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主動被鴿的劉義
代王宮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和煦溫暖,四周的溫度讓人覺得剛剛好,沒有一絲絲的燥熱感。
代王劉義跪在案幾前,翻動竹簡,用毛筆批改著國內大大小小的雜事。
他皺著眉頭,輕聲呢喃桌子上的奏章:“代郡部分商賈趁螟蟲之災禍害百姓之時,坐地起價,將糧食價格漲到了原來的三倍。”
劉義氣的將毛筆一下子拍在了案幾上。
“砰!”
暴怒的吼道:“豈有此理!如此天災,竟然還敢坐地起價!商君言:士農工商,果然是人間至理!”
“怪不得商人會排在最後!看他們這種逐利,不顧百姓死活的行為,應當受到嚴懲!高祖之後,吾大漢製定的重農抑商之策當真為至理之策!”
重新拿起毛筆,他在竹簡上麵快速地寫了一行批複:“凡坐地起價之商賈,由各郡縣縣尉派兵調查!所有作奸犯科之士,皆下獄!量重刑!家產充歸國庫。”
思索了一會兒,擔心坐地起價之事無法壓下去,他繼續書寫:“凡惡意抬高市價者,由縣尉派遣數十人,將其圍住,由百姓指責。”
“若因其抬價,出現百姓餓死之行為,皆判其殺人,以命抵罪!”
“不得以家奴之性命相抵,抓商賈之家嫡係血脈!”
滿意的看著手中的竹簡,劉義小心翼翼地將竹簡卷起來,擺放在案幾一角,批複完成的奏章,一會兒自然會有下人將其送到國相那裏。
代王主權柄,國相主監察!
說白了,國相就是劉徹安插在諸侯國的眼睛。
隻要諸侯王不做造反這種出格的事,一般來說,其行為,是不會被國相幹涉的。
除非是被人舉報。
一旦被舉報,基本上就要大出血,再嚴重一點,就是自殺謝罪。
後世江充怎麽起家的?還不是上長安把自己的小舅子給告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的小舅子失去了趙國太子的位置,趙王劉彭祖還得派兵出擊匈奴。
怒火不減,劉義重新拿起另一份竹簡,開始仔細閱讀。
看這書寫格式,這是一份來自長安的竹簡,由中尉派人送來的。
劉義輕輕地將竹簡翻開,開始閱讀其中的內容。
“大漢天子製詔:朕聞,有能者皆應高官厚祿之。商鞅變法,孝公封其為侯,號商君;白起破楚,昭王封其為武安君。
今太原縣白氏之子明哲,獻製作精鹽之法,又為邊關將領提供肉食之來源,富國、強兵,春秋之時,管仲莫過於廝。
始皇嬴政,雖暴政,然竟使甘羅十二歲為相。嬴政識有才之人,朕亦識有才之人!秦有十二歲上卿,漢亦可有十七歲之封君。
朕,以大漢天子之名,封白明哲為太原君,食邑一百戶,位於太原郡。
代王劉義,應立刻在所轄地域之內為太原君尋找合適食邑,其不日就會返回。待太原君到達之時,汝應將食邑交付。”
在這一份文書下麵,還有一小塊帛書。
劉義眼睛微微一眯,將帛書打開了,這是劉徹對這個小侄子的叮囑。
“劉義,太原君對於吾大漢之意義,猶如武安君對於秦國之意義,能否將其留在太原,就看君之能力了。”
劉義眉頭一皺,搞不懂劉徹的意思。
留在太原還要看我的能力?
不是太原君嗎?這還看什麽能力?難不成他還有脫離代國籍貫的意向?
我代國如此人傑地靈的地方,你竟然不願意留下?
不給寡人麵子?
太原君!你可是太原君!
我代國的人!
雖然列侯和封君在長安都受中尉管轄,但是好歹也有一個太原的名號。
給個麵子好不好!
他不明所以,抬起頭,朝外麵呼喚幾聲。
“陳柯,陳柯!進來!”
“嘎吱……”
一個宦官推開門,小碎步跑進來。
“大王,奴婢來了。”
劉義晃了晃手裏的竹簡,看著低頭的陳柯,詢問道:“寡人前幾日讓汝查的太原君,汝查到了嗎?如此勇士,究竟與吾代國什麽關係?”
陳柯拱手,沉聲道:“回稟大王,奴婢派出的人僅僅查到了一部分內容。畢竟時間過去得太久了,當年凡是涉及到這一件事情的人,幾乎都記不清楚了。”
劉義揮揮手,道:“先把汝查到的消息說一說。”
“寡人到想要看看,開倉廩之勇士、代國之恩人、天下之君子,與寡人代國之淵源!”
劉義能夠安穩地坐在代王的位置上,除了蒙受父輩餘蔭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他有能力,並且與叔叔劉徹的關係也不錯。
要不然,劉徹才不會傻乎乎的把這麽重要的地區隨隨便便的交出去。
陳柯作揖而拜,聲音朗朗,“大王,根據有司匯報,白明哲此人,曾經乃太原郡下轄的太原縣人。”
“其祖上乃白仲,故秦太原郡守。”
劉義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趴在案幾上,問道:“白仲,難不成是那一位殺神的後人?”
“正是!”陳柯點點頭。
劉義激動地拍拍手:“好家夥,原來是英雄之後!好!哈哈哈!”
“昔年武安君之風采寡人不得見,遺憾萬分!今其後的封太原君,寡人應當一見!”
劉義起身,手臂顫抖,指著自己這一個親信,道:“陳柯!太原君家鄉宗族是否還在太原縣?”
陳柯臉色蒼白,支支吾吾:“這……”
“怎麽?汝可有難言之隱?”
“大王請恕罪,太原君已被太原白氏逐出宗族。奴婢不知其是否還算是武安君的後代。”
劉義一愣,道:“為何逐出?!難不成是野生庶子?”
如果是野種,被逐出倒也有可能。
畢竟這種很難被承認。
除非家裏最年輕一代沒有男人,或者是本人有較大的名聲貢獻,否則這種人不可能回到宗族。
陳柯搖搖頭,“恰恰相反,太原君為嫡長子之後!”
“據有司傳回的消息,太原君之母在生育之時難產而死,在此之後,太原白氏重新為其父尋找婚配,最終他們把主意打到了惸侯家族。
然而,太原君之父因專情守一,不肯接受這門親事,與家族鬧翻。恐遭遇惸侯報複,最終帶領年僅五歲的太原君遠走長安。”
“害!太原白氏這是糊塗啊!”劉義氣的直跺腳。
他滿臉通紅,悲喜交加,他用力地捶著自己的胸口,呐喊著:“吾代國好不容易誕生如此勇士!竟然被這一群迂腐之人趕出去!氣煞吾也!氣煞吾也。想要聯姻,就不會等其二房、三房子嗣年長之後嗎?”
“太原白氏!枉為名將之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劉義現在恨不得提著兩百斤的大刀,殺上太原,把白氏那一群老頑固的腦袋劈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什麽鬼東西!
“大王!現在太原君之前的宗族,依舊在太原縣。敢問大王需要召見他們嗎?”
“哼!召見一群迂腐之人?寡人沒那個心情!”劉義氣衝衝的再一次跪坐在墊子上,“陳柯,陛下製詔已經說明,太原君不日就會到達太原縣。寡人打算前往太原縣,好好的會會這個太原君!”
“汝一會兒傳寡人命令,讓國相暫替寡人處理一下軍國事務,當然,具體暫代原由不要告訴國相,那個老頭子煩人得很,一旦知道了,肯定會囉囉嗦嗦,令人不得安寧。”
“啊,大王,這不合適吧?”陳柯苦著臉,勸諫一聲,“若是國相知曉大王舍棄政務,偷偷地跑出去見太原君,定然會大發雷霆的。”
“待大王回來之後,一樣免不了受一頓嘮叨。”
劉義不屑的扭頭,道:“哼!回來之後,那個老家夥,嘮叨就嘮叨吧。寡人一直勤勤懇懇的處理政務,偶爾出去放鬆放鬆,這有何不可?更何況,見太原君乃皇叔交代之事,吾這是在服從長安之命令。”
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地說道:“總而言之,今日,哪怕是皇叔來了,寡人也要去見識見識吾代國之英傑!”
“這……”陳柯言語堵塞,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劉義站起來,走到陳柯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此事就這麽定了!陳柯,汝不就是擔心國相對汝囉嗦嗎?這樣吧!汝跟隨寡人一起前往太原!”
“不過可要事先說好!汝可不能去和國相打小報告!不然,寡人就讓汝去雁門協助士兵抵禦匈奴,揚吾大漢國威!”
陳柯苦笑一聲:“這……奴婢遵命。”
“嗯。汝現在立刻下去安排車輛,天一黑,吾等就離開!平城距離晉陽有六七天的路程,國相那個老狐狸狡猾得很,遲則生變!”
“諾!”
看著陳柯離開的背影,劉義滿意地笑了,自言自語,“太原君,不知君見到寡人之後,會有什麽反應呢?既然皇叔特別交代了,寡人一定給君一個滿意的交代!吾代國之英雄,自始至終,亦要為代國之人。”
對詔書所言之事,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絲毫沒有察覺到白明哲根本沒有如詔書所言前往太原,而是直奔膠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