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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太子心裏好酸

  顧錦沅乍看到太子,其實也是心裏喜歡,自從上次進宮後一別,也有兩個月了,他好像極忙,雖偶爾命人給自己送些東西或者書信,也並沒時間過來看自己,而她又不太好出門。最近更是被派出去外縣,不在燕京城,不曾想今日竟然回來了。


  如今見到,眼前一亮,待要上前打招呼,卻見他麵色不對勁。


  她挑挑眉,疑惑了,兩個月不見,這是怎麽了?

  太子的眸光卻落在阿蒙身上,他淡聲問:“沅沅,這是?”


  顧錦沅趕緊向太子介紹了阿蒙:“這是阿蒙,我和你提起過的,從小和我一起玩到大的鄰居,阿蒙這是太子,你快拜見太子。”


  阿蒙聽說這是太子,雖不太懂得燕京城禮節,不過還是規矩地拜見了。


  太子微微頷首,淡聲道:“這一次倒是多虧了你,辛苦了。”


  阿蒙有些拘謹,不好意思地道:“哪裏哪裏,能幫到錦沅,我自然高興!”


  太子聲音越發輕淡:“你們兩位這是?”


  顧錦沅隻好把自己的打算說給了太子,又道:“他初來乍到……”


  其實之前的時候,顧錦沅根本沒多想。


  她雖然深知燕京城的規矩,知道國公府的規矩,但如今昔日好友來到,撲麵而來的便是隴西粗獷樸實的氣息,以至於在阿蒙麵前,她沒辦法去講究那些規矩。


  如今見到太子,她頓時感覺到了,自己這樣對待阿蒙,其實於理不合。


  但這是她兒時的夥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說是親如兄妹也不為過,幾個月不見,激動興奮得很,她也無法想象自己疏遠地讓底下人去接待他。


  太子自然意識到了:“沒什麽,倒是人之常情,既如此,你先帶著阿蒙去吧。”


  顧錦沅總覺得不太對勁,不過還是點頭:“好……”


  待到太子走了後,阿蒙小聲對顧錦沅道:“太子果然就是太子,看著和咱們隴西人不一樣,人家站在那裏,就像是當官的人!比咱隴西的駐使還威風呢!”


  顧錦沅聽了,噗地笑出聲:“那當然了,這是太子,是大昭國的儲君。”


  兩個人雖然幾個月不見了,但是也會通信來往,偶爾間他會提起自己讀的書什麽的,從那字裏行間,她可以感覺到,自小身為太子,這一路行來,他自然是比別人付出許多,那是文武兼修,多年來從不懈怠。


  阿蒙想想,恍然:“這以後就是皇帝老爺了!”


  顧錦沅越發笑出聲:“對。”


  阿蒙沉思片刻,之後驚訝地看著顧錦沅,仿佛剛認識顧錦沅一樣:“那你以後就是皇後奶奶!”


  顧錦沅笑得忍不住了。


  其實阿蒙這麽說也沒錯,在隴西,哪怕芝麻大的一點小官,大家都會說“官老爺”和“官奶奶”,但是阿蒙說自己以後是皇後奶奶,怎麽就這麽想笑呢?

  而太子這裏,雖然說是走了,但其實走得極慢,也不騎馬,也不坐轎,就這麽信步而行,他身邊的侍衛見他這樣,自然也不敢催,隻謹慎地跟在身邊隨著。


  走了幾步,見旁邊有茶樓,便信步進去了。


  誰知道剛坐下,恰好看到樓下的街道上,顧錦沅正和阿蒙說話。


  阿蒙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顧錦沅笑得出聲。


  太子捏著手中的白瓷茶盞,挑了挑眉,看到阿蒙,這麽開心嗎?

  顧錦沅先帶著阿蒙過去了成衣店,幫他置辦了一些衣料,看看時間不早了,便讓府裏跟隨著的兩個仆人陪著他,給了一些銀子,讓他去各處轉轉,之後再帶回家。


  阿蒙對兵器感興趣,直接讓人帶著去打鐵鋪了。


  顧錦沅安置好了阿蒙,這才匆忙趕過去赴約福雲公主和譚絲悅,到了郊外,兩個姑娘已經在等她了,見她來了,都笑說怎麽晚了,顧錦沅便把今日好友過來的事說了。


  誰知道福雲公主卻掩唇笑:“你這是運氣不好,竟然碰到了太子哥哥!”


  譚絲悅開始疑惑,後來也跟著笑了:“錦沅,嘖嘖嘖,瞧你辦的這事,你這是把堂堂太子爺直接放醋鋪子裏呢!”


  顧錦沅這才想起來今天看到太子時,他那不豫的神色,頓時恍然,之後難免有些無奈,心想這人至於嗎?在她心裏,他和阿蒙當然是不一樣的,這能比嗎?


  因為存著這個心思,以至於大家一起賞桂花吃月餅蕩秋千,顧錦沅都有些心神不寧。


  一時想著阿蒙收拾的那些字跡紙張全都帶過來了,不知道裏麵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一時又想著,太子他到底怎麽想的,難不成還真因為阿蒙吃醋?


  後來連福雲公主都看出來了,笑她道:“你這是心在曹營身在漢呢!”


  譚絲悅感慨:“想當初,我那三哥還有心攀附,想想也真是不自量力,我們錦沅是要入主東宮的人!”


  福雲公主笑:“太子哥哥對你可是上心得很,要我說,你也是太沒良心了!辜負我太子哥哥!”


  顧錦沅:“……”


  在大家的一片說道中,她隻覺得,我錯了,我錯了,我今天原不該如此。


  特別是她竟然還辭別了太子,繼續帶著阿蒙去購置衣裳,她這是把太子置於何地啊!


  等到這賞桂花終於散了的時候,她匆忙回去了,一路上想著,趕明兒可以派人給他送一封信,約他——約他什麽?

  一時想著明日就是元宵節,會有燈會,其實可以約他一起賞月看燈。


  誰知道這馬車剛進街道,就被人攔下來了,對方倒是恭敬得很,說是樓上有請。


  顧錦沅微怔了下,從車窗裏看樓上,那是茶樓,雕花窗欞半開著,透出淡橘色的光來。


  她心裏一動,明白怎麽回事,臉上微燙,便也上樓了。


  待到上了樓,進了那裏,卻見茶香嫋嫋之中,太子頭戴玉冠,身穿長袍,站在用石轉運輕輕地研磨著茶粉。


  茶幾上點著一盞宮燈,燈光柔和地投射在他修長優雅的手指上,反射出猶如白瓷一般的色澤。


  她進來後,就這麽打量著他。


  太子抬手將那已經碾好的茶粉倒入旁邊的茶盞中,之後才抬眸:“傻站著做什麽?不認識我了?”


  這話說得……滿滿的委屈呢!

  顧錦沅啞然失笑,之後才過來,坐下了。


  “你是哪日回的燕京城,之前沒聽你說?”


  “今日。”


  “今日才回的?”顧錦沅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他那清爽優雅的樣子,絲毫沒有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不出來。”


  “嗯哼。”太子不置可否。


  “怎麽好好地在這裏等我?”顧錦沅看他淡著臉,倒是也不在意,隻在那裏笑著和他搭話,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宮燈下看他,格外順眼。


  “不然呢。”此時湯瓶中盡是熱水,太子取了湯瓶來,點茶。


  隨著那茶湯落下,茶盞中便浮現出高山流水的模樣。


  這不是顧錦沅第一次看到太子點茶,不過上次看他點茶,隻是從旁看,覺得和自己無關,現在因為和他關係親近了,再看,隻覺得他點茶的樣子實在是優雅灑脫。


  怎麽看怎麽喜歡。


  她歪著頭打量他。


  太子當然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幽黑的眸子看她:“你學會了嗎?”


  顧錦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沒有。”


  太子低哼一聲。


  顧錦沅湊過去,距離近了,茶香便沁人心脾,在那異香之中,她看著他,軟聲嘟噥道:“我覺得我就不用學了吧。”


  太子:“為何?”


  顧錦沅:“反正你會,你不是可以點給我喝嘛……”


  太子聽聞這話,挑眉:“原來你就指望我了。”


  顧錦沅更加笑了,那笑嬌軟動人,帶著幾分撒嬌的依賴:“不是嗎,你既會,我幹嘛要學,我就賴著你了!”


  太子原本平靜的眸子便起了漣漪,茶香嫋嫋中,他安靜地注視著她。


  其實那一刻,他萬念俱灰,想著幹脆償了她的心願,毅然赴死的時候,也曾經懷疑過,為什麽,為什麽身為儲君應該心懷天下的他,竟然為了一個小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現在看著她這樣子,他突然明白了上輩子的自己。


  不管她想怎麽樣,隻要對自己這麽笑笑,自己就心軟了。


  對這樣的她就是毫無抵抗力。


  他將剛剛點的那盞茶放到了她麵前:“就當我欠你的吧。”


  他認命,兩輩子都認命。


  “阿蒙說,那些字跡紙張,都交給你的人了?”顧錦沅喝著他親手點出的茶,這麽問。


  “是,今天到的。我帶來了。”太子取過來旁邊的一個木盒子,之後放在了案幾上:“因是你的東西,我並沒碰過,我底下的人也不會打開。”


  顧錦沅看過去,隻見那木盒子上是帶著封條的。


  她取過來,撕開,裏麵是發黃的字,有她的,有她外祖母的。


  看著這個,自然是一股親切,倒仿佛祖母就在身邊一般。


  “這些你拿回去慢慢看吧,若是真有線索,隻怕也非常隱蔽。”太子這麽道:“這幾日,我的人會守在寧國公府附近,若是有什麽,你便去找他們,我已經叮囑過了。”


  “嗯。”


  “那我……先回去了。”


  “啊?”


  顧錦沅略驚訝了下:“這就回去?”


  其實從早上見到他,知道他回來燕京城了,她就一直盼著,白日裏和福雲公主譚絲悅她們在一起玩興致都不是很大,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他這就要回去,難免有些失落。


  太子頷首:“不早了。”


  顧錦沅心裏更加失落了,她總覺得他對自己有些冷淡。


  以前他和自己還沒被賜婚的時候,他見到自己是什麽樣,現在怎麽反而變了。


  難不成是因為阿蒙?


  阿蒙的事,她也知道是自己不太妥當,但是……顧錦沅有心彌補,便道:“明日中秋節,你打算怎麽著?”


  太子:“你呢?”


  顧錦沅臉上微紅,她小聲說:“你要不要出來看燈啊,我聽說中秋節的燈也很好看,我還沒看過呢。”


  太子靜默地看著她,沒說話。


  顧錦沅:“怎麽了,你不想看?那算了,我自己看就行了!”


  被拒絕的滋味自然不好受,顧錦沅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拒絕。


  太子卻抿唇,輕歎了口氣,之後伸手,握住了她的。


  十指相扣間,她感覺到了他指尖的微涼。


  他低聲說:“父皇派我去並州,我也是去並州的途中路過燕京城,才想著在燕京城停留一日,本來想和你多待一會,誰知道你出去了。”


  顧錦沅聽了,心一沉:“那你明天?”


  太子:“今晚我就得出發去並州。”


  顧錦沅陡然明白了。


  他一早來見你,但自己要帶著阿蒙去看衣服,又要去赴約福雲公主,他就眼巴巴地在這裏等了一個白天。


  等自己終於回來了,他為自己點了一盞茶,就要重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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