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出好戲
薑綿棠本是在看書,忽的聽到外麵有些吵鬧,還未來得及放下書,一個身著玄色騎裝的男子已然大步匆匆地走到裏麵,薑綿棠觀察片刻,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五弟,你來了。”
容歸宸這才注意到薑綿棠神情悲傷地坐在床邊,而他四哥的手還緊緊抓著她的手,手腕處紅了一圈,他的理智才慢慢回籠。
這時,其他幾位皇子也陸續進了書房,薑綿棠看著他們,微微點頭,以示問好。
書房內伺候的太監立即搬了凳子讓幾位皇子坐下。
“四嫂,四哥……”容歸宸頓了頓,又轉口道:“太子情況如何了。”
但薑綿棠隻是搖了搖頭,轉身用手帕為容歸臨擦去額頭的冷汗,眼神黯淡無光,“方才鄧杞已經告訴四弟,何苦又問一次?”
容歸宸的眼眶頓時泛紅,他低下頭,額前碎發遮住了眼睛,雙手緊緊握拳,語氣卻十分平靜,“可有查出是誰所為?”
薑綿棠再次搖搖頭,也順勢低下頭,表現出十分傷感的模樣,眼睛餘光卻是停留在容歸韞身上。
容歸韞的神情冷淡至極,甚至還有一絲不耐和暴躁,連一絲難過都懶得裝出。
不過,他和容歸臨向來不和,若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反而更容易惹人懷疑。
倒是容歸宸的性子和原書中一模一樣,是個天真且喜怒形於色的人,和容歸臨的性子正巧相反。
起初看書時,薑綿棠沒太深思,如今到了這個世界,她才發現要養成容歸宸這個性子有多難。
薑綿棠轉頭看向眉頭緊鎖的容歸臨,輕輕地替他理了理鬢角的發絲。
小時候,容歸臨為了護住容歸宸,想來承受了許多。
大皇子容歸桓站起來,走到容歸宸身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五弟莫要太過悲傷,太子向來有福澤,這次也一定能轉危為安的。”
福澤?
這宮裏宮外誰不知容歸臨向來身子羸弱,從出生起,大大小小的病就沒斷過,容歸桓竟還說容歸臨有福澤?
莫不是這些個大病小病沒把容歸臨折磨死,便是他有福氣了?
別說是容歸宸,就連薑綿棠的臉色都不太好,可偏偏也沒法說什麽,畢竟容歸桓麵上還流露著悲傷的神色,就連語氣也滿滿都是歎息。
六皇子容歸彥聽了,卻是歎了一口氣,“雖是如此,可到底讓人揪心,太子自小便體弱多病,也不知能不能度過這一劫……這幕後黑手之人當真是歹毒陰狠,其心可誅!”
容歸彥說話時,眼神似有若無地往容歸韞身上看,話雖說得重,可語氣卻是輕飄飄的,甚至還帶了些看好戲的意思。
在場的幾個人臉色頓時一變,氣氛霎時有點微妙。
一直沒說話的容歸韞冷笑一聲,眼神涼涼地瞟向容歸彥,“六弟似乎眼神不太好,不如請太醫過來瞧一瞧,治好了再出門,省得隨便亂看,引禍上身。”
容歸彥臉色頓時一白,那涼颼颼的眼神好似幾把利劍紮在他身上,讓他莫名有了怯意,但卻還嘴硬道:“是誰做的,誰心裏清楚,此事父皇定會徹查,二哥如今這般著急地跳出來,莫不是做賊心虛了?”
“做賊心虛?”容歸韞略帶玩味的重複了這個詞,懶懶地垂下眼眸,把玩著手裏的折扇,“二哥竟是不知六弟在大理寺也任了差事。”
容歸彥一愣,“沒有啊。”
“那你為何管的這樣多?”容歸韞麵色倏地一冷,“父皇和大理寺自然會將此事調查清楚,六弟在禮部任職,插手此事恐怕不妥吧?”
“你……”容歸彥被氣得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眼中的憤恨儼然是積怨已久,當場就站起來往容歸韞走去,一旁的容歸桓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當起了和事佬。
“二弟,六弟,如今太子還昏迷著,本就要靜養,你們怎可在他病床前這般吵鬧!”容歸桓端出兄長的架子,一臉痛心地教訓道。
該說的都說完了,才說要靜養?
這虛偽做作的樣子讓薑綿棠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顯然,其他幾位皇子也看不慣大皇子這副模樣,表情頗為諷刺,卻也沒有人真正出來刺他幾句。
這時,冬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破了屋裏尷尬的氣氛:“娘娘,藥煎好了。”
薑綿棠頓時收起吃瓜的心思,正了正臉色,“進來吧。”
冬桃端著藥緩緩走進來,見到幾個皇子圍著床坐著,神色稍有些驚慌,她立即盈盈跪下,“奴婢冬桃向幾位皇子請安。”
“起來吧。”大皇子容歸桓的目光沒有在冬桃身上停留,直接掠過她看向薑綿棠,歎息道:“既然太子要喝藥了,本皇子便不多逗留,明日再來探望。”
容歸桓一發話,剩餘的皇子們也跟著一起走了,隻留下容歸宸一人坐著,不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薑綿棠知曉他此時心裏難受,微微歎了一口氣,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得將候在一旁的冬桃喚來,“把藥拿來。”
冬桃端著藥走上前,正準備和薑綿棠一起把容歸臨扶起來,卻聽到一直沉默著的容歸宸道:“我來吧。”
冬桃動作一頓,似是有些猶疑,她轉頭看向薑綿棠,卻薑綿棠擺擺手,示意她先退下,冬桃這才不甘心地退到一邊。
容歸宸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容歸臨扶起來,薑綿棠則拿著碗給他喂藥。
開始薑綿棠還擔心容歸臨昏迷著不肯吃藥,沒想到過程還算順利,一碗藥幾乎都吃了下去,容歸宸輕手輕腳地把容歸臨放到床上,又幫他蓋好被子,才直起身。
“四嫂,我四哥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
薑綿棠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他,卻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容歸臨身上,表情難過,卻又透著一抹狠決。
不知為何,她看著容歸宸這樣的神情,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照顧殿下的。”薑綿棠鄭重答應道。
未來皇上的話,她自然得答應下來。
“多謝。”容歸宸的語氣柔和下來。
容歸宸又跟薑綿棠說了一些容歸臨生病時可能會出現的狀況,以及他的習慣,薑綿棠一一應了,他才離開了景明宮。
沒過多久,太後又帶著息蘭匆匆趕到景明宮,唉聲歎氣地哭了好一會兒,薑綿棠才把老人家勸回去。
這一下午,光是訪客就把薑綿棠折騰得夠嗆,她的手被容歸臨抓著,還隻能坐在床邊待客,很是不便。
再加上那些個補品禮盒,還需一一登記入庫,薑綿棠一直忙碌到傍晚才閑下來。
在床邊草草吃了頓晚飯,薑綿棠靠著床欄眯了過去。
醒來時,薑綿棠發現容歸臨的手心異常滾燙,原本蒼白的臉上泛了抹淡淡的紅暈,連眉頭都蹙得緊緊地的,她伸手摸了摸容歸臨的額頭,很是燙手!
薑綿棠嚇得趕緊讓鄧杞去請太醫,又讓夏禾去準備涼水和毛巾,好在夏禾手腳快,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拿了進來。
冰涼的毛巾搭在容歸臨的額頭上,似乎不太舒服,他的眉皺得更深了。
“殿下不是普通發熱,用冰毛巾會不會不好呀?”薑綿棠急得團團轉。
“奴婢也不懂,鄧公公已經去請太醫了,想來一會便能來了。”夏禾又擰了一塊冰毛巾遞給薑綿棠。
換了塊新的上去,薑綿棠把之前那塊遞給夏禾。
這樣換了幾次,太醫總算是來了,來的還是李太醫。
薑綿棠被抓著手,也無法起身讓位,隻能盡量坐的遠一些,空出位子讓太醫查看容歸臨的狀態。
李太醫先是檢查了一下傷口,接著再給容歸臨搭脈,薑綿棠瞧著李太醫雖是神色凝重,卻沒有變難看的跡象,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見李太醫收回手,薑綿棠急忙問道:“李太醫,殿下情況如何了?”
“回太子妃娘娘,殿下傷口未裂開,亦未發炎,隻有些發熱,是殿下|體虛所致,臣給點下開些退熱的方子,若是今晚能退熱,想來也無甚大事。”李太醫拱手道,他走到一旁,給容歸臨開方子。
薑綿棠鬆了一口氣,給容歸臨又換了一塊冰毛巾。
夏禾跟著李太醫去太醫院拿藥,薑綿棠則在房裏一遍又一遍地更換冰毛巾。
“你躺著倒是舒服,隻累壞了我們這些人,你若是有點良心,就早點好吧。”薑綿棠把容歸臨的手放入被子裏,低聲碎碎念。
容歸臨自然不會回答她的話,安靜地睡著,隻是緊鎖的眉慢慢地舒展開來了。
折騰了兩個時辰,容歸臨的體溫總算降了下來,抓著她的手也恢複成往常的溫度,薑綿棠這才敢鬆懈下來。
“娘娘,您今日要在書房歇息嗎?” 夏禾低聲問道。
薑綿棠的右手已經被抓得幾乎快失去知覺,卻還是掙脫不開,她低頭瞧了瞧容歸臨,便是一陣頭疼,“你叫冬桃去拿一床被子來,你幫我把頭飾拿下來吧。”
夏禾歡喜得應了,交代完冬桃後,又回來幫著薑綿棠梳頭。
不一會兒,冬桃便抱著被子進來,“娘娘,這被子鋪在哪裏?”
薑綿棠此時累得很,一點兒也不想再跟冬桃試探來試探去,她直接指了指容歸臨身邊,“鋪在裏麵吧。”
冬桃咬了咬嘴唇,臉色似有些不佳,她抱著被子走上前,剛準備鋪,卻被薑綿棠製止住:“夏禾來鋪,你先回去休息吧。”
這下子,冬桃的臉色愈發蒼白,她顫抖著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出去還是繼續留著。
薑綿棠也沒趕人,隻靜靜地閉目養神,等夏禾把被子鋪完,冬桃的眼眶中已是盈了一筐眼淚,她吸了吸鼻子,“娘娘,奴婢告退。”
薑綿棠沒發話,冬桃卻是一遍擦著眼淚一邊往外跑。
等她出了門,薑綿棠才慢慢睜開眼睛,一雙杏眼中滿是疲倦,卻又有一絲失落和茫然纏繞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孤怎麽還沒醒?
薑綿棠:你身子虛,不會好這麽快的。
容歸臨眸色一暗:虛不虛你不是最清楚麽。
薑綿棠麵色一紅:……?我怎麽就清楚了?
PS:不知道大家看粗來了沒有,男主是重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