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團肉難倒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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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又進了醫院，優優，我得先去醫院一趟了！”
夏優優立刻點頭，“嗯，你趕緊去！路上小心！”
和淩莫南告別以後，夏優優怕夏雅會生氣，不敢在外多加逗留，直接就往家裏趕。
心裏，一路上都在想著淩老爺子的病情。
雖然和淩老爺子接觸不多，但是在有限的接觸裏，她還是挺喜歡淩老爺子的。
他是一個很有趣的老頭子，人也不壞。
可就是這麽一個可愛的人，卻被病情折磨了幾十年，最近，越是嚴重。
如果淩老爺子有個什麽意外的話，淩莫南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他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冷淡，但夏優優知道，在他冷淡的外表下，也有一顆火熱的心。
他愛著他的家人，在意著普通人都會在意的一切。
夏優優煩躁地抓了抓頭，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剛進門，夏雅就朝著她走了過來，“優優，你今天和顧家的公子在一起玩得還開心吧？”
夏優優心虛地點點頭，“還，還好。”
“那你覺得顧亦辰這個人怎麽樣？”夏雅又問。
“啊？那個……”夏優優絞盡腦汁地想了幾個詞，“還好，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很有魅力。”
“你們今天都玩了一些什麽？”
“也，也沒什麽啦，就到處走走，看看，吃吃喝喝……”越往下說下去，夏優優就越覺得心虛。
早上的時候，是顧亦辰打電話來說要帶夏優優出去玩，夏雅才允許她出門的。
但這一天她根本就沒有和顧亦辰在一起，而是和淩莫南在一起。
夏優優也知道，這樣欺騙長輩很不好。
但是她沒有辦法。
家人，和淩莫南，她都不想失去。
她很貪心，所以，她不得不暫時對夏雅撒謊。
夏雅突然就笑了，笑得意味莫名，“夏優優啊夏優優，你還不愧是我生下來的，說謊的套路都和年輕時候的我一模一樣——”
“媽媽……”
夏雅從包裏掏出一疊照片扔到夏優優的麵前，“這就是你說的，一整天都和顧亦辰在一起約會？！”
夏優優驚訝地看著那些散落在自己腳邊的照片，照片裏，每一張，都是她和淩莫南在一起的畫麵。
她的心，咯噔一聲。
“媽媽，你聽我解釋……”
“你想解釋什麽？你要告訴我是我看錯了，這照片裏的人不是淩莫南，而是顧亦辰？！”
淩莫南和顧亦辰，雖然身形差得不遠，但是區別還是很大的。
就算是眼睛再瞎，也不可能把兩人搞混。
夏優優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並不知道夏雅竟然暗中讓人跟著她。
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可對方是夏雅，是她的母親，她根本就不能說什麽。
“夏優優，媽媽當年那麽辛苦的才把你生下來，頂著那樣大的壓力才保住了你，我不求日後我老了，你會怎麽孝敬我，但你上了這麽多年的書，就學會了怎麽撒謊？”夏雅痛心疾首地看著夏優優，嘴裏說出來的話，句句珠璣。
“你知不知道媽媽這十八年來是怎麽熬過來的？”
“你知不知道淩家的人到底有多惡心？”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很傷心，很傷心？”
夏優優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夏雅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這次，念在你是初犯，我可以原諒你，下次你要再這麽騙我，那我也沒什麽可活的了，我們全家一起下地獄吧！”
最後一句，幾乎已經是瘋狂的咆哮。
夏優優被嚇住了，隻得不斷和夏雅保證，再也不會欺騙她了。
頓了一下，夏雅又擺擺手，“算了，反正事情馬上就要解決了，優優，你相信媽媽，媽媽不會害你，媽媽巴不得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你。”
夏優優耳朵裏麵嗡嗡直想，已經有些聽不真切夏雅的話了。
她知道自己是一個糟糕的女兒。
可是她隻是想保住自己的這份愛情罷了，她又何錯之有？
淩莫南和淩家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麽大人們就一定要一概而論呢？
心口，好痛。
身子，好累。
她無力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看著頭頂華麗的天花板，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A市醫院。
淩莫南風塵仆仆地趕到，淩老太太和淩南心都惴惴不安地守在手術室外麵。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老爺子還沒有出來。
淩莫南的眉眼間，掩飾不住地露出了幾分焦急，“怎麽回事？父親最近不是恢複得很好嗎？怎麽又複發了？”
淩老太太捏著拳頭恨得咬牙切齒，“都怪夏雅那個賤/人！不知道她和你爸爸說了什麽，你爸爸受了刺激，當即病發，要是你爸爸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饒不了那個小賤/人！”
“大嫂？”淩莫南眉頭一皺，暗道不好，“她去找過父親了？”
如果夏雅去找過老爺子，說的，無非就是大哥當年去世的真相。
老爺子本來身子就不好，一直靠著昂貴的藥材吊著，若是他知道了那件事……
“大什麽嫂？那個賤/人已經和我們淩家沒有關係了！”淩老太太不悅地瞪了淩莫南一眼，“莫南，你一定要查清楚，夏雅到底跟你爸爸說了些什麽。”
淩莫南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媽，她說了什麽，難道你還猜不到嗎？”
淩老太太的臉瞬間就變得煞白了。
淩南心聽不懂哥哥和母親在說些什麽，正要開口詢問，這時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隋少謙疲憊地從裏麵走出來，摘下口罩愧疚地拍了拍淩莫南的肩，“兄弟，這次恐怕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淩家人不死心地問道。
隋少謙歎了一口氣，“除非馬上能夠找到和老爺子適配的心髒，進行換心手術，否則……”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若是能找到心髒，早就進行手術了，也沒必要等到今天。
心髒，心髒……
一個拳頭大小的肉，卻難倒了一家人。
“你們兄妹倆守好你爸爸，我，我有事先離開一下！”正當眾人都沉默的時候，淩老太太突然留下這麽一句話，在淩莫南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飛快地跑出了醫院。
淩老爺子直接被送進了重病監護室，為了以防感染，家屬一律不得探視。
隋少謙和淩莫南研究解釋了一下老爺子的病情，並且表示短時間內沒有心髒的話，是真的無力回天。
其實老爺子的情況淩莫南一直心裏都有數。
隻是離別總是讓人傷感的。
再冷血的人，也不可能在親人即將離開的時候一點感觸都沒有。
淩南心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
從小到大，因為她是最小的，又是一個女孩子，家族把她保護得很好。
未經曆過風霜，也不懂生離死別。
這個時候，她總算是體會到了世間的殘酷。
淩莫南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南心，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來守著，明天你再過來換班。”
“可是……”
“聽話，你回去休息，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淩南心從來都很聽淩莫南的話，此時也隻能點頭同意，起身回家。
淩南心離開以後，空蕩的空間裏就隻剩下淩莫南一個人了。
他點了一支煙，夾在雙指之間，直到一支香煙燃盡，煙灰抖落一地，他也沒抽上一口。
夜色越來越深沉。
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夏優優發來的短信——
“老爺子怎麽樣了？沒事吧？”
淩莫南深吸了一口氣，回了短信，“情況不太好，我在醫院守著，希望他能轉危為安，逢凶化吉吧。”
夏優優說道淩莫南的回信以後，心裏，又往下沉了幾分。
淩莫南是那種很能扛的人，再糟糕的事情，在他那裏就會變得沒那麽糟糕。
如果連他都說情況不太好的話，恐怕就是真的很不好了。
夏優優想，這個時候的淩莫南，一定很需要人陪伴。
夜已深，家人都已經入睡了，夏優優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起床，輕手輕腳地摸出了房間。
她心裏明白，如果被夏雅知道她又偷偷出去和淩莫南見麵，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
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讓他一個人孤單。
順利地趕到醫院，老遠就看到淩莫南在慘白燈光下那被拉長的身影。
夏優優的心，頓時就刺痛了一下。
“優優，你怎麽來了？”淩莫南不經意一轉眼就看到了夏優優，忙站起來走向她。
夏優優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我來陪陪你，順便也看看老爺子。”
淩莫南原本還有幾分冷的心，立即就熱了起來。
他拉著夏優優的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兩人並排坐著，一直十指相扣。
“你應該在家裏好好休息的，但是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就舍不得放你回去了。”淩莫南感受著夏優優身上獨一無二的溫度和女子馨香，長歎一聲說道。
夏優優緊緊地回握著淩莫南寬大的手掌，“以前在我很難過的時候，都是你陪著我，這次，換我陪著你。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沒事的吧？
兩人的心裏都沒有底，隻是因為有了對方的陪伴，所有的恐懼和焦慮，都暫時被隔絕在心門之外。
……
淩南心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
玄關處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讓她稍稍覺得有了些暖意。
沈墨璃從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信步走到淩南心麵前，朝她張開雙臂，“要抱一下嗎？”
淩南心先是一愣，接著鼻子一酸。
“一分鍾就好。”她啞聲說著，投入了沈墨璃的懷抱。
兩人的這段婚姻，雖然隻是協議婚姻，但淩南心還是感到慶幸，慶幸沈墨璃偶爾會是一個值得依靠的對象。
或許，這五年的日子不會太難走。
就算沒有愛情，在天冷的時候，也可以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要抱一下嗎？這句話似乎成了兩人之間的一個暗號。
一分鍾過後，淩南心從沈墨璃懷抱裏離開。
“謝謝。”
沈墨璃退開一步，眸光微微一閃，“去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去看你父親。”
“沒關係，不用為了我家的事打亂你原本的計劃。”
“就算隻是名義上的，你爸爸現在也是我的嶽父，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淩南心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事實上現在她的腦子裏完全是一團亂麻，根本沒有多餘的思考能力。
匆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正要入睡，沈墨璃敲門進來。
“這是別人送的安神香，我幫你點上一點，應該會給你一個更好的睡眠。”
淩南心感激地看了沈墨璃一眼，“沈墨璃，謝謝你！”
沈墨璃沒有再說話，沉默地把香點好放下，就開門出去了。
雖然有安神香的輔助，但淩南心這一夜還是睡得不太好，半夜老被噩夢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沈墨璃房間的燈，卻是亮了一整夜。
醫院這邊，淩莫南一晚上也沒閉過眼，夏優優倒是靠在他的身上打了會兒盹，不過每隔幾分鍾就會醒一次，根本不可能睡得安穩。
醫院成立了一個專門的醫護團隊為淩老爺子醫治，一晚上都有人注意他的情況。
但十分可惜的是，淩老爺子的病情實在是太重，最後還是無奈地停止了呼吸。
上午九點四十五分，淩老爺子被確認失去了心跳和呼吸。
淩莫南顫抖著手，親自為自己的父親的屍體蓋上了白布。
淩南心接到消息，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卻還是沒能見到老爺子的最後一麵。
整個醫院，似乎都彌漫著一股子絕望悲滄的氣氛。
淩莫南給淩老太太打電話通知此事，打了幾次都沒有打通。
再打電話回淩家，傭人表示淩老太太昨晚上回去過一次，收拾了點東西就匆匆離開了。
淩莫南忽然想到昨晚淩老太太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優優，你快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看你爸媽是否都還安好！”
他真的很害怕淩老太太會一錯再錯，再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傻事。
淩家和夏家之間的恩怨，本就十分難解，若是再出什麽意外，無疑是雪上加霜。
夏優優不敢耽擱，忙打了電話回家裏，卻被告知，阿坤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