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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侍寢

  顧嬤嬤帶著沈姣一番梳洗,又執意為她描了眉、點了口脂。


  再帶到魏氏麵前時,連魏氏也忍不住暗暗讚歎沈姣一聲絕色。


  “方才我已經知會過綰葉了,稍後承恩轎來接時,她會隨你去。餘下的你不用操心,我著人打點過了。今夜的燈會格外暗些,影影綽綽間,隻要沒人攪擾,應當不會有問題。”


  魏氏又看了沈姣一眼:“隻是,我還是要再問一句,你當真不需要以自己的身份侍寢?”


  沈姣著重地點了頭:“奴婢無意。”


  太子妃善妒,若是知道是她侍寢,豈會饒她?

  到時再牽連到弟弟,她現在的一切努力和付出便都白費了,更枉費了這一世重新來過的機會。


  沈姣在魏氏的注視下以綴珠薄紗蒙麵,再站直身子時顧嬤嬤不禁歎道:“如此一來,同小姐竟是有五六分相似。屋內燈暗想來瞞天過海不是問題。”


  魏氏讚同地點頭。


  不多時,承恩轎便到了飄綿院門口,主管侍寢之事的敬房太監高聲叫道:“請魏良娣上承恩轎。”


  沈姣看了眼魏氏,一邊屈膝向她行禮,一邊道:“但請良娣娘娘放心,沈姣定不負所托,若有半分於娘娘不利處,自當曝屍荒野,永世不得香火祭拜。”


  大端朝最重後世香火,不得香火祭拜可以說是極為狠毒的誓言了。


  魏氏一把拉起她,拍了拍她的肩頭:“我既選了你,便定然信你。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沈姣這才在綰葉的攙扶下,極為端莊地向外間走去。


  走到院門口,敬房太監殷勤地給她掀開轎子的門簾,她淡淡望著那太監揚了揚手。


  綰葉便從袖中掏出個分量十足的荷包來塞進太監掌心。


  太監掂了掂分量,喜滋滋地扭著身子道:“奴謝良娣娘娘賞,起轎。”


  轉過好幾個彎,承恩轎這才落定。


  敬房太監把沈姣從轎中請出來,還不忘討巧說上一句:“奴恭賀娘娘侍寢大喜。”


  沈姣同他微微點頭示意之後,便隨等在門口的嬤嬤入了梳洗用的浴房。


  再經一番梳洗之後,嬤嬤給她套上了極為輕薄的一套紗裙寢衣。


  浴房內霧氣蒸騰,沈姣麵上的綴珠薄紗亦早就卸下,所幸管這事的嬤嬤向來是不許抬眼看主子的。


  故而也能勉強瞞天過海。


  嬤嬤引沈姣自浴房後的一道密門直走到了烏木鑲金拔步床邊上,自己才垂首又退了出去。


  沈姣知道,這便是太子的內室了。


  她挑了個較為端莊的姿勢垂首坐在床邊,可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薄紗衣裙時,卻是臉上燒起緋紅一片。


  說來她雖兩世為人,可到底都未經人事,也的確難免麵紅心慌、頗為緊張。


  且說太子妃林渺渺自聽說魏綿被欽點了今夜侍寢,氣得飯也用不下、覺也睡不得。


  隻一味地坐在銅鏡前生氣。


  她費了那樣大的力氣,求了宮裏給太子施壓,為的是什麽?

  難道為的是把那自幼習武、粗鄙不堪的魏綿送到太子床上去麽?


  想罷,她點著給她出主意的敏竹的腦門罵道:“糊塗東西,你出的是個什麽餿主意也敢往出顯擺!”


  敏竹唯唯諾諾跪在地上,聲音細如蚊蠅:“娘娘莫惱,魏良娣向來貪食,許吃錯了什麽東西不能侍寢也未可知,到時太子殿下如何還能推拒娘娘?”


  林渺渺聽罷,仔細看了一眼敏竹,笑著扶她起來:“這才是個萬全的法子,下去領賞。”


  敏竹依言退下,林渺渺心中便覺無比暢快。


  想當初她與魏綿一同被召入宮相看,若非她姑母出力,太子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偏偏在定了她這個太子妃後,太子執意指了魏綿做良娣,其餘一應的妃妾通通不要。


  這不是借著魏綿打她的臉麽?

  是以她入東宮這一月,明裏暗裏都給了那魏綿好些苦頭吃。


  也算是微微解氣吧。


  至夜半時分,林渺渺正在悉心打扮之時,一個小太監火急火燎跑來跪在門邊回道:“太子妃娘娘、娘娘……”


  “慌裏慌張做什麽?去告訴承恩轎那邊的人,本宮馬上就來。”


  說罷,林渺渺往頭上又插上一根珠釵才悠然起身向外走。


  卻被小太監死死攔住去路。


  “糊塗東西,還不給本宮讓開!”林渺渺一腳踢在那小太監身上。


  那小太監才顫巍巍道:“娘娘,魏氏魏氏她已經坐了承恩轎朝修竹院去了。”


  林渺渺登時怔在原地,片刻後將頭上的珠釵擲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太子妃的懷渺院著急上火,太子的修竹院也著急上火。


  負責太子房中事的敬房太監自看著沈姣入了浴房,便去太子的書房外請人。


  可他在外頭等的焦急也不見太子殿下有半分移步出來的意思。


  他便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趙應,求助道:“老哥,殿下要是不出來,今夜你我可都是沒法交差。您老可趕緊想想辦法吧。”


  趙應眼觀鼻鼻觀心地瞧著那大理石邊上蹦跳的蟋蟀,全然當作沒聽見。


  “老哥,你這可不厚道。”敬房太監兩手一攏,把身子生氣地別向另一邊。


  趙應瞥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才和他掰扯起來:“你伺候殿下是一日兩日?你若是有這個膽量跪請殿下移步,你盡管上,我趙應還給你磕頭塞銀子哩。”


  敬房太監一看惹了趙應不快,此時隻好陪笑道:“老哥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咱倆一處侍奉多少年了,怎的生分呢?你也知道,這宮裏催得緊,我這不能不急啊。”


  趙應這才消些氣,眯著眼看他:“殿下要出來時,自然會出來,若不出來,你我就是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沒用。”


  更何況此刻殿下必然是又捧著那副畫卷臨摹,誰敢找死上去打擾?


  說來也怪,自殿下好幾年前得了這副畫卷後,時常便拿出來賞玩。


  這都沒什麽,但奇就奇在,殿下賞玩也好、臨摹也好始終都不曾把那畫卷示人。


  每逢要臨摹或是賞玩,總把侍從盡數趕出,是以時至今日也沒人知道那畫卷上畫的究竟是什麽。


  連他這個自小侍奉在太子身邊的老宦官都不得而知,旁人那更是沒處知道了。


  兩人心思各異地又站了一會兒,屋裏才傳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趙應估摸著是太子收了畫卷,準備移步寢室了,於是他忙整理衣袍,弓著腰去迎。


  果然,他前腳剛湊到門邊上,後腳書房的門就向裏打開。


  裴謹立在光影裏問:“人來了麽?”


  敬房太監扭著身子喜不自勝道:“來了來了,恭請殿下移步。”


  裴謹揚了揚下巴,趙應便自動自覺把敬房太監往外送。


  而他自己則信步朝寢室去。


  推開門,層層疊疊的帳幔被侍婢放下來,將床邊那道身影隔開。


  裴謹打量了下自己的內室,發現屋內蠟燭亦比平時燃得少,甚至還熏上了從前不曾熏過的一種甜香。


  再看向層層帳幔中那道綽約的身影時,便感覺滿室都是旖旎風光。


  他走過去掀起攏在烏木鑲金拔步床周圍的帳幔,漫不經心地看向那帳幔中的人影時,忽然呼吸一滯。


  “妾參見太子殿下。”沈姣垂著頭,任由一頭青絲散在胸前,遮住那一片雪白的風光。


  裴謹喉頭滾了滾,沉聲道:“抬起頭來。”


  沈姣隻敢把下巴微微抬起一分,柔弱地應上一句:“是。”


  見她並未將頭抬到自己滿意的程度,裴謹伸手勾住她小巧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向上抬。


  待到沈姣整張臉都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中時,他如條件反射一般忽的又鬆開手。


  沈姣一顆心本來便攪得七上八下,這一番動作在她眼裏便更是太子不悅的鐵證。


  她趕忙從榻上起身,跪伏在一側道:“妾衝撞殿下,罪該萬死。”


  裴謹撂下帳幔,背過身極為緩慢地飲了一杯茶。


  沈姣跪在一側,耳邊忽然想起方才沐浴時那嬤嬤偷偷叮囑的話:“良娣進去,可千萬記住莫要害怕。適當時候也該主動迎合些,好叫殿下知道您的心意。”


  他是因為自己沒有主動一些,所以生氣了嗎?

  沈姣攥著裙擺,緩緩站起身,外罩的紗衣從她肩膀上輕巧地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潔的肌膚。


  她緩步走上去,纖弱的手指便環上了裴謹緊實勻稱的腰身。


  裴謹身子一怔,她便又蹭的一下又將手縮回身前,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又慌又羞,十根指頭全然背在身後,低著頭懊惱,冷不丁就對上了裴謹回過頭來的一瞥。


  “你剛在做什麽?”他問。


  沈姣聲音啞啞的:“沒……沒……做什麽。”


  “嗯?”他彎著腰忽然湊近,在離她唇齒隻有一寸的地方停下,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沒做什麽是在做什麽?”


  沈姣怔住了,她從未和人靠得這樣近,隻覺得慌亂,下意識就向後退了兩步。


  哪知一腳踏空,直直向後跌去,眼看著就要磕在床邊的衣桁上。


  就在她身子向後滑去的瞬間,裴謹一個跨步衝來攬住她的腰。


  沈姣被這力道一帶直直撲進他懷裏,還未回過神來,便又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已然是被裴謹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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