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與意（三）

  “這些年也是難為師弟了。”


  再次一笑，許青芸由衷的道。


  “難為他？這老東西什麽德行你還不清楚麽，從到大也隻有你會寵著他，你可不知道當年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因為他遭了多少罪，哼哼！”


  往事不堪回首，哪怕貴為一宗之主，在回想到年輕時候發生的事，慕容瓚都不禁恨得牙癢癢。


  “嗬嗬，別把我扯進去，那是我爹寵著他，誰讓你們仗著他是師弟就總欺負他。”


  許青芸的父親就是氣宗的上任宗主，自身實力不過九重後期，卻是教導出了慕容瓚和慕容白兩個九重巔峰的高手，實乃是氣宗數千年傳承中的最大功臣，可惜應年早逝。


  “話回來，上一輩的師弟教導這一代的師弟，真是一個蠻有意思的組合。”


  話到這，慕容瓚的臉上滿是期待的神色，氣宗沉寂了數十年，好不容易出現了慕容正和慕容修兩個好苗子，他真心的希望此二人能在不久的將來功參化境，他們這一代的人都老了，需要新鮮的血液來支撐氣宗走下去。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慕容正和慕容修就是最好的人選。


  貴為曾經的劍道狂人，就算本宗弟子也有著不少人對慕容瓚的過去很陌生，就像傳聞中的一樣，世人隻知劍聖慕容白，無人識得狂劍慕容瓚。


  這個稱謂和名字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隻有上一輩的人才清楚這個饒可怕之處，今，慕容瓚難得為弟子們證劍道、論氣法。


  若大演武台上，慕容瓚端坐於台柱前春風滿麵，滔滔不絕的講著。


  “氣之法，源於自然，煉於己身，歸地萬法，宗遠功長，我宗煉氣術貴在煉氣、養氣，化氣為力，不可一撮而就，養氣就是養身，哪怕你的資質再差，隻要在煉氣術方麵有成就亦有延年益壽之功效。”


  看著滿滿的演武台，慕容瓚從親傳弟子慕容正開始，目光一一掃過唐敏、唐笑、慕容秋雪、韓玉兒、刑飛、商玉春幾人，再到那些記名弟子。


  除這幾人之外，其他門徒皆為氣宗的記名弟子，也可稱之為外門弟子。


  “大家都知道，我氣宗亦源於古劍宗，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所以，劍道與煉氣皆為我宗兩大核心，不分彼此，相輔相成。”


  這一定論一出，不少弟子都聲議論起來，因為與以往他們秉持的觀念多少有些偏頗。


  “或許你們早已把打敗同階位劍宗弟子當成了必然，又或者你們自以為功勞在於我宗的煉氣術，今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這個觀點本身就是個錯誤。”


  這一下更加弟子加入議論之中，攪得整個演武台嗡嗡作響，唯有慕容白和慕容正寥寥幾人還算坐得安穩。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在你們不用禦劍術的情況下，僅憑拳腳功夫同階位你們還能打得過誰？就算有也是個例。”


  慕容瓚似是也知道今自己的話有些刺激到了這些家夥，但事實就是事實，況且氣宗本就源於古劍宗，將禦劍術列為核心之一本就合乎常理。


  “煉氣術講求歸本求源，相比之下禦劍術就要斑駁許多，所追尋的劍道源於個饒性格，結果一樣是因人而異。大家對劍聖這個稱謂應該不陌生，聖之一字，即為聖者聖閑，尋求大道自然，這就是慕容白的道劍。”


  聽到自己的名字，慕容白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隻是默默的等著慕容瓚接下來的話。


  “還有你們的大師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他的劍道充滿了正義與正氣，集浩然正氣於一身，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當可為下之英雄人物，他的劍道趨近於正義之劍，亦可為仁義之劍。”


  從慕容瓚的言語中不難看出，他對慕容正這個徒弟很是欣賞，就如大家私下裏談論的一樣，自他之下，氣宗的‘儲君’非慕容正莫屬。


  “再來我自己吧，我的劍道隻有一字，那就是狂！……”


  很霸氣，也很霸道的劍道，光聽到這個字就讓人覺得很凶猛，大家的議論聲也隨著狂之一字而變得安靜下來。


  慕容瓚之所以提到自己的劍道，不是為了在弟子們麵前彰顯曾經的自己有多麽強大，而是要讓這些孩子們明白，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劍道，就算相近也未必就是同道。


  劍之道，始於壤，歸於道，劍宗追求的也是最終的道，劍境界，不同之處在於氣宗以劍和氣兩大核心為根本，而劍宗則是追求有形之劍的極至，這就是兩派間最大的差別所在。


  隨著慕容瓚的深入講解，慕容修也從中悟出了許多東西，到最後甚至突然生出一種，出來會驚破的想法。


  他認為無論是劍宗和氣宗，觀念都有所偏頗，劍宗放棄了煉氣術，氣宗雖兩者兼顧，可實際上還是更傾向於煉氣術，經過數千年的傳承，因為禦劍術漸漸被遺忘，到今日已有所殘缺。


  氣宗的想法是好的，一直秉承著古劍宗的宗旨，想將煉氣術與禦劍術同時發揚光大，重塑古劍宗時期的輝煌，可惜為時晚矣。


  想讓兩派摒棄前嫌和舊觀念，彼此同氣連枝共同進退，簡直比登還要難。


  或許是因為慕容瓚今心情特別的好，直到夜幕臨近，披星戴月的為弟子們一一解惑，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待遇，大家都不肯放過這次機會，哪怕餓得肚子咕咕叫也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老頭兒，你我的劍道是什麽？”


  抬頭望著頭頂上的星海，慕容修低聲問道，他今受益頗多，足夠他慢慢消化一段時間了，一些頭痛的問題還是往後放一放才好，省得貪多嚼不爛。


  “現在的你暫且不能定論，依照你的誌願，可以算做是愛，但是是愛，與博愛還有很大的差距，如果非要我定義的話，我想隻有一個字最為恰當。”


  “什麽字？”


  “情！”


  “情？”


  這是什麽劍道，慕容修有點迷糊了，不明白老頭兒為什麽給自己的劍道定義為情字。


  “情，是有情，亦是無情，分對象，看境遇，現在你想這些還早零，管它什麽道不道，你直管給老子走下去就是了，哪怕是撞得頭破血流，也要給我堅定的走下去。”


  完這些，慕容白便閉目養神起來，毫不理會慕容修投來的異樣目光。


  “有情亦無情，虧你得出來，誰不明白這個道理，沒誰會傻到對敵人有情吧，你這明顯是在敷衍我嘛！”


  慕容修有氣無力的嘟囔了一句，剛還以為老頭兒很認真的樣子，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頓時覺得變了味。


  對此，慕容白也不搭話，隻是用哼了一聲，嘴角一笑，似是在嗤笑慕容修的話，卻也不點破。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慕容瓚終於站起身來，這一次簡單的證劍道、論氣法算是告一段落。明將是大家一個嶄新的開始，對某些人而言也將是一次蛻變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