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新皇登基
火焰熊熊燃燒, 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整個宮殿,薑綿棠在鄧杞的掩護下匆匆出了宮殿, 正巧碰上匆匆趕來的容歸臨。
他火急火燎地走到薑綿棠身邊,前後左右看了個遍,“有沒有哪裏受傷?”
自大祭司設陣困住他和薑綿棠之後, 容歸臨對薑綿棠的安全一直十分傷心, 有任何風吹草動,他總能第一時間趕到。
薑綿棠捏了捏他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語氣卻並不輕鬆:“我沒事,裏麵著火的小男孩是我們在洛城遇到的那個,他想讓我救他, 可我救不了他。”
聞言,容歸臨沉默了半晌,才歎息道:“你也無可奈何, 等這裏定下,我們就回大鄴。”
薑綿棠點點頭,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方才那個小男孩的眼神,那樣痛苦和驚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著火,他奔向自己是為了求救, 但她卻完全無可奈何。
後來,容歸臨派人送了整個宮殿的櫃子,發現不下十個全身著火的小男孩。
得知具體的數量後, 容歸臨的臉色非常難看,為保大鄴將士的安全,他命人在皇宮空著的地方原地紮營,不在皇宮裏入住。
大祭司雖死,他們卻不知道這皇宮裏還有多少殘留的陷阱,此次出征的目標已經完成,容歸臨也沒必要冒險住入皇宮。
對於這個決定,薑綿棠和幾位將軍都沒有意見,隻有少數士兵覺得既已攻下波尼國,就沒必要這麽謹慎,在半夜偷偷進了皇宮,準備做個美夢,卻不知夢到了什麽,第二天精神萎靡地回來,再也沒敢去。
對於這些事,容歸臨自然不知道,因為那天晚上,他終於有時間可以和薑綿棠好好親昵一番。
從主賬回來時已是亥時一刻,薑綿棠已經洗漱好上床準備睡覺。
雖說敵軍大敗,從屬國條約也已經簽下,但這京都詭異得很,薑綿棠還不敢完全放鬆警惕,是以容歸臨輕手輕腳地進來時,她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直到她聞到容歸臨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放鬆下來。
黑暗中,她感覺到容歸臨的手覆上她額頭,輕輕擦了擦沁出的冷汗,“還在害怕?”
薑綿棠慢慢地點了點頭,她側了身,拉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讓她很是安心,她把容歸臨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微微摩挲。
“終於大功告成啦。”
低低軟軟的聲音傳來,容歸臨的心瞬間軟了大半,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聲道:“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這麽長時間。”
“嗯,你要走,我便跟著你,你不帶我,我也要偷偷跟著,”薑綿棠小聲地哼了一聲。
“這一年,我隻能從你的書信裏知道你好不好,你又是個貫會瞞著的,心裏隻報喜從不報憂,我總是提心吊膽的,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飛到你身邊,後來父皇許我來邊疆看你,我當真開心得要飛起來,來了以後我才知道,你那些書信都是假的,你在這過得一點兒也不好,也受傷了……”薑綿棠枕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
這些話,她從不敢在打仗時跟他說,怕他分神。
“我不想讓你擔心。”容歸臨低頭吻了吻薑綿棠的臉頰,心裏有些犯疼。
其實他又何曾好過呢?
在這裏他也每天都想她,除開軍事相關的時間,他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薑綿棠,記得在他傷得最重的那段時間,昏迷的三天三夜,夢裏都是她。
他一度甘願沉溺其中,不願醒來,隻因醒來後他就看不到她了。
這些事,他從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過,他的思念,他的感情隻有他心裏知道有多重。
“你說了我會擔心,你不說我也會擔心,隻有你在我身邊,在我眼前時,我才不擔心。”薑綿棠吸了吸鼻子,睜開眼看向他。
“以後我天天在你麵前轉,直到你嫌我煩,好不好?”
黑暗中,她的眼睛卻仿佛卻有點點星光,就那樣溫軟地看著自己,毫無防備,全心全意都是他,容歸臨忍不住低頭吻住她的唇。
久違的甘甜氣息瞬間充滿口腔,這是獨屬於薑綿棠的味道,也是讓他無法自拔的味道。
丁香小舌主動迎合著他,不過片刻,兩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薑綿棠仰著頭貼合他,被子滑落,容歸臨這才知道她竟然隻穿了一層薄薄的紗衣,根本無法遮住她妙曼的身體!
容歸臨的呼吸頓時停滯了片刻,他支起身子,突然離開薑綿棠的唇,紅豔豔的小舌還未來得及收回,暴露在空氣中,膚如凝脂,偏偏一雙杏眼卻迷離渴望得很。
妖嬈又純情。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容歸臨眯著眼,狼性一閃而過。
“知道,”薑綿棠拉著他的手,輕輕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眼神柔媚,“我在勾引你。”
轟——
容歸臨的腦袋炸了。
這麽久的軍旅生活,哪能經得住這樣的誘惑,容歸臨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嗓音低沉而沙啞:“我們在營帳,隔音不好。”
外麵的人能聽到裏麵的動靜,若是開燈,甚至能看到裏麵人的影子……
薑綿棠此時口幹舌燥的,哪管得了這麽多,當下雙手搭上容歸臨的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噓,別出聲。”
融合的一瞬間,容歸臨在薑綿棠耳邊低聲說著。
翌日,容歸臨和薑綿棠是被鄧杞呼喊聲吵醒的,昨日他們一直折騰到天蒙蒙亮才睡,薑綿棠完全低估了容歸臨的戰鬥力。
一年的軍營生活,容歸臨的體力更好了,她哭著求了幾次,甚至暈過去好幾次,容歸臨永遠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薑綿棠無比後悔,她為什麽要去勾引他,好好活著不好嗎……
營帳的遮光效果堪憂,天亮,營帳裏也亮如白晝,根本無法好好休息,所以當鄧杞在外麵叫他們時,兩人一下就醒了。
容歸臨給薑綿棠穿好衣服,才讓鄧杞進來,“何事?”
“殿下,宮裏來了一封信,是加急件,請殿下過目。”鄧杞躬身把信封呈上。
容歸臨接過信件,直接打開了看,臉色卻愈發凝重。
薑綿棠發現不對,勉強撐起身子,湊過去瞧了瞧,“怎麽了?是不是宮裏發生什麽事了?”
“父皇病危。”
波尼國的剩餘事物都交給幾位將軍,容歸臨帶著薑綿棠啟程回大鄴,端和公主作為宣成帝的親妹妹,自然也要跟著一起回。
這一路上,無論是容歸臨還是端和公主,都異常沉默。
以前,這兩個人和宣成帝的關係是最緊張的,一個時常頂撞宣成帝,另一個則一年也不會進宮看他一眼。
可如今宣成帝病危,薑綿棠卻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們的哀傷。
從波尼國京都到大鄴京都,一個月的路程,他們隻花了二十天。
到達京都,薑綿棠注意到原本熱鬧的集市街道四處都掛著白綾,就連原本紅豔豔的燈籠都換成了冰冷的白色。
大約還是沒趕上。
薑綿棠轉身去看容歸臨,隻見他麵無表情地閉目養神,但她卻敏銳地感覺到一點低氣壓。
薑綿棠雙手輕輕覆上容歸臨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涼得厲害,一瞬間,一股難以名狀的難過席卷她的心頭。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無論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隻能靜靜地陪著,給他一點力量。
馬車揚起塵埃,疾馳入宮,薑綿棠和容歸臨先回了景明宮,換了一身孝服,才匆匆趕往延和宮。
宣成帝的三代以內皇親都在延和宮為他守歲,這一切都是二皇子容歸韞操持的,但宣成帝的遺詔卻遲遲未宣讀。
容歸臨和薑綿棠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入延和宮,凝重又恭敬地向宣成帝的靈柩行了跪禮,隨後退到一旁,一起守靈。
一年未歸的太子在宣成帝駕崩後驟然出現,在座的任何人都會心有不爽,但在宣成帝的靈堂裏,他們也不敢說什麽,隻能左右相互用眼神意會。
容歸臨到後不久,端和公主也穿著一身孝衣,仰著頭冷若冰霜地走入靈堂,同樣是行了禮,走到一旁,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知道端和公主隨軍出征的人不多,是以,靈堂裏大多數對端和公主都是眼帶嘲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不過兩位當事人卻絲毫沒有差別其他人的目光,低著頭,默默地守靈。
薑綿棠一開始也沒注意到,但時間久了,總能看到有人目光時不時掠過容歸臨和端和公主,然後跟旁邊的人說著悄悄話。
這讓她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這不像一場葬禮,所有人都心懷鬼胎,沒有人真心為宣成帝的去世而悲傷。
宣成帝駕崩後第三天,江寧海在延和宮當著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的麵,把宣成帝的遺詔宣了出來。
遺詔非常簡單明確,把他幾個兒子後麵的路都規劃得非常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歸臨,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版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權皇帝位[1]。另二皇子歸韞才德兼備,恭儉仁孝,封和親王;五皇子歸辰文韜武略,秉性純良,封安親王;六皇子歸彥俊秀篤學,封壽郡王。”
一道遺詔,驚了滿堂人,唯有端和公主和幾位皇子麵色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容歸臨走上前,雙膝跪下,雙手舉於頭頂,朗聲道:“謝主隆恩!”
這一聲才把在座所有人的神拉了回來,江寧海把遺詔放於容歸臨手裏,隨後立刻跪下,剛要行禮,卻聽容歸臨道:“孤尚未登基,不可行大禮。”
江寧海話到嘴邊又咽回肚子裏,恭敬道:“奴才遵旨。”
那一道遺詔下來,改變的不止別人對容歸臨的態度。
薑綿棠作為容歸臨的正妻,景明宮唯一的女主人,自然也頗受關注。
宮裏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或是諂媚或是敬畏,薑綿棠本人卻愈發低調、寵辱不驚,搞得那些想奉承一番的人找不到切入口,隻能悻悻作罷。
不僅如此,連向來不待見她的薑遠恒和朱瑰韻都暗中差人送了些禮過來,恐怕想修補修補“父女”關係,可惜薑綿棠看到他們就來氣,把禮給退了回去,並表示國喪期間,不宜送禮。
這一退回,把薑遠恒和朱瑰韻嚇得戰戰兢兢了好幾日,但他們又不想放棄這棵搖錢樹,又派了家裏的小輩,想讓他們去套套近乎,卻不想小輩們明麵上對薑綿棠很是親近,背地裏卻一直在詆毀她,又正巧被薑綿棠聽見了,直接把幾個人發落了。
這下,薑遠恒把小輩狠狠教訓了一頓,親自去找了薑綿棠,卻遭到薑綿棠的冷漠對待,氣得他回去又發作了朱瑰韻一頓,把錯都歸結到她頭上,險些就動了手。
可朱瑰韻小三上位,本就圖著薑遠恒的錢和權,現在薑遠恒得罪了未來皇後,就等於是得罪了未來皇帝!這倚仗靠不住了,她自然是要瞄準下一個目標。
朱瑰韻倒也是大膽,國喪還未結束,就勾搭上了一個大臣,卻不想這大臣的正妻是個潑辣護短的人,發現此事後,半點不提自己見色起意的丈夫,把矛頭統統指向了朱瑰韻,因著是在國喪期,有心人將此事上報,朱瑰韻被當成典範從嚴處理,而薑遠恒也因為此事受了牽連,不僅爵位被削低,在別人麵前也抬不起頭了,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現下,宣成帝剛落葬,朝中大臣就催著容歸臨繼位。
國不可一日無君,容歸臨也就順著他們的意思,找欽天監算了一個良程吉日,繼承大統。
那天的很多事薑綿棠都記不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容歸臨在景明宮穿上黃袍,卻沒有立即出去,他走到薑綿棠身邊,緊張又期待地問:“好看嗎?”
那一瞬間,薑綿棠的心軟成了一灘水,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容歸臨。
像一個小孩,穿上最好的衣服,然後跑到心儀的人麵前,問她:好看嗎?
“自然好看。”薑綿棠替她理了理衣服,又踮腳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的皇帝陛下。”
“在這裏等我。”容歸臨輕輕摩挲了一下薑綿棠的唇,輕聲道。
“好。”薑綿棠回道。
因為還在服喪期,登基典禮非常簡單,奏樂、賜宴等慶祝活動都沒有舉行,但複雜傳統的禮節也花費了許多時間。
祭告完祖先,容歸臨穿著黃袍在勤政殿門口接受百官的朝拜。
陽光傾瀉而下,容歸臨一身明黃的龍袍坐於人群中,右手微抬,一旁的鄧杞立刻揚聲道:“平身!”
“謝主隆恩!”群臣齊齊喊道,聲音洪亮,響徹整個皇宮。
就連在景明宮裏看話本子的薑綿棠都聽到了,她呆愣了半晌,才把注意力回到書上,但一旁的夏禾卻是朝著薑綿棠盈盈一拜,笑道:“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但薑綿棠連上卻無甚笑意,隻淡淡道:“尚未冊封,莫要胡說。”
“殿下如今登基,後宮可就娘娘一人,娘娘不做皇後,那誰做呀?”夏禾起身走到薑綿棠身邊,給她垂著背,笑嘻嘻道。
薑綿棠笑著搖搖頭,她在乎的倒不是皇後那個位置。
容歸臨繼位,後宮空虛,不知道會不會為了綿延子嗣而廣納後宮……
畢竟現在她沒有一子半女,甚至連身孕也沒有。
薑綿棠垂下眼眸,以掩飾其中一閃而過的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1]參考康熙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