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騙子
一個在暗處發展了近十年的邪教組織，在江湖上不露一絲蹤跡，卻能控製一座城！
其後必然蘊藏著極大的勢力。
就像一隻潛行的蜘蛛，在暗夜裏吐絲布局織起龐然大網，也許在你身邊和你言笑晏晏的某人，就是那邪教組織的一員。
無聲的恐怖蔓延開來，一絲陰影突然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
江豐雲滿臉憤慨：“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向外求援！”
“我夫人那時候還在他們手上，如果別人知道了這件事，她就會有危險。”
“所以為了你夫人一個人，你就將整座城的百姓棄於不顧，甚至將來可能會危及到更多的人！”
麵對這樣的指責，城主的語氣依然冷靜，仿佛已經在心裏咀嚼演練過上百次一樣：“是我鬼迷心竅一意孤行才害她被邪教掠走，我對不起天下人，但我不能負了她。”
江豐雲冷哼一聲，嘲諷滿溢：“嗬，那你還真是癡情。”
“所以，那個自稱張管家的，其實是崇冥教的人。”沈子墨把話題拉回正軌道。
“對，我還想他怎麽隻出一次手就停手了，原來是找到了你們這些撞上門來的幫手啊。”
“你——”城主這話也帶些嘲諷的意味，江豐雲忍不住又被激怒。
林雅一把按住他，止住他沒必要的情緒爭鋒。
“不過呢，那狗賊怕是想不到，他拿走的是假方子，真正的方子還在我的手上……”
他說著，便氣若遊絲，聲音低得幾乎要聽不到了。
淩雁月一手貼在他的後背上：“你趕緊說。”
城主感到身上的力氣又回來了點，不由看向淩雁月。
淩雁月感覺到他要說什麽，率先道：“上次救他的是我。你對自己下手夠狠，一落敗就服毒自盡，這麽一會兒已經毒入心髒肺腑，我也救不了你，隻能幫你多撐一會兒，讓你交待完後事。”
“還有，誇我厲害的話也不用說了，我知道。”淩雁月麵色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自誇的嫌疑。
城主眼睛眯了眯，哼笑了一聲：“我哪有什麽後事要交待？沒了，就是這樣。”
“真的？”淩雁月反問著，一邊收回了手。
一口血立刻從城主的嘴邊湧出，他咳了一聲忙道：“你這女娃真經不起玩笑，我說我說。”
淩雁月這才又把手貼了回去，用靈力抑製毒性的蔓延。
“我師從天一老人，他門下的弟子都會學一套暗語，我夫人已經把五色散完整的製作過程和崇冥教秘法用暗語繡在這衣服上了。”
眾人聞言，定睛往他衣服上看去，果然看到了在月光下隱隱浮動的細密的暗紋。
但看不懂暗語的人，隻會覺得這是一種低調華貴的裝飾，
哪知裏麵暗藏玄機呢？
“那老狗怕是想不到吧，他日思夜想想要拿到的東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哈哈哈。”
“你們帶著它，去披雲閣找我師弟葉韞堂，他……”他輕笑了一聲，眼角的細紋裏滿是風霜和釋然，那個曾經驕傲固執的少年終於放下傲氣，“他比我厲害，肯定能找出破解的方法，克製崇冥，拯救武林。”
少年氣性，心比天高，他因固執入魔，一心隻想著證明自己。
但是證明給誰看呢？不管是師父，還是師弟，他們都不在乎，隻有他一人被困在自尊心的圍牆，撞得頭破血流。
等到幡然醒悟，至親摯愛皆因他落入魔爪，滿城百姓因他徒遭劫難，他真正成了一頭困獸。
被囚禁之時他就做好了準備，一旦崇冥教的人要對他下手，他便服毒自盡。
如今夫人已逝，他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他一死，崇冥教的人失去五色散來源，必定會暫緩腳步，隻希望到時候能有人發現崇冥教的陰謀。
還好老天在他臨死之前終於給了他一絲憐憫，讓他遇到這群年輕人。
隻要葉韞堂能知道這件事，他相信，他的師弟一定能拯救武林於危難之中的。
畢竟他是那樣的天才。
凡人如他，努力一輩子研究出來的那點心血，於天才來說，卻是動動手指頭就能解決的事吧。
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武士下了自殺的指令。
與其如傀儡般行屍走肉地苟活於世，不如早日給他解脫。
他目光突然悠遠起來，回首一生，想著便癡癡地笑了起來，一點水光浮現在他的眼中：“我，真是.……罪該萬死。”
在失去最後一絲意識之前，他想：我當初學醫是為了什麽呢？
不過他不會得到答案了。
淩雁月伸手在他臉上輕輕一蓋，合上了他失去生機的雙眼。
林雅輕歎了一聲：“此時茲事體大，危險重重，你們願意同去披雲閣走一趟嗎？”
江豐雲第一個回答：“當然願意。”
“嗯。”沈子墨輕輕頷首。
淩雁月湊近沈子墨，踮腳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我當然是跟著墨墨走了。”
秦煜把武士沾血的劍擦幹淨，插回了劍鞘，安靜地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站起身鄭重道：“誅邪衛道，義不容辭。”
許柔：“加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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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已死，崇冥撤退，隻留下一城受難的百姓。
沈子墨和許柔分別修書給了附近相熟的官員，先求助朝廷解決好城中百姓的事。
將城主和武士下葬之後，眾人便踏上了去往披雲閣的路。
剩下江湖的事情，就留給他們江湖中人去解決。
“我們在這裏休
息一下吧。”
因為要避著崇冥家的耳目，先安穩地把錦衣送至披雲閣，所以眾人放棄了官道，挑著人少的小道走。
天色已晚，眾人行至一片樹林，索性就在林中空地搭起帳篷，休息一個晚上。
深秋時節，夜風吹來一陣涼意，林中篝火燃燒，木柴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音。
秦煜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靜靜地望著火堆出神。
淩雁月走了過去，揉揉他的腦袋，在他旁邊坐下：“在想什麽？”
秦煜側過臉，火光映得他的眸子溫暖明亮，他的聲音很輕很軟：“阿姐，你有犯過錯嗎？”
“有啊。”
她原來是洵國的公主，亦是保護百姓的戰士。可是因為她錯信小人，終究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淩雁月道。
“可是，我想，城主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秦煜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眸裏滿是不忍和惶惑。
“人生就是這樣，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時候，如以前千萬次一般輕輕邁出一步，有可能就會讓人生天翻地覆。”淩雁月看出秦煜是被城主的事給震撼到了。
城主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出自他自己認為對的決定，但最後卻釀成了這麽巨大的苦果。
她安慰道，“但是，下一步可能是災禍，也有可能是巨大的驚喜呢？人生充滿未知，才會擁有意外的收獲。”
“像你選擇出來闖蕩，不也是不知道是福是禍嗎？但正是你這個意外的決定，讓你意外遇見了我們呀，這是不是一件好事？”淩雁月安慰人的時候也不忘自誇。
秦煜配合地點點頭：“能遇見阿姐，是一件超級幸運的事，這段時間比我在家的十幾年還要精彩。”
淩雁月笑：“那就是啦，不要怕，出事有阿姐罩著你。”
秦煜終於笑著點頭：“嗯！我也會保護阿姐！”
“好了，不早了，去睡覺吧。”
“好，阿姐晚安。”
“晚安。”
淩雁月回到帳篷合衣睡下，半夜裏卻模模糊糊聽到一陣打鬥的聲音。
神助攻：滴滴滴，醒醒！黑衣人來了！
她一下就睜開了雙開，走出帳篷，循著打鬥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等她找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江豐雲被黑衣人一個旋腿踢落，在背部狠狠劃了一刀！
淩雁月立刻出劍飛身而上，與黑衣人纏鬥了起來。
“我來製住他，你快回去療傷！”淩雁月一邊對江豐雲傳聲入耳道，一邊把黑衣人引向更遠處。
看到江豐雲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淩雁月鬆了一口氣，剛剛真是嚇死她了！要是江豐雲出事了，沈子墨就跟著完球了！
黑衣人察覺到了淩雁月的想法，擋下淩雁月的一劍之後就想退開，
不想再和她糾纏。
淩雁月卻窮追不舍，擋在他身前：“怎麽，打不過就想跑啊？”
黑衣人沉默地和淩雁月對招，沒吭聲。
淩雁月這個人，精神頭是越打越興奮的：“誒，你別不說話，我們來聊聊唄。”
一劍向她麵門刺來，她向後一折腰，兩人劍勢相接，隨即兩人的劍都脫手而出。
“我是誰你應該知道了，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你自我介紹一下唄？”
淩雁月屈肘撞向他的背部，黑衣人一個閃避，同時抓住她的手臂。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悶？說句話唄？”
黑衣人的手扼住她的脖頸，同時淩雁月的手掌也抵在他的喉結。
勢均力敵。
兩人都互相被製住，氣氛陡地安靜下來。
淩雁月眯著眼向黑衣人湊近，終於隔著麵具與黑衣人的目光相接。
這一次，淩雁月沒有想著下一招要出什麽，腦中格外清明。
她靜靜地看著那雙眼睛，彎了彎唇，一個名字在心底呼之欲出。
被我抓到咯，小騙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