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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欲做田單

  高密縣校尉府

  正廳

  在清掃城內叛軍的這段時間,白明哲趁機洗了個澡,同時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他跪坐在都尉專屬的案幾之後,麵南而坐,葉楚平捧著太原君的佩劍,恭恭敬敬的站在他左側不遠處,靜候吩咐。


  在他下方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張棕色的案幾、一張涼席,張伯在右,馮駒在左,側視主位。


  白明哲先是仰頭,平心靜氣的沉默一會兒,然後才抬起右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案幾,怒氣衝衝的說道:“將人犯帶上來!”


  不一會兒,廣放雙手加梏,披散著頭發,穿著白色囚衣,宛如在兩名中尉甲士的看押下,神色落魄的走了進來。


  他腳上的鐐銬“嘩啦!嘩啦啦啦……”的響著。


  走到正廳正中央,他身後的甲士猛地踢了一腳,嗬斥道:“跪下!”


  在巨大的推力之下,他“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辦完這一切,那名中尉甲士拱手,大聲說道:“啟稟南仲將軍,人犯已經帶到!”


  “好!”白明哲興奮的拍拍手。


  而廣放聽到這個稱呼,目光呆滯,輕輕的說道:“南仲將軍?汝不是太原君嗎?怎麽成了將軍?”


  馮駒挺直身子,朗聲說道:“元光五年,十月初七,陛下親封太原君為南仲將軍,準許其率領一萬八千人,於高密縣練兵!三月之後,出擊衛氏朝鮮!”


  “率軍一萬八千人……”廣放聽了,立刻打了幾個寒顫,驚呼聲連連不斷,“不可能!假的!一介小兒,怎可能成為統率萬人的將軍?哪怕是李廣、程不識,也沒有這個待遇!”


  固定雙手的梏不斷的晃蕩,他死死的盯著白明哲的臉,希望看出一些相似的輪廓。然而,他看了半天,始終沒有發現,白明哲與劉徹半分相似之處。


  “不像……陛下至今無子,不對……”


  “憑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他頭發四處亂動,實在忍不住,終於爆發了,不甘心的咆哮,“憑什麽,陛下為何放心的把大軍交到汝手!不可能!!汝何德何能?”


  作為一名都尉,他很清楚獲得兵權的艱難性。


  他能被派到膠東做都尉,還是多虧當初竇太後專權,劉徹沒有實際權力。


  “不甘心對吧?”白明哲輕蔑一笑,“吾且問汝,率領近萬人的軍隊,且在城內宋湘率領八百人接應的情況下,為何攻不下吾這防守兵力不足兩千五百人的高密城?”


  廣放麵露愁容,直接語塞,“這……”


  不給絲毫思考的餘地,白明哲眉頭壓得很低,死死的瞪著下方跪著的廣放,冷聲道:“吾再問汝,汝為膠東都尉,為何要行背棄陛下之事?”


  廣放咬著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繼續語塞。


  白明哲冷笑,繼續說道:“夫不通禮儀之旨,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則犯,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


  “汝,背棄陛下,同馬寧勾結,對長安陰奉陽違,是為不忠!”


  “汝,隻顧眼前,不顧父母,乃至伏誅之後,連累父母妻兒,是為不孝!”


  “汝,為一己私利,為掩蓋天下至惡,竟然不惜蒙蔽膠東士卒,發動叛亂,甚至妄圖將本將殺害,是為不義”


  “幸好,陛下聖明,上蒼保佑,本將幸存,然,卻有大量無辜士卒,身亡在此。汝可知,有成千上萬老者站於村口,盼望兒孫歸來?汝之行為,害老者傷心至極,淚流滿麵,心如刀割,是為不仁!”


  白明哲諷刺之言,“突突、突突突”的從嘴裏嘣出來,“不忠、不孝、不義、不仁,汝有何臉麵在此苟延殘喘?”


  廣放被罵的麵紅耳赤,低著頭,不敢仰視上當,“吾……”


  白明哲擺擺手,不耐煩的說道:“哼,行了,廢話不多說,汝之罪行,吾會上報長安,由陛下決斷!現在,吾且問,馬寧何在?”


  廣放跪在地上,搖了搖頭,“不知!”


  他知道絕對不能說。


  如果馬寧也被捉了,那麽即墨城的那位,一定會把他的家人,以及馬寧的家人,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滅口。


  雖然那位懦弱,但是懦弱隻是相對的,他麵對長安懦弱,麵對自己這群人,硬氣的很,滅口這種事,絕對做得出來。


  白明哲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膠東死人已經夠多了,如果汝繼續閉口不言,那麽,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戰場上,趕緊說了吧。”


  “不可能!”廣放抬起頭,目光炯炯,神情堅定,“汝殺了吾吧!吾什麽也不會說的!”


  白明哲眉頭一皺,“爾可是有後顧之憂?”


  然而,廣放又低著頭,閉口不言。


  一旁,馮駒氣的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砰!”


  他詰問道:“在南仲將軍麵前,為何要沉默不語?難不成,如今膠東還有人比南仲將軍的權力更大,令汝更害怕?”


  廣放聽了之後,神色落寂,依舊無動於衷。


  馮駒哼哼一聲,用中尉甲士的審訊手法威脅,“說不說?如果不說,即墨城破之日,吾要將汝父母、妻兒押至刑場,讓千人所指,萬人唾棄!看汝不過天命之年,相比最年輕的妻妾也就二三十歲,最年幼的孩子,也就十一二歲吧?”


  他指了指外麵,“汝在軍中混跡多年,對年紀輕輕就被充入官奴之人的下場,應該很清楚吧。嘿嘿嘿嘿,這一次來的燕國士卒,大多都還未娶親呢。”


  廣放聽到官奴二字,急眼了,企圖站起來,歇斯底裏的咆哮,“爾敢!”


  在他身後的兩名中尉甲士死死的把他按住,嗬斥道:“跪下!不準動!”


  廣放目眥盡裂,對著白明哲咆哮,“小子,給吾一個痛快!趕緊!別像個女人似的!”


  白明哲玩弄著案幾上的木碗,毫不生氣,似笑非笑,道:“充入官奴,貌似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與廣放對視,冷聲道:“都尉,吾再問最後一遍,馬寧在哪?”


  “爾等!!”


  “看來汝不打算說了。”白明哲揮揮手,“把他拖下去,別讓他死了。吾還要讓他看到自己家被查抄的那一幕呢。記住,汝妻兒之下場,皆拜汝所賜!”


  感受著自己正被拖拽出去,廣放內心恐慌,害怕妻兒的下場比死還慘,趕緊蹬了幾下腿,急了,“等一下!等一下!吾說!吾說!”


  白明哲命令中尉甲士停住,“等等!”


  廣放癱坐在地上,頭發更加淩亂,整個人像是蒼老了三十歲,有氣無力的說道:“馬寧在城中某個豪強府中,具體哪一個,吾並不清楚。”


  “馮駒,立刻帶人搜查城中所有豪強府邸!一定要把馬寧捉回來!”


  馮駒起身,拱手作揖,“諾!”


  “噠噠噠噠噠噠……”他立刻跑了出去。


  ……


  半個時辰之後,

  在從高密城東門逃跑的叛軍中,混入了一位眼中充滿了陰霾的人。


  在此人身旁,一位衣衫襤褸的青年人小聲嘀咕道:“郡守,城內大部分地區已經被賊寇控製,唯有東門,還能逃跑。據說……廣放都尉也被擒拿。如今馬公隻能委屈一下,混在散兵遊勇中逃跑了。”


  馬寧頭發蓬亂,渾身泥土,麵龐盡是滄桑之色,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溝壑,與之前得意洋洋的模樣,簡直是天地之差。


  他揮揮左手,聲音沙啞,宛如一隻年邁的鴨子,“無妨!吾已經做好了學習越王勾踐的準備了。立刻返回即墨城,這小子的援軍都是騎兵,根本無力攻城!吾要整軍再戰!隻要給吾兩天時間,一定可以重整四千將士,再攻高密城!”


  “啊!郡守,還攻?……最初,吾等可是將近萬人啊,然而,攻打了三天,還是沒有拿下。即便重整四千人的軍隊,還是……”


  在馬寧充滿殺意目光的注視下,攻不下來這四個字,牢牢的卡在了他的喉嚨裏。


  “唉。”馬寧重新歎了一口氣,“汝說的也有道理,若是不能做越王勾踐,吾還可學安平君田單!隻要堅守即墨不出,哪怕那個小子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拿下即墨!四千人守城,他想攻城,最起碼也要一萬五千人!”


  他猙獰一笑,企圖給自己加油打勁,“先不說他能不能調動一萬五千人,哪怕能,也沒有攻城的能力。膠東郡的所有攻城錘,都在即墨縣,在淮河、膠河的隔離下,哪怕他下令從膠西國運輸,也要花費三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


  他輕輕一頓,呢喃一聲,“半年時間,足夠讓膠東郡地方豪強組建一支萬人軍隊了。另外,倘若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大王,一定會出手相助的。吾可是大王手下第一心腹,若是吾沒了,大王多年的積累,都會化為烏有。”


  “大王手中……沒有五千,也得有三千甲士吧?”


  他走出城頭,怒火攻心,扭頭看了一眼高密城,“這隻是一次小小的失誤,吾,還會回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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