權臣,便無礙的。”
“官家眼光高遠胸襟開闊,非是內臣能比,內臣隻聽官家的便是。”陳琳躬身一禮,便又站於一旁。
趙禎笑著點點頭道:“安樂侯的這個建議和章程,我既然已經說了要與之分說,便要做到。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還是要問問安樂侯是如何想的,才好下決斷。陳琳,你明日讓人請安樂侯入宮吧。”
“官家聖明,內臣知道了,這便安排。”陳琳快步去了殿外,叮囑了一個小黃門兩句,便又回到殿內。
另一邊,蔡齊從崇政殿出來,回到了政事堂。
在政事堂中,呂夷簡正在翻看公文,聽到腳步聲,便抬頭看去,才看到是蔡齊回來。
呂夷簡放下手中的公文,對蔡齊道:“蔡相公去見官家,這時間也並不長,難道官家沒有聽蔡相公的勸阻嗎。”
“官家聽了一半,另一半卻沒聽進去。”蔡齊不禁搖了搖頭道。
他知道官家是個憂柔寡斷之人,卻沒想到,自己都質疑官家的權力了,官家卻還是個肉吞吞的樣子。
聽了蔡齊講了麵見官家的經過,呂夷簡不由失笑。
“官家是明君,自然是要問清楚了,才會有所決斷。蔡相公有些急切了,反而不好。”呂夷簡笑道:“也虧得官家性情溫和,若是脾氣暴烈一些,蔡相公如此質疑官家便堪憂了。”
“我為忠臣亦為諍臣,見不得官家如此憂柔。”蔡齊卻態度依舊,“官家是大宋之主,每日裏要處理多少政務,怎可如此寡斷。我覺得,官家對安樂侯所提請之事,怕是會支持。”
呂夷簡聽到這裏,不由搖頭道:“這安樂侯入京才半年吧,沒想到,他不但得了兩位太後的歡心,成了駙馬,還讓官家看重。這等人物,也是人中龍鳳了。我勸蔡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我專心於自己手中之事,與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這家夥其實最壞,表麵上是在說和勸阻,可是實質上卻是拱火架秧子。呂夷簡一邊將範宇捧的高高的,背後勢力強悍。另一邊卻讓蔡齊退一步,便是不看好蔡齊,覺得他鬥不過安樂侯。
雖然這些話都是好意語氣也溫和,但是聽到蔡齊的耳中,便有些刺耳了。堂堂的大宋副相,竟然要讓著一位氣焰濤天的十幾歲勳貴,什麽時候大宋的副相如此不值錢了。
呂夷簡拱了一句火,便低頭去接著看自己的公文。高手過招自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你若中了招,可能都不覺得是別人的暗示。
接下來,可就看蔡齊的自由發揮了。呂夷簡其實已經替蔡齊想到如何對付範宇,但是他若說出來,蔡齊可能還不會這樣做。那樣的話,反倒是讓安樂侯一點事也沒有,那可不是他呂相公的本意。隻有蔡齊自己想到,才不會覺得被他所利用。
蔡齊也坐回自己的位置,隨手取了一份公文觀看。
“蔡相公,你且看看這份彈劾本章。”呂夷簡讓書吏取了本章,給蔡齊拿了過去。
蔡齊接到手中掃了一眼,這份公文卻是諫院的諫官韓琦所逞。看了一眼內容,要彈劾的人居然是蔡齊自己還有呂夷簡,正副兩相。
“呂相公,這韓琦真是亂彈琴。他一個小小的諫官,竟然彈劾你我二人,簡直形同兒戲。”蔡齊拿著彈劾本章,對呂夷簡苦笑道。
“蔡相公還看不透嗎,哪位相公沒被人彈劾過。”呂夷簡早已經對此視若無睹了,“都是聰明人啊,彈劾一下,安一兩個驚悚的罪名,便可博來一片喝彩。順便得了一個不畏顯貴的名聲,將來選官的時候,也能選個好些的位置。若是不聲不響,那此人的官也做到頭了。蔡相公不必在意,到時這彈劾本章逞與官家,官家也不會理會的。”
蔡齊搖了搖頭道:“這韓琦言辭犀利,卻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若能爬到這一位置,便甘苦自知了。”
說完,便將韓琦的本章扔到了一旁。
但是這個彈劾本章,卻也讓他忽然想到一些什麽。但是腦中的靈光閃過之後,卻也又好似消失了。
蔡齊不由得又去看韓琦的本章,看了兩遍之後,便默然笑了起來。
呂夷簡抬頭看到蔡齊臉上露出笑意,便也無聲笑了笑。那韓琦的本章,便是他有意的點了對方一下。現在看來,蔡齊似乎也想到了。
安樂侯若是能說服官家,蔡齊便可如這韓琦一般,使人彈劾範宇鼓動君上羅織黨羽,疑有弄權之嫌。
反正諫官言官都是風聞奏事,不必有證據,隻要能博個名聲吸引朝廷的注意,便可以了。
雖然蔡齊有了主意,但是他卻並不急於發動。還是要看官家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他才會發動自己人來彈劾安樂侯範宇。
而在坤寧宮裏,曹家兄弟兩人,正與曹皇後說。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將範宇教給他們的事情,都告之於曹皇後。
曹皇後也不過十九歲,聽了自己兩個弟弟的話,不由得呸了一聲道:“虧你們兩人也能想出這等主意,我怎麽不知道,你們兩個竟知道如此多?”
曹傅卻是一臉關心的道:“阿姐,你覺得這主意可行與否。”
“可行,給你們出主意的人,想必是花叢老手。”曹皇後似乎很隨意的道。
“怎麽可能,他原來可是個鄉下小子,進京之後也……”曹傅說了半截的話,卻反應過來,自己被阿姐給套了話。
曹佾以手撫額,早知道就不帶曹傅進宮,話沒說幾句,就先漏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