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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再會墨家三巨頭

  世間既然存在著穿越,那麽是否也存在後悔藥呢?

  如果存在,那麽以後一定要想盡辦法弄一顆,這樣就不會有現在的囧狀了。


  這是白明哲現在心中的想法。


  在踏進房間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今天如果不搞點事情,是不可能安全的走出去的。


  這一個房間是墨家在長安的一個據點。


  房間大約一個客廳大小,牆壁上麵掛著的油燈中的火苗正隨風搖曳,翩翩而動。


  在正中央,一張棕色的長方形的案幾如同長蛇,橫跨房間兩端。


  在案幾的兩側,有兩男一女整衣危坐,靜靜地等待白明哲入座。


  靠內的男人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猩紅色的痂,麵目猙獰;靠外的男人看起來則比較儒雅,身上有淡淡的書生氣息傳出。


  他們的服飾很統一,都是黑色長衫。


  唯一不同的是,兩個男人的腰間各自別著一把黑色長劍,女人的腰間則是一塊長長的青色令牌。


  由於令牌的正麵朝內,白明哲偷偷的瞥了一眼,僅僅看到了邊角處,一個用小篆書寫的“令”字。


  裝扮儒雅的男人笑著說道:“太原君,汝終於到了,吾等還以為汝不來了呢。”


  白明哲掃了一眼那個臉上結痂的男人,這個人他認識,正是那天在酒樓裏麵,三兩下把侯府私兵消滅的一幹二淨的楚風。


  至於那個儒雅青年,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是那天沒有到場的齊墨巨子田正了。


  他微微一笑,對著三個人恭敬的抱拳,道:“今日是鄙人對三位發出的邀請,如果不來赴約,豈不是要讓天下人恥笑?”


  鶯語指了指身旁的坐墊,嫣然一笑,道:“來都來了,別站著啦,太原君請坐!”


  “額,好。”


  在兩道充滿殺氣的眼神的注視下,白明哲拘束地坐在了鶯語的身邊。


  本著先發製人的原則,白明哲坐下之後,立刻拱手,開口說道:“諸君,酒樓一別,好久不見了。”


  鶯語端著水壺,將一隻棕色的木碗放在白明哲的麵前,倒上水之後,嫣然一笑,“這就要問太原君啦,吾等早就想打算找君商量高產作物的事情了,隻可惜,君竟然跑去平陰,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沒辦法,吾收到陛下急詔,不得不北上疏通黃河北水道。失約之罪,顯允實在是愧對墨家。”白明哲歎了一口氣,“如今數日已過,三位可作出決定?”


  決定嘛……墨家三人麵麵相覷之後,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


  白明哲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妙。難不成,這三個人打算放棄合作?


  不應該啊,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嗎?為什麽三個人一言不發。


  白明哲抱拳,打破了房間中的寂靜,“三位,為何沉默不語?”


  “太原君有所不知,吾等沉默不語,隻因有二!”鶯語看了看身旁的楚風、田正,搖了搖頭,柔聲說道。


  “第一,這麽多日過去,墨家大巨子依舊沒有選出,吾墨家還是三分的狀態,想要與君合作,必須三人意見一致。”


  “第二,君口中的高產作物,實在是太過難以置信,它的產量吾墨家真的不敢相信。雖然吾三人讀書不多,但是君也不能用數字誆騙啊。”


  田正點點頭,道:“善!讀書人不可誆騙讀書人!”


  大家都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之間起碼也要有點信任吧?


  這種事情糊弄糊弄那一群愚民也就算了,大家不會計較。


  就像是道家之中,有很多不成器,流氓性格的人,向百姓宣傳點石成金術一樣,諸子百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既不追究,也不提倡。


  人嘛,總會是要混口飯吃的。


  諸子百家雖然相互攻伐,但是數百年來,大家都心照不宣,決不進行毀傳承的做法。


  像儒家這種妄圖罷黜百家,斷人傳承的做法,縱觀春秋戰國,從未有過。


  當初墨家三巨頭聽了白明哲的話,還是覺得,白明哲隻是把他們當傻子玩。


  畝產八石?


  我呸!


  騙鬼去吧!


  如果說畝產三石,也許還正常一點。


  這八石的畝產,產量已經不是跑了,這是在飛。


  早就料到三人的反應,白明哲雙手合十,抑揚頓挫的聲音從喉嚨發出:“三位巨子,吾雖不是君子,亦不是小人。”


  “此事乃……留侯傳下,絕無半分虛假。”


  “況吾以和陛下立下軍令狀!兩載之內,一定要收獲作物。否則,吾死,天下遊俠亡。”


  “吾慚愧,回京之時,承蒙遊俠數次搭救。然此欺君之罪,陛下震怒。為明皇威,陛下製詔,若兩載之後作物未收,便殺盡天下之遊俠!”


  “因此,吾等,已經沒有退路了。”


  白明哲目光灼灼,看著墨俠的首領楚風,言辭懇切,道:“楚巨子,遊俠重義,吾亦重義,望巨子以大局為重。明哲願以信譽擔保,此作物真的存在。且就位於南越國的境內!”


  “隻要墨俠願意奔赴南越,取回高產作物,那麽在數百年,甚至是數千年後的史書上,墨家定會留下光輝燦爛的一筆。”


  “此乃墨家與儒家抗衡的唯一辦法。”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早就畫好了圖的帛書拿了出來,“這是占城稻的樣貌圖紙,請諸君過目。”


  帛書之上,黑色的線條將占城稻勾勒得有模有樣。


  楚風目光一直放在帛書上麵,一言不發。


  田正也將右手放在嘴裏,咬著指甲,不斷地權衡其中利弊,思考消息的真假。


  隻有鶯語不急不慢地喝著陶碗中的水。


  此事主要在楚墨。


  墨家遊俠,幾乎都是出自楚墨。


  遊俠是否參與,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楚墨的最高領導人,楚風的身上。


  成與不成,全在他一句話。


  良久,


  楚風回過神來,仰著頭,閉上眼睛,呢喃道:“南越國,如今的皇帝應該是趙佗的孫子趙眜吧。”


  “此人詭計多端,已繼位七載有餘,未曾來長安覲見漢皇。若墨俠進入南越國境內,必定要被他的人發現。”


  “想要從他的手中獲取稻米,恐怕有點困難。更何況,雖然有圖紙,但是稻米長相相似,種類繁多,吾等根本沒有具體的把握確定究竟是哪一種稻米。”


  “萬一帶回來的稻米產量沒有達到預期,那麽墨家留名史冊的可就是壞名聲了。”


  “失敗就是背負千載罵名,吾不能也不敢輕易的賭。”


  睜開眼睛,楚風與白明哲對視,說道:“若此事失敗,吾三人,可就是墨家的罪人。百年之後,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太原君,不論怎麽說,此事對吾三人可是百害一利啊。”


  白明哲喝了一口水,笑吟吟地說道:“為了墨家的千古傳承,三位就不敢賭一把嗎?諸君可要想清楚,留給墨家的時間……不!應該說是留給諸子百家的時間,不多了!如今儒家為尊已成定局,若是再這麽持續下去,待儒家大勢已成之際,諸子百家,必定消亡!”


  “儒家剛確立地位不久,此時謀劃,還來得及。若是天下之人以學儒為榮,那時再謀劃,一切就真的晚了。”


  這些話並不是空穴來風,等實行推恩令之後,他把造紙術、印刷術往外一拿,再輔以科舉取士,儒家鼎盛時期必定來臨。


  那個時候的諸子百家,拿什麽和儒家較量?


  楚風嘴角一揚,淡淡一笑,“可君也說了,儒家隻有把獨尊的局麵持續下去,諸子百家才無力抗衡。若是陛下在這期間回心轉意,重新恢複百家爭鳴的局麵,吾墨家何必要費那麽大的力氣,派人前往南越?況且,陛下真的可能殺盡天下遊俠嗎?天下遊俠千千萬,陛下要用什麽罪名?”


  在他看來,天下遊俠那麽多,劉徹怎麽可能全部殺盡?


  之所以那麽說,應該完全是為了嚇唬嚇唬人罷了。


  更何況,殺人也需要罪名的,即使是皇帝,想要殺人,也必須給人定一個罪名。


  哪怕是桀紂這類以殺人為愛好的暴君,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他們所殺之人,基本上都是罪犯。


  殺人可以,先整出來一個罪名。否則其行為,比暴君還殘暴。


  這個名聲可沒有哪一位皇帝願意背著。


  而他們墨家遊俠一沒造反,二沒拖欠賦稅,憑什麽要被殺?


  況且,在白明哲回來的路上,劫人的可都是受關東遊俠令的號召,這是劇孟和郭解發布的,與他們墨俠沒有半兩錢的關係。


  他們墨家劫車的一百來號人,在新豐看到敵眾我寡之後,都已經自覺地撤退了。


  即便是追究起來,他們頂多是在那裏聚會。


  沒錯,就是聚會!

  重陽節了,大家一起在那裏踏踏青,喝喝酒,交流交流感情。


  遊俠重義,這根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阻止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往吧?

  伴隨著楚風的話,房間中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位墨家遊俠的實際領導人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淡定地看著白明哲,他倒要看看,這一位年輕的太原君打算怎麽說服自己。


  沒有利益,怎麽可能輕易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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