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罪惡
列車長畢竟活了大半輩子,經曆的事情比值班室這些年輕的乘警要多的多,聽到這聲慘叫,列車長在別人還在猶豫的時候,已經衝進了車廂。
我暗道不好,太過心急,腦袋直接磕在了窗沿上。
在我揉著腦袋找到列車長的時候,他呆立在原地,低著頭,不斷揉搓著自己的眼角。
一個男人的屍體直挺挺的躺在座位上,麵部鐵青,猙獰恐怖,不知情的人完全可能把他看做是心髒病發作。
但是他身上的陰暗氣息和肩上的那個鬼手印,讓這一切都變得不再尋常,這個男人正是趁機揩油的其中一個男人。
因為突然出現的死人,讓這個的車廂的人全部都跑到了其餘的車廂。
死亡永遠讓人恐懼。但這也讓我們不用那麽掩飾。
“大師,現在怎麽辦?”列車長鐵青的臉說明了他內心的焦慮和恐懼。
我看了看跟著我們進來的乘警,那個被留有手印的乘警看到死去的男人,連連倒退了幾步,坐在了已經空了的座位上。
我知道這件事是因果報應,這對於我這種人來說,和這些人沒有任何的關係,我本不應該插手這件事,女鬼報了仇,消了怨氣,自然有她自己的命數。
但是見死不救可能會是徐青和張遠那種人的行事風格,但是我卻狠不下心。
“你們來幾個人跟著我,我們把剩下的幾個人帶到這,太分散了我們隻能處於被動。”我揮手讓幾個年輕的乘警跟著我,沿著列車車廂一路尋找過去。
很快,借著協助調查的名義,我們將那幾個肩上留有鬼手印的人帶回了靠近列車長值班室的那一節空蕩蕩的車廂。
而這些人之中,有三四十歲的中年農民工,也有大腹便便的穿著滿是油汙西裝的假老板,還有一個應該還是學生的青澀男生。
甚至還有一個打扮成男人裝束的女人,塗抹這豔紅的口紅,滿眼的不屑,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甚至連距離她沒有兩個座位的男人屍體都沒有多看一眼。
我將其他不相關的乘警趕出了車廂,讓他們維持好其餘車廂的秩序,因為剛才其他車廂人數暴增的情況讓場麵有些控製不住。
車廂隻剩下我和列車長,以及有著死亡危險的幾個乘客。
“幹嘛呢,幹嘛呢,俺困著呢!”穿著油汙西裝的中年乘客抱怨道,不聽用大拇指敲打桌子,一口魯地方言,證明了他根本不是西南地區的居民。
那個農民工開始挺老實的,但是看我和列車長一言不發,也有些急了,搓著粗糙的滿是裂痕的手掌,眼神中盡是慌張。
其實不隻是那個農民工,除了那個女人之外,其餘的四個人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慌張。
我倒並不關心他們是否慌張,他們肩上的鬼手印等於已經判定了他們的死亡,我隻是做最後的挽救,不是對他們,而是對那個死去的女孩。
我坐在死去的那個男人身旁,微閉著眼睛,實際上鬼手已經暗暗運轉著水龍,在每個人的周圍包裹了一層肉眼無法察覺的水膜。
有時候,沉默帶來的往往就是真相,我很久之後才知道,沉默是審訊的一大絕招。
很快,五個人之中,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我和那個女孩的死沒關係啊!”大腹便便的偽老板焦慮的摸著自己腰間的寶馬車的鑰匙扣,“我隻是……”
列車長哼了一聲,冷聲說道:“還沒說是為了那個女孩,這就招了?”
偽老板驚慌的捂住自己的嘴,明白自己說漏了嘴。
“趁你們還活著,說說自己和那個女孩的糾葛吧!”我依舊閉著眼睛,但是因為有那一層水膜,我對他們的所有反應都一清二楚。
但是我這句話卻遭受了除女人和那個乘警之外所有人的反對。
“你什麽意思,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人!”
“什麽叫趁著我們還活著,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你誰呀,列車長還沒說話,你逼逼啥!”
“閉嘴!”列車長看著逐漸激動起來的乘客,吼道,“讓你們說你們就說,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實話告訴你們,那女孩化成厲鬼回來找你們了!”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眼神之中再次被恐懼所代替。甚至那個女孩,都將頭擺了過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看著的是我。
“不想死,就趁著還有時間懺悔!”我冷冷的說到,但是卻一直在觀察著那個女孩,總覺得那個女孩並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
“我先說,我先說,”偽老板一聽說生死攸關,搶著說道:“我就在車站碰到那個女孩的,看那小妞長得標誌,就問了她……賣不賣……但是,我……我可沒把她怎麽樣!”
偽老板說完,我聽到那女孩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接著是那個農民工,他脫了鞋,盤腿坐在座位上,猶豫著說道:“我……我也是看著她長得乖,就趁著人多,摸了胸,還別說,人長得乖,身上也有料!”
農民工還沒說完,乘警直接起身就是一腳將他踹翻在了地上。
“哈賣批,你偷看那女娃換衣服當老子不曉得!”
農民工帶著西南的方言將那個乘警做的是抖落了出來。
“我可沒做什麽事,我隻是看到那個女孩包裏有一張……”那個學生模樣的男孩說道。
“閉嘴!”一直沉默的女孩終於說話了,打斷了男孩的話,抽出一包很便宜的煙,抽出一根點燃了。
“你以為你能阻止她?”這句話是對我說的,我聽的出來。
我睜開眼睛,露出紅藍雙瞳,和那個女孩對視著。
“嗯哼?”
我不可置否的回了一句。
那個女孩愣了愣,但很快在煙草的刺激下回複了過來。
“這個世界對不起她,她走之前隻是想讓這個世界償還而已!你和這件事沒關係,還是走吧,別摻和了!”
那個女孩眼角突然出現一滴溢著光芒的眼淚,將依舊燃燒著的煙頭狠狠地按在自己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