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這時我才發現，之前那片深色的水草已經不見了，原來拉著我腳的東西就是躲在那些水草之下的，之前大意了，沒想到中了招。
本來氣就不夠，這一下更是讓我咽了一大口水，手胡亂撲騰，卻找不到著力點，慌亂間，又是狠狠幾大口水，另一隻腳本能得想把腳上的東西踹開，可這更像是激怒了那東西。
那東西飛快的拉著我就向底下沉去，胸腔被水壓擠的透不過氣，腦袋也有些昏沉，本能得抓住了身邊一個東西，不過卻沒固定住我，就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右手本能得掐了個決，隻感覺一陣氣流向腳上打去。
那東西竟然被反震開，固定我的爪子也已經鬆開，求生欲趁著這一秒，趕緊撲騰的向上遊去，那東西還想來追我，卻可能是被我剛才嚇住了，隻在我周圍轉。不敢直接攻擊，像是在尋找弱點。
我換了口氣，又潛入了水裏，可這會那個東西已經不見了，明明在準備找我弱點，難道是發現我換氣了又可以支撐一陣的原因麽，我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之前那片水草底下也沒有。
我剛剛趁亂瞅了一眼，隻記得那東西長得醜陋無比，而活在水裏的東西我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水猴子？一邊注意著水裏，一邊往岸邊遊，卻感覺手裏抓著個東西。
剛才在水裏混亂之間好像就是拿了個東西，這不看還好，一看就覺得如墜冰窟——手裏是一隻小孩子的鞋，上麵繡著荷花形狀，鞋子不大，鞋麵上還特意繡了個蝴蝶結。這是燕子的鞋，趙嬸喜歡做布鞋，燕子又最喜歡蝴蝶結，所以趙嬸給她做的每一雙鞋子上都會特意繡上蝴蝶結。
我拿著這雙鞋，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做，看這樣子應該是燕子在掙紮間掉落的，再結合剛才那隻水猴子，燕子生還的可能性，是真的沒有了。
濕漉漉的回到岸上，岸上的人都在看我，我緊緊握著背後的小繡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辦，這時，這麽長時間已經平複了心情的趙嬸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就衝上來拉我背到身後的手。
那些人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趙嬸撞的我一個趔趄，同時手裏的東西也已經暴露了出來，那隻繡花鞋就這麽暴露在趙嬸眼前，趙嬸像是不敢相信，手伸了半天，竟然不敢接過去，我看的一陣不忍心，轉過眼。
“啊啊啊啊啊啊！”一陣撕心裂肺的大吼過後，趙嬸站起來就嘶吼著朝著河裏走去，村民攔住她，四個人才勉勉強強的把她拉回來，趙嬸還在掙紮，又氣又急，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身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接住了她，我連忙跑過去試了試鼻息，幸好沒事，隻是激動的暈了過去而已，這樣也好，也省的太悲痛，出了什麽事故。我示意那幾個婦女把趙嬸送回去順便照顧她。
自己看了看身後剩下的那些個大漢，又想了水裏的東西，如果是水猴子的話……我對著他們說:“你們先回去，我有辦法把燕子找回來。”
那些個大漢像是不相信，二柱問了一句:“你真的能把燕子找回來？趙嬸可還暈著，咱要在她醒之前把燕子找回來，不然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辦法已經想好了，又讓二柱一個人留下，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篤定，那些本來不相信的人也聽話的走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現在那裏有一圈爪印，印子很深，青黑色的痕跡上麵還有些粘液，一陣惡心，又拿了點紙擦了，才感覺好受點。那東西力氣很大，我活動了下腳腕，鑽心的疼，可能傷到裏麵了，不過眼下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等人都走了，我才對二柱說:“二柱，你幫我找些黃紙，兩隻香，一根桃木枝，朱砂和一隻毛筆，毛筆拿過來的時候記得在糯米裏放上幾分鍾。”我見他有些疑惑，才繼續:“你先不要問，解決完這個事，我會告訴你。”
可能是我太嚴肅，二柱順從的點了點頭:“蘇煜，如果你真能找回燕子，我現在就給你去找！黃紙，桃木枝和香我們家祭奠先人的還沒用完，毛筆也有，朱砂……我記得我二嫂家有，我現在就給你去拿！”
等他走了，我看著河麵才努力想小天師和那本書上的內容，剛才下水的時候青銅小鼎隨著衣服放在了地上，穿的時候也沒裝，現在就放在我麵前的地上，我拿起來，無端的有種心安感。
過了不久，二柱已經把所有東西都備齊拿過來了，我示意二柱退後，把香點著插在地上，又拿起毛筆蘸了朱砂，左手拿黃紙，右手一氣嗬成，就畫出了一個符，現在做這種事已經得心應手，也不想在意周圍二柱的眼光。
拿起寫好的黃符又默念了幾句咒，放在香上烤了半晌，感覺到了手裏的符已經有些熱，就示意二柱拿著，自己脫了衣服，將符和剩下的桃木枝拿著往河裏走去。二柱想叫住我，被我用眼神製止了，也就沒有再攔。
這會兒記得把青銅小鼎掛在了脖子上，也是為了保險，萬一出了什麽差錯，我也不至於喪命水底。
因為下午的關係，水裏比之前更冷，我往早上發現燕子鞋的那遊過去，可不知道是那東西有了危機感還是什麽，我換了兩次氣也沒東西來拉我，心一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同時往水草中遊去。
血腥味飄散開，這下那東西再也忍不住，隻感覺有什麽東西擦著我的肚皮遊過去，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原來這東西一直躲在水草裏，一股水流向我襲來，我假意掙紮，勾出了個冷笑，在那東西馬上碰到我的時候，一個彎腰將早就準備好的符貼在了它的腦門上。
一陣皮肉燒焦的惡臭味傳來，同時還有什麽痛苦尖利的撕叫聲，腳下的水流扭動起來，可以看出那東西正在激烈掙紮，我哪會讓它如願，左手手指彎曲，五指成爪，就向著水流中心抓去，我隻感覺碰到了什麽滑膩膩的東西，就像是抓了一把豬油，忍著惡心，用力收緊。
沒想到那東西比我想象更加滑，竟然被它滑走了，可是有符在，它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大降低，我追上去，又是使勁抓住，同時右手拿著桃木枝狠狠刺了過去，刺破皮肉的刺啦聲傳來，那個東西掙紮的力度也變得越來越小，我又往深裏刺了幾分，過了不久那個東西已經放棄了掙紮。
剛好這一係列的動作已經到了我憋氣的最大期限，我拖著手裏那個東西就向岸邊遊去，到了岸邊，二柱已經在等著，我用盡全力將手裏的東西扔了過去，二柱被嚇了一跳，猛的往後退了一步，喊了一聲:“靠，這什麽東西！”
我擼了一把頭發上的水，淡定道:“水猴子。”
之前沒有親眼見到，在水裏也是匆匆撇了一眼，現在才看到這東西的真麵目，真是醜陋的一言難盡，如其名，長得像是猿猴，頭頂凹了一片，眼圓而腮小，嘴巴上下各有兩根尖牙，我有些後怕要是被它咬住那可真是糟了。
四肢奇長，渾身遍布粘液，還散發出一陣一陣的惡臭，看著這個東西，我硬是沒敢去聞自己抓過它的手，突然記起自己的腳，注意到它的指甲起碼有一指長，泛著黑光。
可能是小時候也被嚇過，二柱過了幾秒就反應了過來，“水猴子？就是拉人下去當替死鬼的那個？！那燕子她……”
我點了點頭，說:“水猴子，也叫水鬼，溺水而死的人怨氣積聚，附身虛水裏某種動物，就形成了這種東西，因為它隻是怨氣，不算鬼，所以投胎的話必須找下一個替代它的人。這隻水猴子還不算強，燕子，可能是剛好碰見了一隻剛形成的水鬼……”
二柱又疑惑到:“我們村除了之前楊老漢的枉死，也沒聽說誰溺水了啊，而且周圍那個古鎮也沒聽說誰阿，怎麽會形成這玩意兒！”
我搖了搖頭:“可能是之前溺死在河裏的人，也可能是村子外麵隨水流進來的，這個河道這麽長。誰知道怎麽來的，總之，能形成這個就證明怨氣很大了，肯定會有人死的。”
二柱罵了一句髒話，就準備打死那東西泄憤，看見那東西身上的符顏色越來越淺，示意二柱把剩下的桃木枝都插在那東西身上，防止它逃跑，二柱可能知道真相是這東西搗的鬼，氣憤的用了十二分的勁，那東西一直在扭動，看著一陣惡心。
我攔住了他，畢竟要找到燕子，還得靠這個惡心的東西，我確定所有桃木枝都插在它身上之後，掏出了口袋裏之前燕子給過我的那顆糖，放在水猴子的麵前，我不確定它是用眼睛還是鼻子，總之放它麵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