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

  經過這麽一鬧騰,張遠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滿臉嚴肅,也意識到了陰差收魂的嚴重,今天若不是因為我的判官地位將這件事壓下去,恐怕張遠現在已經在奈何橋排隊了。


  “走,回去,我要給自己再算一卦!”張遠拉著我們匆匆回到了旅店之中,三人進了他的房間,鎖上了所有的門窗,拉好了窗簾,他甚至連衛生間裏的玻璃都給遮上了。


  “這是什麽講究?”我看著他將黑布蒙上玻璃,好奇的問道。


  張遠解釋道,陰司也有陰司的規矩,鬼差是不能隨意進入沒有開門的房間中的,但是這鏡子因為每家每戶的必備之物,所以陰司常選擇鏡子作為陰司與陽間的媒介,進入每宅每戶收魂。


  做好了這一切,張遠拿出自己的包裹,拿出一張黃色的長方形桌布,沒有合適的桌子,就直接鋪在了床上。然後拿出三隻蠟燭,點著了擺成一行,然後是香爐,點香之後房間之中很快出現清新的香味。


  他披上一件道袍,手裏握著三枚通寶銅錢,在法壇前跪下,很是虔誠。嘴中念念有詞,閉著眼睛在默念著什麽咒語。


  一時間,封閉的房間裏陰風大作,窗簾被吹的呼啦亂響。連玻璃都在嘩啦作響,似乎窗外有什麽東西想要進來。


  嘩啦的一聲,衛生間裏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我猜是玻璃鏡子碎了。


  但是在我們三人一米的範圍內,沒有任何起風的跡象,我們也不敢查看衛生間裏的情況,隻是小心守護著正在做法的張遠。


  也不知道張遠念得是什麽咒語,居然念了半個小時,和那個算命先生一樣,他的額頭也漸漸滲出細小的汗珠。


  在咒語念完的那一瞬間,張遠緊握的雙手一鬆,銅錢落在了床上,陰風在一瞬間消失,除了被陰風吹亂的房間,沒有任何陰氣留下的痕跡。


  癱倒在地上的張遠急忙爬了起來,撥開堆在一起的銅錢,臉色慘白,一臉的絕望讓我們都不用問,就知道結果。


  “怎麽會……”張遠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語,“我的陽壽怎麽可能……”


  張遠兩眼放空的跌坐在了地上,不管我怎麽說話,他都不理睬我。


  我和項雨燕就這麽陪著他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八點,天終於晴了,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之中散落了進來,照在張遠的臉上,這時的張遠才慢慢有了反應。


  “我不可能就這麽死的!”張遠眼神重新亮了起來,一臉堅定,“我不信陰司敢私自修改別人的陽壽!我要下陰司,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但是就憑你,再怎麽樣也不能撼動陰司啊?”雖然身為陽間判官,我也不敢直接說能和閻王談判,張遠不過隻是個小道士,又有什麽能力。


  但是張遠卻並不擔心,邊收拾東西,邊隨意說道:“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啊,你是陽間判官,又是剪魂師,現在又擁有鬼手,即使是此任閻王,也得給你幾分麵子!”


  “我?”我翻了個白眼,“你不會讓我跟著你一起死吧?我可說好了啊,我還沒活夠呢!”


  “死人的確能進入陰司,但是活人同樣也可以,隻要我們用對了方法!”張遠無所謂的說到,“就是別人常說的靈魂出竅!”


  這個說法我倒不是第一次聽見,比如我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西遊記,猴子就曾靈魂出竅,大鬧地府!但是我一直以為那是小說裏麵胡咧咧的,人沒了靈魂,怎麽活下來。


  “還真有這種操作?”我還是挺懷疑的,雖然這些話是張遠說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張遠會不會直接坑我直接陪他死。


  “別不信哈,晚上你就知道了,再說有項家後代為我們護法,你擔心什麽!”張遠一頭倒在了床上,大被夢過頭,睡了過去。


  我心裏發虛,雖然想拒絕,但還是考慮到他曾經救過我的命,這次也就當自己還給他的。


  我和項雨燕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一晚上沒睡,加上極度的緊張和酒精的作用,腦袋早就昏昏沉沉,一倒頭就睡了過去。


  但是夢中也並不輕鬆,我又見到了那個算命先生!

  “我見您沒來,就提前走了,我信薑,是薑家的後人,待您成就大業,記得將老朽救出烈火地獄!”算命先生沒有戴眼鏡,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睛被一雙貓眼所替代,滿臉的失望之色讓我覺得有些愧疚。


  突然,算命先生周圍燃起熊熊烈火,將他包圍,但是他卻沒有叫喊一聲,靜靜地隱匿到了烈火之中。


  我被這個夢驚醒了,一看掛在牆上的電子鍾,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太陽正烈,雖然是深秋,散落在床上的陽光還頗有幾分烈日炎炎的味道。


  我起床看了看窗外,剛好能看到算命先生所在的那個牆角,果然沒有算命先生的身影。


  城裏在白天再次熱鬧了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街道上照樣是小販和顧客的討價還價,學生放學之後的身影,對於他們來說,生活再也正常不過。


  我沒有心情再出去,這一年來的經曆,讓我覺得離原來那種平淡微小的生活越來越遠。


  項雨燕端著一些飯菜敲門進來了,此時和項雨燕認識的時間也差不多有了兩個月,本來還是假小子的她,現在已經留起了長發,已經長到了耳朵。


  “吃點飯吧?”項雨燕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女孩子的樣子,帶著微微的笑容,沒有了冰冷,倒是看起來很漂亮。


  “你看什麽!”項雨燕一眼,居然臉紅了,我尷尬的笑了笑,搖搖頭,結果飯菜放在桌上。


  “那個算命先生好像已經去世了!”我隨口說了一句,吃著快涼了的飯菜,“他托夢給我了!”


  項雨燕隻是“哦”了一聲,死亡對她來說,在熟悉不過,自己族人全部被殺,還看著自己的妹妹死在自己的麵前。


  我突然覺得現在說死亡並不是個合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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