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 一起下地獄
“你的本意沒錯，可是你用錯了方法，也跟錯了人。”
趙秋錦淡淡開口道，“你本可以棄暗投明，偷靠我們冷月國，把你們公主的罪狀和西涼國的計劃說出來，但是你沒有。這是你錯過的第一個機會。”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家人都在公主的手裏，我能怎麽辦？我隻能服從於她，為她出謀劃策，你以為我不想脫離她嗎？”
綠柳目光射出一股強烈的恨意，“我要是公然與她作對，顧六琴的下場就會是我的下場。”
“不，你錯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起疑，你們畢竟都在宮裏，我和陛下想要抱住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本應成為自己盟友的人，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麵，給自己多樹了一個敵人。”
趙秋錦此時無比冷靜，不隻是因為冷淩哲剛才沒認出自己的憤怒過後生出的難過，還是因為自己已經看淡了生死。
綠柳的手指緊緊鎖住她的脖子，白皙的脖頸上已然出現了幾道深淺不一的紅痕。
冷淩哲眸光一冷，對著綠柳說道，“你先放開秋錦。”
“你要的不過是自由，我可以給你，我可以放你回去。”
“回去？回哪去？我還有地方回嗎？”綠柳目露瘋狂，像一隻困獸垂死掙紮，她緊緊鎖住身前的趙秋錦，這是她的報名符，她不能丟，“如果你說的是西涼，那麽冷淩哲，我告訴你，我回不去了。”
“西涼的狗皇帝早就把我的家人殺了，卻騙我他們還活著，以他們要挾我，命令我，被我識破之後還用他們的骨灰逼迫我！”
趙秋錦挑了挑眉，“那你應該去找他報仇，關我們冷血什麽事？而且我和你，除了那個公主之外，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沒有，但是我已經聽從公主的命令對你下了毒，你們不會放過我。”
冷淩哲冷著臉看著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我的身份注定了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絕無可能食言。”
“就算如此，你們也一樣不無辜。”綠柳搖頭，“我為什麽會跟隨安寧公主過來和親？還不是因為和你們冷月打了敗戰？如果不是你們，我也不會經曆這些痛苦，所以我也要讓你們感受一遍妻離子散。”
“所以你想利用安寧的死，再次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趙秋錦這時才明白綠柳真正的目的。
“沒錯！隻有讓你們兩國狗咬狗，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可是沒想到，出現了這個老頭，這個意外！”綠柳惡狠狠地盯著對麵蹲著的老畫師，“如果不是他，謝謝村民都要死，流言就會持續發酵，加上我的人添油加醋煽風點火，你們冷月國內憂外患是早晚的事。”
冷淩哲看著綠柳情緒越來越激動，趙秋錦被掐得臉色漲紅，心急地上前一步，“你鬆開她！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朕還是那句話，隻要秋錦無事，朕會放你離去！”
綠柳此時卻因為他這一句話鎮定了下來，勾起唇角，看了看趙秋錦的臉，緩緩說道，“那可不行。”
“你！”冷淩哲氣急，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你究竟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不要求退路，同樣，我也不想放了她。”綠柳突然一笑，朝身後大退一步，“這樣想想，我一點也不虧不是嗎？”
綠柳一隻腳已經邁出了護欄，她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湍急的河流，眼裏閃過一絲決然的陰鷙，轉頭在趙秋錦耳邊說道，“怎麽樣，皇後娘娘？”
趙秋錦看了眼冷淩哲，閉了閉自己的眼睛，“我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當然沒有，”綠柳莞爾一笑，半點剛才的瘋狂都無，側頭的表情看上去天真而無辜，突然，她朝後一仰，雙手緊緊抱住趙秋錦，往橋下跳去。
“皇後娘娘，和我一起下地獄吧！冷淩哲，我祝願你一輩子都活在自責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甚至冷淩哲都沒法反應過來，等他衝過來時，隻來得及抓住一片趙秋錦的衣角。
隨著幾聲瘋狂的笑聲起落，兩人皆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不——！秋錦！”冷淩哲目眥欲裂，立時就要跳下去，卻被侍衛和張雲凡一把拉住。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救皇後娘娘！”隨著張雲凡一聲怒吼，幾道下水聲便傳來，還有剛才一直站在一旁，熟悉水性的村民同樣也下了水。
可是現在正值汛期，大阮村又正是水流湍急的中上遊，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獲，不說皇後娘娘，綠柳也沒有被找到。
“張雲凡！你想抗旨嗎！朕讓你鬆開！”冷淩哲用力想要掙脫幾人的手臂，卻是雙拳難敵四手，被眾人緊緊抱住。
“皇上息怒，就算您要降罪臣也認了！唯獨不能讓您也隨著娘娘一塊落水了皇上。”張雲凡說什麽也不肯鬆開他的手。
國不可一日無君，如果皇上今天出了什麽意外，冷月國就真的亂了。
但是皇後不同，就算她是特別的，那又如何能保證全天下沒有另一個同樣特別的女人呢？
“皇上，對不住了！”張雲凡一閉眼，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立即明白過來，一個手刀劈了過去，張雲凡立馬接住軟軟倒下的冷淩哲，對著眾人吩咐道，“即刻啟程回宮！”
那下手的侍衛還有些猶豫，“那……娘娘她怎麽辦？”
張雲凡一咬牙，對眾人說道，“派一小隊沿河一直順流去到下遊，一路找，請熟悉水性的村民幫忙協助。”
他看了眼冷淩哲，“不能再耽擱了，皇上不能留在這裏，不然誰也攔不住他。出了什麽事，我一力承擔！”
冷淩哲這一昏迷，再醒來已是第二天午時，他剛睜眼，卻看見了金燦燦的天花板。
這是他的寢殿，難道說，之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皇後呢？”他撩被坐起，朗聲問道。
聽見四周無人也無任何回應，他皺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趙公公！”
“老奴在！”趙公公這時才連忙從殿外跑了進來，帽子都歪了，也不敢抬頭看他。
“皇後娘娘呢？”他負手威嚴地問道。
“這.……”趙公公嚇得冷汗直淌。
冷淩哲怒目而視，一把把趙公公從地上拽起，看著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地問道，“朕問你，皇後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