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懷疑與信任
季雲飛把一切都打點好了之後，就去了別苑的正廳。此時，楚陌正在與莫梓陽聊天，兩個多年沒有見麵的好友，自然也是有許多的話想說，但是卻不見季雲裳的蹤影。
季雲飛有些奇怪，就說：“為何不見裳兒？”
“裳兒去看安和郡主了，生怕她寂寞，所以就想要去陪陪她。”莫梓陽回答道。
季雲飛聽了之後，眉頭皺了起來，他也不知道季雲裳去見安和做什麽，難不成三年前的心結，季雲裳還是沒有打開？不過，任憑是誰，也沒辦法輕易的打開那個心結吧？畢竟之前與她們姐妹倆甚是交好，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她們三個人才不相處了……
雖然季雲裳表麵上對這件事情看起來很不在乎，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滿在乎這件事情的吧？不然她也不會想要去陪陪安和。
見季雲飛一臉擔憂的模樣，楚陌忍不住出言調侃道：“你現在擔心個什麽勁兒？季雲裳和她們的感情破裂，不也是因為你。你早就應該檢討了，好麽？”
季雲飛瞪了楚陌一眼，但是並沒有說什麽。因為他實在是沒有理。他隻希望安和那邊能把自己的心結打開，畢竟他和安和之間還存在著許多的誤會。
臥房。
季雲裳敲了敲門，心跳開始加速，她不知道安和會不會給她開門，也不知道安和會不會願意跟她說話。
果然，房間裏沒有任何的動靜。
季雲裳咬了咬唇，再一次敲了敲門，季雲裳耐心的等待著，希望能聽到一句：“進來吧。”
但是，過了很久，季雲裳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她低下頭，突然覺得感情就是那麽的脆弱，當你不去保護它的時候，它就會在消失的悄無聲息。
季雲裳決定，還是離開吧。畢竟她也不想看到安和見到她時不快的樣子。
就在季雲裳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了一句話：“如果是季雲裳的話，那就進來吧。”
季雲裳一愣，然後就推門走了進去。
安和坐在床上，這床上的被褥都很幹淨，是新換的。而且臥房裏也是一塵不染，想必這個張初在他們到來之前下了不少的功夫。
這些日子，安和感覺自己真的是快要憋壞了！明明自己出了宮，可以得到一些自由，但是沒想到這一路上，她反而不自由了，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束手束腳的，最重要的是，她還不能露麵見人！
當安和坐在轎子裏，聽到他們在談論季雲裳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季雲裳肯定是來了。她還沒有做好跟季雲裳見麵的準備，畢竟三年前季雲裳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去送她。依著季雲裳的性子，她肯定也是很失落吧！
當她正準備要休息的時候，就聽見有敲門聲。她透過木門上麵的紗窗，看著外麵的人影並不是很高，而且敲門聲也是比較輕，她就在想會不會來人是季雲裳？
就在她猶思索之際，她看著映在門窗上的人影，那人似乎是在躊躇，隻聽她又敲了幾聲。安和還是沒有說話，她咬了咬唇，在想到底要不要讓她進來。
當安和看到季雲裳似乎是要離開的時候，終於就是鬆了口，讓她進來。
季雲裳一進門就看到身穿紅色嫁衣的安和，不知道怎麽的，她見到安和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心酸得很。安和似乎比三年前更加安靜了……
“季雲裳參見安和郡主。”
安和見季雲裳已經是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個子長高了不少，似乎比自己還要高一些。安和見季雲裳半蹲著給自己行禮的樣子，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們二人從何時變得這麽生疏了？
“免禮。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也不必如此多禮。”安和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輕柔。
季雲裳很喜歡聽安和的聲音，因為她的聲音似乎是有魔力一般，能夠撫平她內心的躁動。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本宮和姐姐都過得很不錯。你呢？”
“也是……挺好的。”季雲裳有些生澀的說道。
緊接著，便是沉默。
兩個人都有些難為情的看了一眼對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就在兩個人沉默之際，季雲裳突然開口：“你……是不是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多接觸？”
安和聞言，低下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但是她已經是下定決心再也不想跟季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於是她就說：“沒什麽。隻是，本宮再也不想跟你們季家的人有任何的來往。”
聽到這話，季雲裳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裏難受極了。她突然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她抬起頭看著一臉冷漠的安和，就說：“對不起，安和郡主，是季雲裳太過魯莽……”
“按輩分來說，你是本宮的小嬸嬸，所以不必這麽……低聲下氣。”安和的聲音很柔，但是聽不出來她的語氣裏到底包含著什麽樣的情感。
季雲裳咬了咬唇，最終她覺得自己在這裏挺多餘的，就說：“那季雲裳就先離開了，郡主好好休息吧。”
安和點點頭，並沒有再挽留季雲裳。
季雲裳又看了安和一眼，就走了出去。
安和看見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就露出苦澀的笑容。在三年前季雲裳早就表明了立場不是麽？她和安然要好，又何必又要來招惹她們姐妹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季雲裳在她們之間僵持不下，不如自己就趁早斷了她這個念頭，逼著她做出選擇好了。
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的糾纏，況且她也不想再經曆那三年前的悲痛欲絕。若是季雲裳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話，她又怎麽會在知道此事之後，不來宮中看自己呢？而是選擇了沉默……
那個時候，她最需要別人安慰的時候，最需要別人陪伴的時候，季雲裳又在哪裏呢？她也是終於看透了季家兩兄妹，他們都是同一種人，沒心沒肺呀……
安和低下頭，眼淚就從她的眼眶裏掉了下來，她苦笑著，沒想到自己又為季家的人掉了眼淚……
季雲裳從安和的臥房裏走了出來，就瞬間鬆了一口氣。那房間裏的壓迫感，讓她突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季雲裳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就苦笑著，看來自己把這一切想的都太簡單了，三年前就已經是斷了關係，怎麽可能在三年後就冰釋前嫌呢？一切都是自己把這些東西想的太簡單了。
季雲裳回到了前廳，就看到他們三個人在聊天。季雲飛見到季雲裳回來了，而且季雲裳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好看，就知道季雲裳肯定是遭受到了挫折，不然她的臉色也不會這麽的難看。
“裳兒，我想單獨跟你聊聊。”季雲飛站了起來，說道。
季雲裳點點頭，說：“好。”
接著，兄妹二人也沒有管那兩個人的臉色，就一起去了別苑的花園。
莫梓陽和楚陌看著兄妹二人離開的身影，就說：“這兄妹倆還真的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本以為這三年來雲飛應該會變得更成熟一點兒，沒想到他還是跟三年前一樣。”
楚陌笑著搖了搖頭，說：“本王覺得這樣也還是挺好的，他沒有改變，本王也甚是欣慰。”
“那他和安然公主怎麽樣了？兩個人的感情增進了一些沒有？這安然公主的守孝期到了，這倆人也該成親了，若是還是沒有感情的話，那豈不是很難受？”
“他倆……怎麽說呢……就那樣吧！不溫不火，就一直保持著。隻是，雲飛對安然並沒有那麽的排斥了，而且有時候也會惦記著安然。在本王的眼裏這也算是個不小的進步。”楚陌一想到安然時常在自己的麵前露出落寞的神情，就想給季雲飛提個醒，多關心關心她，但是季雲飛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意識。
“你和季雲裳這三年過得又是如何？”楚陌說出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別扭。
莫梓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口幹舌燥，就喝了一口茶，說：“挺好的。就每天教她一些東西，她倒是也很認真，也是特別的聰明，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說實話，雲飛能有個這樣的妹妹，也算是他的福氣。聽說，那季夫人又懷上了？”
“是啊，本王和雲飛也是在出發的那天才知道的。不得不說，這季丞相還真的是厲害呀！”楚陌說完就搖頭笑了笑，這季夫人的肚子裏可是他未來的小舅子或者小姨子，他還真的是不能怠慢。
“誰說不是呢？不過，季夫人這個年齡生孩子的話，我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所以，我也叮囑了裳兒，還是趕在季夫人分娩之前回京城，這樣還能幫幫季夫人。”說著，莫梓陽的眉頭就緊緊的皺起來。
楚陌點點頭，說：“那本王未來的丈母娘和她肚子裏的那個小娃娃可都交給你了！”
這話看似很不經意，卻是讓莫梓陽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沒有辦法，誰讓楚陌和季雲裳有婚約在先呢？
莫梓陽自嘲的笑了笑，說：“你們可倒好，都有了自己的歸宿，隻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的！而且，你可是要同時娶兩個，還真的是讓我羨慕不已啊！”
聞言，楚陌並沒有說話，他隻是勾唇笑了笑。這下他也知道莫梓陽和季雲裳之間也真的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因為，他對季雲裳和莫梓陽並不是完全的信任，這兩個人雖然是師徒，但是二人年紀差距並不大，誰知道他們在外麵有什麽苟且之事呢！
莫梓陽默默地觀察著楚陌的表情，楚陌雖然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他的眼神已經是出賣了他。他知道，楚陌心裏對他們定然是有很多的不信任，所以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也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說他和季雲裳一直以來都是清清白白的，隻是兩個人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誰能知道他倆到底是發生過什麽事情呢？
莫梓陽不由得輕歎，果然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也要小心為妙。
袁府。
袁思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想到季雲裳和那個男子這麽親密的樣子，心裏就好似刀絞一般，是那樣的疼。
袁思涵輕輕地閉上眼睛，他突然有些後悔，很後悔和季雲裳相遇相識。如若是他並沒有遇見過季雲裳，那麽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了？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袁思涵就睡著了。
袁夫人一聽到小廝說，袁思涵已經是回來了，但是臉色很難看，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聽到這話，袁夫人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然後就趕緊的去了袁思涵的房間，看看自己的兒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袁夫人來到袁思涵臥房的門前，敲了敲門，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袁夫人皺了皺眉頭，就讓小廝把門打開。
小廝打開了房門之後，袁夫人就推門進去，一邊走一邊說：“思涵！涵兒！涵……”
袁夫人來到內室，看著已經是睡著的袁思涵，就打住了。她向前走了幾步，看著袁思涵一臉疲憊的樣子，他的雙眼下麵一片青黑，袁夫人就知道袁思涵這些日子定然是都沒有好好休息。
袁夫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袁思涵的臉頰，說：“涵兒，你究竟是怎麽了呀？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為娘很傷心的。”
感覺似乎有人在撫摸自己臉頰的袁思涵，瞬間就睜開了雙眼。
袁夫人被袁思涵這一舉動嚇了一跳，於是就說：“你這孩子！差點兒沒有把為娘給嚇死！”
“娘，你為何會在這裏？”袁思涵看到自己的娘親，一顆防備之心就瞬間放了下來。
袁夫人見狀，就說：“為娘還不是擔心你？娘親我呀，剛剛聽到小廝說，你回來了，但是心情不怎麽好，所以為娘就來看看你，怎麽不歡迎呀？剛剛娘親一進門兒，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涵兒，老實交代，你最近晚上是不是一直在飲酒？看你的臉色也很難看，是不是生病了？嗯？”
袁思涵聽了，就翻了一身，背對著自己的娘親，表示自己並不想回答自己的母親這些問題。
袁夫人看到袁思涵這一舉動，脾氣就上來了，雙手叉著腰，說：“你這孩子，還真的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啊！現在連娘親都敢無視了？娘親不也是擔心你麽？你倒是嫌娘親煩了，是吧？還真的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了！”
“娘，我很累，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袁思涵有些煩躁的翻過身子，看著自己的母親一臉難過的樣子，就有些不耐煩的說到。
“你很累？你這小子天天什麽都不幹，你哪裏累了？你娘親我，天天幫著你爹爹管理好這個家，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全都是我來管的，你爹那幾個妾室又沒有一個人願意來幫忙，你怎麽就不心疼心疼我？我是欠你們袁家的嗎？袁思涵，我就這麽告訴你，這個家裏誰都資格說累，唯獨你，最沒有資格！”袁夫人越想越氣，這些天，她的丈夫已經很久沒有來寵幸自己了，反倒是天天因為各種生意上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而自己也被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娘親，涵兒從小到大從不敢忤逆您的意思，但是娘親一定要這麽咄咄逼人，那麽涵兒隻能是離開這個家！”袁思涵的脾氣也上來了，他本來心情就不好，而自己的母親又是這麽的無理取鬧，他真的是頭疼不已！
袁夫人見袁思涵這麽說話，就氣得渾身發抖，說：“好啊好啊好啊，你可真的是說了真心話！你要是離開這個價，你能做些什麽？你吃的穿的用的，可全都是我打點的！你離開這個家，你覺得你還能活下去嗎？！”
聽到這話，袁思涵剛剛全身的氣焰一瞬間就消散了。他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娘親，是，自己現在並沒有本事能養活自己，但是他隻想得到一丁點兒清淨，不想被人打擾，這個要求很過分麽？並沒有吧？
袁夫人見袁思涵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的心也就軟了下來，她輕歎：“唉，為娘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的埋怨和苦，但是你能不能告訴娘親，究竟是為了什麽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就是因為那個季雲裳？娘親也見過她，但是她除了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還剩下什麽呢？涵兒啊涵兒，娘親並不是要貶低她，而是想要讓你看清楚，她真的是想要的那個人麽？”
袁思涵聞言，隻是沉默，並沒有說話。
袁夫人見袁思涵似乎是真的很累的樣子，隻好作罷，就說：“你自己想想吧。好好休息，明天給我一個交代。”
說完，袁夫人就走了。
袁思涵坐在床上，情緒低落，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