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討論一番後,我們采取了雲起的法子。我與雲起去找監守禁地的弟子表演幻術,師父趁此偷偷溜進禁地查找傳說中嗜血花蕊的有關記載,也就是說,在此期間,我與雲起得像耍雜耍的猴子輪流不停歇地變戲法給他們看,以吸引守禁地弟子們的注意力不能讓他們發現禁地有異動。
這麽變了一會子戲法,我突然想到,即便此刻師父被發現了,我與雲起也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此事的樣子,如此我們為什麽還要守在這個冰冷的破地方?雲起立刻否決了我的想法,他反駁說,我要是圖一時清閑而撇下師父,無異於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依著師父的性子,倘若我坑他一次,他下半輩子勢必得叫我每天吃著毒藥過日子了。
想了想隻能作罷。
眼看日頭西下,監守的弟子又喚了一波,在我以為師父此生都不會再出來的時候,他終於從禁地裏緩緩走出,大咧咧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三人匆匆回到師父住的小院,關起門窗,師父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掏出用布帛裹著的一襲竹簡,我倒吸一口涼氣:“你還說你不偷!”
師父理直氣壯地說,那他記性不好又記不住上麵說了些什麽,要是不拿出來,不是白跑一趟麽。我鬱悶,他明明進去了那麽久,就不能在衣襯裏子上抄寫出來嗎。師父想了一想,琢磨著自己確實理虧,於是信誓旦旦地說,看完一定還回去。
竹簡看起來十分古老,卻依然保存完好,有著草藥泡過後的清香,雲起小心將它展開來,上麵的字是用小篆體雕刻而成:天禹之北,有樹焉,積天之陽,地之陰,寒氣之濁,熱氣之清,故養成生殺之本,神明之府也,世人聞所未聞,是以曰未聞之名。樹有花焉……
我隻看到第二片竹簡的內容,便果斷放棄。這裏麵說得神乎其神,一看就像是唬人的。遂去廚房找了些吃的回來,師父與雲起二人還在鑽心研究,絲毫不覺著無趣。
原來那個傳說中遙遠上古術士一族的聖樹,真是就是雲起要找的那棵“未聞之名”的樹,這可怎麽辦才好?難不成還要再找見上古術士一族的族人,否則讓一個普通人去的話,還沒取到血珠就要被毒死了。
我提議道:“那自己帶一枚銀針用來戳破手指怎麽樣?或者……把血放在碗裏,直接潑在那嗜血花蕊上好了。”
師父向看弱智一樣看著我鄙視道:“你沒瞧見竹簡上都說了,有刺焉,唯親手……”
這時,言清突然風風火火從外麵跑進來,大喊大叫:“不得了,不得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準是師父偷人家寶貝被發現了。隻見言清一把拽住師父的手,急道:“穆先生,阿雪被一片枸骨葉子給劃傷了手,您快給看看。”師父悠悠說:“不打緊的。”言清道:“萬一有毒呢?”
眾人無語:“……”你見過有毒的枸骨葉嗎!作為陸地上最普通的小喬木之一,卻被言清說成毒物,它到底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我們好生安慰了言清一陣子,並囑咐他不要被暗戀衝昏了頭腦,言清一一應下,正要離開,卻見師父順手撈起剛剛“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偷來的竹簡,叫住言清一本正經道:“小子,你東西掉了。”言清甚是疑惑,在看到包著竹簡的錦帛後臉色驟變,趕緊喚了幾個弟子往禁地的方向跑去。
我嘴角抽了抽,這就算是……還回去了?
近幾日雲起忙著尋找天禹山的下落,我很少見到他。隻是每次,他都要囑咐我不許跟言清混作一處。
這是什麽混賬話?
我不以為意,繼續跟蹤記錄並威脅言清分享他的坎坷不平漫漫情追路。
一開始,言清的“戰況”還是值得嘉獎的,而且本人也十分有信心,可是突然在一個很普通的日子裏,我與雲起在師父那普通的院落裏吃著普通的玫瑰花生酥,言清卻帶來了一場不普通的情緒,他神情激動又沮喪地坐在地上說:“小筠兒,我估摸著我是失敗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不太凜冽的寒風中,言清正不畏嚴寒地與卿雪談天說地,卻無意中聽聞了她在雍王府的舊事以及她的感情糾葛,而且還是卿雪親口說出來的,這叫言清怎麽受得了。
我略表欣慰,看來卿雪是真的放下了。
不過正處在暗戀期的言清卻不這麽想,他痛苦地認為,自己樣樣不及雍王,怎麽可能會得到卿雪的青睞。
緊接著發出了好幾陣唏噓聲。
雲起翻閱著卷宗漫不經心道:“嗯,你的判斷力似乎很敏銳。”
我無視雲起,鼓勵他道:“你想想自己獨一無二的地方?”
言清清澈的眸子眨巴了好一會兒,臉色更難看了:“我有什麽能拿出來與雍王比的嗎……”
見狀我趕緊放下花生酥在言清的衣角上擦了擦手,真誠道:“你有一顆生生世世隻為卿雪一人的真心啊!”
雲起放下卷宗跟著鼓勵:“對,你還有病。”
“……”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雲起:“要不然,你還是別說話了吧……”
很顯然,雲起並沒有此等覺悟,甚至認為自己的安慰起了效果,越說越來勁兒:“你看,連癩□□都積極進取地想著吃天鵝肉,更何況是你。”
言清麵露喜色,正要開心,不料雲起接道:“一個長得還算湊合的好癩□□,嗯,你一定可以的。”
我:“……”
言清:“……”
總之,不管怎麽說,言清最終在壞嘴巴雲起與善良梓汐的大力支持下,又滿血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