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真相【6】
“原來是這樣，朕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小女人，有朕在她身邊，她怕什麽呢？好了，沐雪，早點休息吧，朕也要回去了。”楚延覺得自己可以睡個好覺了，因為這些事情，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奴婢恭送皇上。”沐雪對著楚延行了個禮。
楚延點點頭，就離開了錦繡宮。
從那之後，楚延再也沒有來過錦繡宮，也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入錦繡宮，直到楚陌出生了之後，楚延才去了錦繡宮一次。而那個時候的楚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當他看到楚陌那張臉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孩子以後定是不凡之人！他絕對不遜色於他的三兒子楚賢！
可是，楚延也是有私心的，經過那一次的宮變，他已然是筋疲力盡！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為了這個皇位爭來爭去，按理來說，他的四兒子楚恒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畢竟他是皇後的兒子，真真正正的嫡出。
可是他卻想著把這個天下給他的三兒子，楚賢！但是楚賢絲毫沒有執政之心，這讓他很是頭疼！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等不到楚陌長大的那一天了，而他也很怕自己百年之後，他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人對自己這個小兒子不利，於是他便決定把弦月打入冷宮，而且也不跟自己的兒子楚陌有任何的來往，他要製造一個讓別人都以為他對他們娘倆不在乎的假象。
楚延這一番苦心，弦月卻不理解。她知道自己這一生命運悲苦，可沒想到還連累了自己的兒子，她真的不敢麵對自己的兒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自己的兒子解釋為什麽他的父皇不愛他，為什麽他的父皇對自己不聞不問？於是她隻能把楚陌交給沐雪，讓沐雪幫忙照顧楚陌。
後來，楚陌四歲的時候，楚延駕崩了。弦月聽到喪鍾敲響的那一刻，整顆心都碎了，若不是看在楚陌的年紀還小，她一定就會什麽都不管隨著楚延去了。怎奈，楚陌才四歲，還需要母親的照顧，她隻能獨自一人留在這個世上受苦。
楚陌很爭氣，也很懂事，他每天都有很用功在學習功課，也從來不會問弦月一些不該問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母妃一提到父皇就會淚流滿麵，於是他就學會了忍耐，有些事情他憋在心裏從來都不會去問，他看著自己的母親每天都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但是當自己受到了傷害，他的母妃又會不顧一切的保護自己！年幼的楚陌根本不懂這到底是為什麽。
後來有一天，弦月在吃飯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飯菜有些不對味，她就拿了一根銀針放進了飯菜裏，果然她的飯菜裏有毒！有人想要害他們娘倆！於是，弦月就讓沐雪就查這件事情。後來沐雪發現了，那下毒之人是伺候皇帝飲食的一個太監，當下弦月就明白了這是為什麽。於是，弦月就自己把那些有毒的飯菜吃掉，給楚陌吃的都是沒有毒的飯菜。
那毒藥是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才會有效果，因為弦月長期服用那個毒藥，所以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三天兩頭就生病，可是弦月從來不準沐雪叫太醫。弦月知道，自己若是不死，就換不來楚陌的周全，而她的一顆心早已在楚延去世的那一刻，跟著楚延一塊兒去了！她的心裏都是洞，這個世間上沒有東西可以把它填滿了，她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看著楚陌健健康康的長大，她也是心滿意足了。
看著楚陌也漸漸的參與了政事，她就知道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於是，弦月終於在那個喜慶的日子逝世了。她走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那個笑裏包含著幸福和解脫。
沐雪說完之後，已經是泣不成聲，每次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弦月真的不值得做這麽多！
季雲裳看著眼眶紅潤的楚陌，她的心很難受，原來楚陌的母妃居然是這樣偉大的人，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不惜讓自己陷入險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
季雲飛很是感慨，原來早已察覺的真相，在此時知道的時候，心情還是會這麽的沉重。
楚陌低下頭，他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楚恒搞的鬼，楚恒啊楚恒，我本以為你還有點兒人性，可沒想到你與那兩個已經死去的大皇兄和二皇兄是一丘之貉！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母妃啊母妃，你可知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你可知那些人恨不得讓孩兒死無葬身之地？這些你可都知道？！
沐雪看著沉默的楚陌，就說：“小皇子，如今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死無對證！你現在要這些真相又有什麽用呢？娘娘是個可憐人，這一生沒有享過什麽福，她愛的男人，卻不能讓她有個幸福安穩的生活，雖然先皇也愛著娘娘，但是那又如何？娘娘到死都不知道先皇這一生為她做過什麽，畢竟先皇駕崩之前曾經告訴過我，永遠不準對娘娘說這些事情。讓她恨著我總比她一直思念我比較好，至少她心裏還有個念想。小皇子，你若是現在起了異心，沐雪也希望你能平複這個異心，畢竟事情真的沒有這麽簡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當年娘娘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一直忍氣吞聲！”
楚陌聽了這番話，沒有說話，沐雪說的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心中的恨意一直在折磨著自己的理智。他也想冷靜下來，可是自己根本冷靜不下來！如若不是他的父皇太過自私，他的母妃也不會是這個下場，他也不會這麽受人欺負，他也會享受到他應該得到的父親的疼愛，不是麽？這一切都隻怪那個人太過自私！如若不是他，事情根本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季雲飛看著楚陌逐漸握緊的雙手，就拍了拍楚陌的肩膀，說：“王爺，切莫輕舉妄動。”
楚陌做了一個深呼吸，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他對沐雪說：“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情！今日我來找你一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著，楚陌就像是逃跑似的離開了這裏。沐雪看著楚陌的背影，眼淚就掉了下來，小皇子與她的娘娘一樣，都是苦命之人！這一生想要得到的東西，對自己來說都是奢求啊！
季雲裳看著楚陌的背影，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楚陌，憤怒，無奈，悲哀，這樣感情複雜的楚陌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不知道為什麽，此時她真的很想把這樣脆弱的楚陌攬進自己的懷裏，讓他好好在自己的懷裏大哭一場，看著他這麽沉默的樣子，季雲裳突然覺得，這真的是比拿著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還難受！
他們走到了河邊，楚陌坐在地上，看著波光瀲灩的湖麵，他在心裏問自己無數遍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這些年他為楚恒做的還不夠多麽？為什麽楚恒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感到失望？手足之情難不成就這麽脆弱嗎？
“楚陌，你也別太難過，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季雲飛站在楚陌的身邊，試圖給楚陌一點兒安慰。
楚陌搖了搖頭，苦笑著：“過去了？當我聽到沐雪跟我描述父皇和母親的感情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我一直以為父皇這輩子沒有愛過母妃，可是沒想到父皇對母妃和對我的愛卻是那麽的深沉！可是我同時也很憤怒！這份愛太過深沉了！讓我一點兒都感覺不到，他們都太自私了，都隻愛著自己，他們可曾想過我的感受？從小到大，皇宮裏的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不受寵愛的兒子！是，父皇這麽做是保護了我的安全，可是可曾考慮過我的心情？雲飛啊雲飛，你不是我，你怎麽會理解我的心情？”
季雲飛被楚陌這番話弄的是啞口無言，是啊！他又不是楚陌，他怎麽會懂得楚陌的這種心情。他季雲飛從小就在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裏長大，父親母親對他又是甚是疼愛，楚陌的那種自卑和孤獨感，他當然體會不到！
季雲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他選擇了沉默。
這個時候，季雲裳看不下去了，她說：“楚陌，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哥哥？我和我哥哥是不能體會到你的痛苦！但是，你現在可是個王爺！而且還是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皇宮裏還有誰敢看不起你？你不是想要報仇嗎？那可以，你每天都能接觸到皇上，那你現在就回去啊！回去殺了他，不就報仇了嘛？但是你可曾想過，如果你的母妃知道了，那她該有多寒心？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是白費的！”
“你懂什麽？你一個小丫頭又懂什麽？！”楚陌感覺自己快瘋了，季雲裳又怎麽能體會到他的感受？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