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庭院婚禮
看著那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和啜泣的水慕,遊玄意微微歎氣,牽起心澈和小桃子,離開了會客廳。
“師父,水公子為什麽要哭啊?”走著走著,心澈突然問道。
遊玄意腳步不停,表情平淡地答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想起什麽痛苦的過往了吧?”
“既然這麽痛苦,不想起來的話會更好嗎?”心澈又問道。
“這個問題,沒有一個正確答案,”遊玄意搖搖頭,臉上露出追憶的神情,“心澈,有人沉溺過去,有人與過去一刀兩斷,有人背負過去,有人放下過去,有人逃避過去,有人選擇銘記,有人選擇遺忘,隻是選擇不同而已,種因得果,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承擔因果,沒有什麽好與壞之分。”
“師父說的那些人,都是師父的朋友嗎?”心澈想了想,問道。
“不全是,不過都是值得尊重的人。”遊玄意隨意答道,也沒有多說,“好了,我們回到那異變的宅子等著吧,應該不用等太久。”
確實如遊玄意所說,他們並沒有等太久,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師徒三人便看到水慕提著香燭紙錢來到了庭院,身後則是跟著劉尊白。
“就是這裏?”劉尊白神情冷峻,問道。
水慕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將香燭和紙錢一一點燃,看著那閃爍的火光沉默不語。
“砰!”劉尊白一腳踢在水慕膝彎,踢得他跪了下去:“你怎麽還有臉站著?!”
水慕不語,另一隻膝蓋也跪了下去,也不顧地上有灰塵,解下發冠便對著燃燒的紙錢深深磕了下去。
“咚!”
一下,水慕的額頭便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庭院裏突然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咚!”
兩下,水慕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血絲。
庭院裏的霧氣以極快的速度變得濃厚起來,四周的虛空中漸漸傳出杯盤交擊的宴飲之聲。
“咚!”
三下,血液從額頭順著眉心流了下來,水慕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第四下正要磕下去時,一隻纖細的手伸出,托住了水慕的頭。
水慕抬起頭,眼神空洞,沒有絲毫神彩。
麵前是一個戴著狐仙麵具的白衣女子,女子動作輕柔地用袖子將水慕臉上的血痕擦拭幹淨。
水慕呆呆地看向那女子沾滿血跡的衣袖,頃刻間淚如雨下。
水慕身後的劉尊白也沒好多少,早已是熱淚盈眶,捂住嘴巴泣不成聲。
“月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水慕低下頭喃喃道。
那麵具白衣女子沒有說話,隻是一下一下撫摸著水慕的頭,宛如長輩在安慰自家小孩。
一旁目睹全過程的遊玄意再看向左右,果然發現小桃子不見了,頓時心下了然,繼續觀察這場異變的主角們。
那女子扶起水慕,此時再看這庭院,已經擺滿了宴席,賓朋滿座,觥籌交錯,一派喜慶的氛圍。
女子轉身去往後院方向,水慕和劉尊白連忙跟上,不過卻被遊玄意先拉住了。
“水公子,劉公子,你們先別著急,先把這麵具戴上吧。”遊玄意遞出兩副麵具道。
水慕和劉尊白麵麵相覷,見周圍的人無不戴著麵具,就連遊玄意和心澈也戴上了麵具,雖不解,但也接過了麵具戴上了。
跟著那白衣女子進了後院,水慕和劉尊白見到了十分意外的一幕。
隻見後院裏正站著一個穿著大紅喜袍,儼然一副新郎倌打扮的人,那人轉過身來,水慕和劉尊白分明地看到,那新郎赫然正是“水慕”。
劉尊白看著身邊的水慕,又看著那穿著大紅喜袍的“水慕”,心中驚訝不已,而一旁的水慕好像明白了什麽,鼻子一酸,抹了抹眼睛。
那新郎“水慕”見到白衣女子,麵露喜色,卻又埋怨道:“你怎麽才來!就差你了。”
白衣女子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帶著新郎“水慕”從後院出去了。
水慕和劉尊白正要跟上去,卻又被遊玄意給攔住了。
“二位公子,不如我們找一處空位坐下,靜觀其變吧?”遊玄意建議道。
水慕和劉尊白猶豫了一會兒,盡管有些不情願,但最終還是聽從了“專業人士”的建議,找了一桌空著的酒席坐下了。
沒過多久,隻見白衣女子在前引路,新郎“水慕”和蓋著紅蓋頭的新娘一步步向著庭院中央走來。
賓客們議論紛紛,都說著些“郎才女貌”的吉祥話,水慕沒有去管賓客們都在說什麽,他的目光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那在新郎新娘前引路的白衣女子。
新郎新娘就位後,水慕和劉尊白終於聽到了那白衣女子說出的第一句話。
“一拜天地!”
聲音清脆柔和,回蕩在整個庭院裏,水慕與劉尊白霎時紅了眼眶。
新郎新娘齊齊向著南方拜下,完成了這第一拜。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轉身,向著身後的兩張空椅子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
新郎新娘相對拜下,完成了這最後一拜。
“送入洞房!”
隨著最後一聲落下,新娘子被簇擁著送進了洞房之中,而新郎則開始向賓客們敬酒。
水慕目睹了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成功阻止了那件事情的發生,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有機會變成現實?
想到這裏,水慕就感覺心髒被攥緊了一般,痛得喘不過氣。
“玄意道長,這裏的一切,都是幻境嗎?”水慕向遊玄意問道。
“是,也不是。”遊玄意道,“水公子是被此地異變拉入了清界,清界的一切沒有真假一說,都隻不過是一段因果不滅顯化而出,所以,你口中的月姐姐,既是她,也不是她,因果了結之後便不會再存於清界之中。”
遊玄意話音剛落,水慕便見那白衣女子轉身看向了自己,似乎笑了一下。
水慕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連忙追了上去,然而,就在他即將抓住白衣女子的衣袖時,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逐漸消散一空。
水慕隻來得及聽清白衣女子最後留下的那句話。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