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綠色紙船

  這兩日,容歸臨仗著自己受重傷,不僅要薑綿棠日日做三餐給他,還要她親手給他喂藥喂膳食,甚至還企圖想吃她做的點心……


  薑綿棠忍了幾日,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容歸臨受傷的是右肩胛骨,怎的養了幾天,左手還不能抬呢?


  於是,她借著去禦花園逛逛的借口,去了趟太醫院,找到為容歸臨治傷的那位李太醫。


  來太醫院的大多是宮女太監,少有像薑綿棠這樣的貴人踏入,更何況還是最近處於流言中心的太子妃。


  太醫們的神色都有些微妙,李太醫卻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他是皇上專門旨給太子的太醫,平日裏隻負責太子一人的身體健康。


  這幾日太子受了重傷,他常常進出景明宮,時常能碰見太子妃給太子喂藥,他相信太子和太子妃即使不是情比金堅,相敬如賓也是有的,宮裏盛傳的那些個留言完全是無稽之談!

  薑綿棠也懶得搭理他們,徑直走到李太醫麵前:“李太醫,我有些事想請教一下你。”


  李太醫福了福身,態度很是尊敬,“娘娘請說。”


  “你實話告訴我,殿下的傷養得如何了?”薑綿棠正了臉色,表情很是凝重。


  李太醫心頭一顫,“可是殿下出了什麽差池?”


  “差池到是沒有,不過……”


  李太醫一口氣才鬆到一半,又給提了起來,他連忙道:“不過什麽?”


  “我瞧著殿下精神了不少,也能下床走動走動,怎麽一雙手就是不見好呢?”薑綿棠皺著眉,越想越覺得奇怪:“受傷的是右邊的肩胛骨,還會影響左手不成?”


  李太醫的心倒是放下了,隻是這冷汗卻是停不住。


  他該怎麽告訴太子妃,殿下的左手一點問題也沒有,平日動動左手也不會影響到傷口恢複……


  見李太醫不說話,薑綿棠幽幽地瞥他一眼,“李太醫莫不是串通了殿下來騙我的吧?”


  李太醫:“……”


  回到景明宮已是巳時三刻,薑綿棠徑直回了後院,連書房的門都沒進,一回去就換了件常服,氣鼓鼓地往貴妃榻上一躺,連做飯的興致都沒了。


  躺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聽到敲門聲,薑綿棠背對著門口,聲音悶悶道:“什麽事?”


  “娘娘,鄧公公有事求見。”


  怕是容歸臨派鄧杞來催她去做午膳了。


  想到這,薑綿棠剛壓下一些的火氣又蹭蹭蹭地上來,她猛地坐起身,語氣不善道:“讓他進來。”


  站在門口的夏禾和鄧杞麵麵相覷,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點膽戰心驚。


  “愣著做什麽?”薑綿棠板著臉,很是不耐。


  鄧杞硬著頭皮進了屋,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這才道明來意:“娘娘,殿下聽聞娘娘去禦花園賞花,想來也沒時間做午膳,便自己下廚煮了一碗麵,邀娘娘過去一同品嚐。”


  “什麽?”薑綿棠神情茫然,那股怒氣吊著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鄧杞似乎料到薑綿棠會是這個反應,有條不紊地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薑綿棠徹底懵了。


  她應該沒聽錯,容歸臨親自下廚煮了一碗麵……


  那麵,能吃嗎?


  “你們殿下,還會煮麵呢?”薑綿棠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容歸臨身為一個太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怎麽會下廚呢?


  “娘娘您去了便知道了。”鄧杞笑眯眯道。


  薑綿棠狐疑地盯著鄧杞,對方臉上的笑容和表情都無懈可擊,她思索半晌,終於還是下了貴妃榻,取了一件披風穿上,便隨著鄧杞一起往正廳走。


  走出內院,薑綿棠才又後知後覺想起來容歸臨聯合太醫騙她的事,那股子氣一下子又上來了。


  “殿下不是受了重傷麽?竟還能下廚?”薑綿棠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鄧杞苦笑,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把真相說出來,隻能顧左右而言他:“殿下心疼娘娘,這兩日娘娘的辛苦殿下都看在眼裏呢。”


  “嗬。”薑綿棠笑了一聲,裏麵的敷衍和譏諷毫不加掩飾。


  來到客廳,容歸臨已經坐在主位,他的麵前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鮮香味兒。


  作為廚師,薑綿棠對食物敏銳的嗅覺自然超於常人,所以當她一聞到這碗麵的味道,她幾乎可以斷定味道不會差。


  “殿下。”薑綿棠走上前,向容歸臨行了一禮,餘光卻已在那碗麵上。


  一碗光麵,加了一個荷包蛋。


  湯汁十分清澈,上麵漂浮著幾點碧綠的蔥花,麵條被煮得晶瑩剔透,整齊地碼在碗裏,荷包蛋的邊緣被煎得金黃,泛著些許油光。


  瞧著倒是挺普通的。


  “坐。”


  薑綿棠在容歸臨身邊坐下,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心裏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喂給他吃,卻不想容歸臨直接左手拿起了筷子,眼神清淡地瞧著她:“吃吧。”


  隨後,她便看到容歸臨用左手吃麵,竟是十分自然,絲毫沒有半點不便……


  再次被提醒被騙的薑綿棠神色鬱鬱,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入嘴中。


  麵一入口,方才那點鬱悶和生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好吃了。


  麵條很是順滑且有勁道,再輔以清爽卻十分鮮香的湯汁,舌尖上的味蕾頓時得到極大的滿足,微微咀嚼後,那股子鮮香卻突然濃鬱起來,那麵條中仿佛也浸滿了湯汁似的。


  吃完一碗麵,薑綿棠也沒吃出那湯汁是由何種原料熬製而成。


  “這是殿下親自做的?”薑綿棠依舊無法相信。


  “嗯。”容歸臨微微頷首,神色平靜。


  得到確定答案,薑綿棠還是呆愣了片刻,才幹笑道:“沒想到殿下廚藝這麽好,妾身倒是在殿下麵前獻醜了。”


  “你做得很美味。”


  突然被誇,薑綿棠的耳根竟有些泛熱。


  明明以前在現代時,她早已習慣這樣的讚美,可被容歸臨一誇,她竟感覺自己像第一次做菜被誇一樣。


  “殿下,妾身能問您一個問題嗎?”薑綿棠微微湊近了些,低聲問道。


  容歸臨的眼睛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任由她接近自己,“什麽?”


  薑綿棠雙手撐在桌上,又湊近了些,在距離他臉三寸處停下,“這個麵,您是怎麽煮的呀?”


  麵前的人早已忘記了生氣,此時正雙眼濕漉漉地看著自己,容歸臨的舌尖無意識地抵了一下上頜。


  左手指尖輕輕敲擊桌麵,容歸臨眸色深深地看了她半晌,嘴角牽出一抹笑:


  “下次孤教你。”


  “謝謝殿下!”


  薑綿棠頓時開心了,杏眼彎成一輪新月,滿滿的歡欣自眼底蔓延開來。


  她完全沒注意到容歸臨看她的神色柔和了許多,甚少笑的人正對著她展露極為清淺的笑。


  吃過一碗麵,薑綿棠心底的鬱結和氣憤早已被治愈,回內院的路上甚至哼起了歌,隻是這種好心情在她回房後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的梳妝台上,正靜靜地躺著一隻綠色紙船。


  看到它的一瞬間,薑綿棠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那是原文中容歸韞和原主私通時用的東西。


  容歸韞找上她了。


  但是薑綿棠不明白的是,她來之後從未向容歸韞表達過一點好感,甚至在容歸臨病重時,她還特地演出一副傷痛欲絕的模樣,他沒道理還會來找她啊……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呢?


  “娘娘,你怎麽不進去?”夏禾見薑綿棠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便出言提醒道。


  “夏禾,那隻紙船是誰放在那裏的?”薑綿棠皺著眉,狀似疑惑道。


  夏禾往前走了些,看到真的有一隻綠色的紙船放在梳妝台上,“許是有誰貪玩折了放在這裏的吧,奴婢這就把它扔了。”


  “等等。”薑綿棠麵色凝重地打斷她。


  夏禾一愣,收回伸出的手,乖乖站在一旁,而薑綿棠卻伸手拿起那隻紙船在手裏把玩片刻,指尖幾次劃過折痕處,卻沒有打開。


  “跟我去見殿下。”薑綿棠輕握住那紙船,轉身走出房間。


  夏禾不知娘娘為何對一隻普通的紙船這般上心,卻也不敢問,隻安靜地跟在薑綿棠的身後。


  她總覺得,看到那紙船後,娘娘好似變了個人一般。


  書房內。


  “殿下,那人如您所料,去娘娘房間放東西了。”鄧杞一邊為容歸臨研墨,一邊低聲匯報著。


  “繼續盯著。”容歸臨左手拿毛筆,在紙上行雲流水地一筆寫出一個“動”字。


  寫完後,容歸臨卻是皺了眉,左手到底不比右手,他把那幅字隨手扔給鄧杞,“拿去燒了吧。”


  鄧杞接過那幅字,躬身退出書房,卻正巧碰到匆匆而來的薑綿棠,鄧杞將字收入懷中,向薑綿棠行了一禮,“娘娘吉祥。”


  “殿下可在書房?”薑綿棠走得急,此時停了腳步,有些氣喘,神色卻是極為焦急。


  “娘娘且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通報。”


  “有勞公公。”薑綿棠稍稍平複氣息,勉強笑道。


  不一會兒,鄧杞就從裏邊出來,麵上笑容燦爛了幾分,“殿下請娘娘進去。”


  薑綿棠又些奇怪於鄧杞的表情,卻也沒心思想這麽多,徑直走入書房,她身後的夏禾也想進去,不想被鄧杞攔住了。


  “夏禾姑娘請留步,殿下隻請了娘娘一人。”


  薑綿棠進了書房後便覺得裏麵的氛圍頗為沉重,方才用午膳時的輕鬆氣氛早已不複存在。


  窗前花瓶中的花已慢慢枯萎,原本嬌豔的鮮花已顯頹色,沁人心脾的馨香也散失於風中,再也追尋不到。


  “殿下吉祥。”薑綿棠極為恭順地行了一禮。


  “起吧。”容歸臨正坐著看書,薑綿棠來,他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薑綿棠穩住心神,低垂著眼眸,將手中的紙船呈上:“方才妾身回房時,在梳妝台看到了這樣東西,妾身今日離開時還未曾見到,如今卻莫名出現,妾身深覺有異,特來呈給殿下,請殿下定奪。”


  話音落下,書房內一片寂靜,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容歸臨輕笑一聲,“沒打開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容歸臨冷笑:來人,給二皇子送十隻染綠的團魚。


  團魚=王八。


  PS:請問容歸臨為何突然煮麵給小薑吃呢?感謝在2019-12-03 13:44:59~2019-12-05 08:45: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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