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隻要她回來。
裴錦川見秦汐退到角落裏去了,走過去安撫性地牽起她的手,不悅地看著陸亞玲,“媽,你罵我老婆做什麽?又不是她讓你摔倒的,發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哼,這個女人,和她媽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之所以會摔倒受傷,就是被她媽害的!”陸亞玲氣哼哼地罵道,不小心扯到傷口,痛得整張臉都變形了。
然而秦汐在聽到這句話時,卻來不及想到去生氣,而是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內容,“你說什麽?你看到我媽了?”
“哼,不是那個賤人又是誰?要不是我著急追上去確認,又怎麽會摔倒?那個小浪蹄子,即使近20年不見,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她那騷樣!”陸亞玲好像已經絲毫不知道端莊素質為何物,罵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裴錦川不悅地皺起眉頭,低聲提醒,“媽,注意形象,在晚輩麵前說這樣難聽的話,真的好嗎?”
陸亞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失態了,還有醫生護士就在附近呢,恨恨地瞪了下眼睛,像是才想起疼痛一般,捂著自己的腿哼哼唧唧起來。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陸亞玲一隻腳踝脫臼了,另一隻小腿磕在堅硬的台階上,造成粉碎性骨折,需要打石膏住院。身體其他部位軟組織挫傷倒是小問題,最難康複的就是粉碎性骨折的小腿。畢竟她已經不再年輕了,身體複原能力已經衰弱得差不多了。
陸亞玲得知自己要打石膏住院,又是一陣罵罵咧咧,不過這次她倒是收斂了一些,不再罵那些難聽的話。
秦汐不死心地問陸亞玲,“你是不是真的看見我媽了?她,她還好嗎?”
陸亞玲對著秦汐始終沒什麽好臉色,“我管她好不好?反正我是不可能認錯人的,她的麵容雖然變了一些,也老了一些,但我就知道是她,一看她那雙狐媚眼睛就知道!”
秦汐自動忽略了陸亞玲罵人的內容,滿心都是自己的母親真的回來了這樣的認知。
陸亞玲說不會認錯,那應該就錯不了吧?
畢竟當年的時候陸亞玲已經是成年人,又有過過節,不可能會認錯自己的“仇人”。
秦汐想,為什麽回來了卻不來找她呢?
那隻蝴蝶發卡,應該就是她寄過來的,她既然知道自己在哪,為什麽不來找她呢?
“汐汐,你怎麽了?”裴錦川感覺到秦汐情緒的起伏,轉過頭擔憂地問她。
秦汐搖了搖頭,“沒什麽。”
“是在想你媽媽的事嗎?”畢竟在一起這麽久,對於她心裏所想,裴錦川還是了解幾分的。
秦汐點頭,複又搖頭,一張小臉蒼白得可怕。
“你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們先回去休息吧。”裴錦川想了一下,陸亞玲看來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就是骨頭康複需要一段時間,雇幾個護工照顧好就行了,也沒必要一直在醫院守著。
“嗯。”秦汐低低應著,機械性地被裴錦川牽著往前走。
她的心,很亂,很亂。
兒時的記憶,紛踏而至。
她記得她的母親,記得她們母女之間的一些場景和對話,可是可悲的是,無論她怎麽想,都已經想不起母親的長相來了——
那時候的她還太小,又分開了這麽久,母親的五官,早就已經被時間無情地模糊掉了。
可人對於母親的渴望是本能性的,生下來就帶在骨子裏的東西,不管你長到多大,想到“媽媽”這兩個字,就會想到了依賴——
她依戀她的母親,可她找不到她了。
“汐汐——”,裴錦川歎了口氣,低頭幫秦汐係好安全帶,“不要想太多,說不定她也是有什麽苦衷。”
秦汐麻木地點著頭,腦子裏亂糟糟的,沒有說話。
一夜無話。
第二天,出於禮節,秦汐下班以後買了點補品再次去醫院看陸亞玲,在樓下等電梯的時候,剛走進電梯,餘光就瞥到從旁邊另一個電梯裏走出來一個人,似乎和白鳳有些神似。
秦汐下意識地想叫她一聲打個招呼,電梯門卻在這個時候合上了。
奇怪,白阿姨怎麽會來醫院,難不成生病了?
這樣的念頭隻是在腦海裏飛快地過了一圈,倒也沒往深處想。
陸亞玲的腿上已經打了石膏,雙腳被高高吊起,躺在病床上很明顯的情緒不高。
看到秦汐推門進來,一雙刻薄的眼睛立即瞪了起來,“你來做什麽?”
秦汐把自己買的補品放在桌上,“我來看看你。”
“不需要!我不稀罕你的東西,你給我滾出去!”陸亞玲大聲地罵著,引來兩個看護的側目。
陸亞玲從秦汐重新回歸之後,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暴躁,其實有時候秦汐想想也表示理解,但理解,並不代表能忍受。
不過,這個時候,就算她不想忍受,她也得忍受了。
秦汐微歎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身體不好就不要老動怒,你要是有個好歹,拖累的還不是自己的兒女。老夫人,我自問與你無冤無仇吧,就算是你和我媽直接有些前塵往事,也是多年前的事了,你還要介意到什麽時候?”
“哼,我不需要你來假好心,你和你媽都是一樣的,沒良心的狐狸精!”陸亞玲氣哼哼地吼道。
秦汐從進門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得喝。
她也不介意,自己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老夫人,我今天來是真心誠意的想問你,我媽……我媽真的回來了嗎?你確定你是真的看到她了?”
昨晚回去,秦汐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那支蝴蝶發卡,以及陸亞玲說的那些話,讓她不得不懷疑,她的媽媽是真的回到了這座城市,隻是躲在某個角落裏,不願意來見她。
她既然她不願意主動來見她,秦汐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當年發生的那件事,說實話雖然解除催眠過後她已經想起來了,但畢竟當時年幼,記憶也不一定完全準確,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要聽媽媽親口告訴她。
陸亞玲看著秦汐的眼睛裏冒著火光,連連冷笑:“我說過了,我可能會認錯任何一個人,但絕對不會認錯她!她就是要回來對付我的,她以為她偷偷回來我就不知道了?哼!”
秦汐下意識地再一次確認,“你確定那個人真的是我媽?如果再次見麵,你能認出她來?”
“當然!”陸亞玲脫口而出回答了以後,才惡劣地看著秦汐,“你不要想從我這裏套話,要不是你給小三生了個兒子,我早把你趕出裴家了!這下你媽回來了正好,你這麽惦記她,就去找她吧,不要再待在我們裴家了,我,一點也不歡迎你!”
秦汐起身站起來,“我是留在裴家,還是要去找我媽,這話你說了不算。”
“老夫人,你好好養傷吧,我走了。”秦汐走到病房門口,頓了頓,轉過身看了陸亞玲一眼,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陸亞玲說得振振有詞,她沒有理由再懷疑了,也沒有必要再問下去。
反正陸亞玲的嘴裏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走到醫院門口,裴錦川的電話打了過來。
“汐汐,你提前下班了嗎?我在你公司沒看到你。”
秦汐趕緊道:“你直接回去吧,我在醫院,來看看你媽。”
“要我來接你嗎?”裴錦川聽秦汐說去看陸亞玲去了,愣了一下過後,隨即想通了原委——
秦汐恐怕是去找陸亞玲確認她媽媽的事了。
秦汐對著電話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就行了。”
“哦,那好吧。”裴錦川沒再堅持,掛了電話。
秦汐一路上都想著媽媽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回到家以後才發現裴錦川已經先到家了。
她拖著有些疲憊地身子,轉到了廚房,“錦川,你們等一下,我馬上做飯。”
裴錦川從背後抱住她,“別做飯了,我們叫外賣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秦汐確實是有些提不起精神,點頭默認。
裴錦川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了外賣,親昵地碰碰秦汐的額頭,“是不是還在想你媽媽的事?”
秦汐有些無助地揪著裴錦川的衣袖,“錦川,你說她既然回來了,既然知道我在哪裏,為什麽就不來找我呢?還是,在她的心裏麵,已經早就忘記我這個女兒了?外婆去世了,我身邊的親人,就隻有她了,她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裴錦川微歎了一口氣,眸光忽明忽暗,“興許,她是想到時候給你個驚喜。”
“我不要驚喜,我隻要她回來,當初她離開,或許是迫不得已,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隻要她回來。”秦汐的眼神裏,泄露出幾分脆弱。
這些年來,她沒有媽媽,被人罵做是婊/子養的女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那我幫你去找找她吧,既然她在這個城市裏,肯定能查出蛛絲馬跡的。”見秦汐脆弱難過的樣子,裴錦川心疼不已,雖然明知道這樣也安撫不了秦汐什麽,但他還是忍不住如此說道。
秦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裴錦川的懷裏出來,“好,我想當麵問問她,為什麽一走就是這麽久,外婆去世也不回來看看,我還想問她,把那個蝴蝶發卡寄給我是什麽意思。”
“乖,別難過了。”裴錦川輕柔地撫著秦汐的後背,語氣輕柔地安撫著。
他希望裴太太快樂,永遠都沒有煩惱,如果……
某私人豪華別墅裏。
白鳳端坐著,手裏拿著一份資料細細地查看,幾分鍾以後,她放下手中的紙張抬起眸子,問麵前的人,“一切都準備好了麽?”
“是的,夫人,隨時都可以行動。”
白鳳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那就開始行動吧,我要秦汐和那個叫樂樂的孩子完全,其他的人——”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眸子裏突然射出精光,“一個不留!”
“是。”那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想了一下問道:“夫人,現在陸亞玲正在醫院住院,要不要先——”
“不用,這次就算是我送給她的第一個見麵禮,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不是死亡就能解決的。”白鳳麵上的笑意寒冷刺骨,“把她留到最後,我會親自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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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不好了!”Tony焦急地推門而入,聲音急迫,“大少爺不見了!”
裴錦川錯愕地抬起頭來,“什麽叫不見了?”
Tony愧疚地垂下腦袋,“大少爺一直在療養院療養,身邊有人跟著保護,可是剛剛國外傳來消息,大少爺不見了,暗中保護他的保鏢,全部被放倒了——”
“怎麽會這樣?”
裴錦川的大哥裴錦行,自從在多年前那次浩劫裏失去了雙腿以後,就一直深入簡出,活得十分低調,在國外修養。
幾年前因為裴錦川和秦汐結婚而回國,邂逅葉婉柔被她花言巧語所騙墜入愛河,後來得知了葉婉柔的真麵孔,裴錦川怕他難過,就又把他送出了國。
自那以後,裴錦行對愛情再也沒了幻想和渴望,在身體稍微康複一些之後也不願意回國,堅持一個人在國外生活,極少出門,應該不可能和什麽人結下梁子。
怎麽忽然就不見了?
“我大哥是怎麽不見的?有留下什麽線索嗎?”裴錦川急切地問道。
Tony有些悲傷地看著裴錦川,“從現場來看,大少爺不會是自己出走,是被人強行擄走的,因為輪椅還留下現場。”
裴錦川憤怒地捏起了拳頭,“派人去找!我大哥的身體受不得刺激,盡快查到他的位置!”
然而意外總是接踵而至,裴錦行還沒有找到,裴錦雯又出事了。
裴錦雯用裴錦川資助的資產自己開了一個美容院,雖然規模不算很大,但收益還不錯,很多明星紅人,豪門太太知道她與裴錦川的關係,都會去她的店裏做保養。
這原本很正常的一件事,卻因為一次微整形手術,掀起了浪濤。
在裴錦雯店裏接受微整形手術的是個極有背景的當紅明顯,因為不滿意效果,糾集了一群人來店裏鬧事,裴錦雯門牙被打掉兩顆,全身多處受傷骨折,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就剩下半口氣了。
在海州,沒有人趕在太歲頭上動土,主動去招惹裴家的人。
然而這次裴家卻被狠狠地挑釁了,肇事者在打完人以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風聲都查不到,任憑裴錦川氣得要吐血,卻暫時沒有辦法。
如果一次算是巧合,那麽兩次以上絕對不是巧合。
裴錦行剛出事,裴錦雯也跟著出事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有人刻意的打擊報複行為。
裴錦川因為這事忙得焦頭爛額,對方的行動過於迅速,又無比謹慎,讓他完全抓不住,也防不了。
這個時候,裴錦川卻接到了遠在意大利的蕭柝的電話。
“嗨裴三少,我聽說你最近的遭遇有點慘啊!”蕭柝習慣性地在電話裏調侃了一句。
裴錦川揉了揉太陽穴,“你特意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句廢話的嗎?”
“當然不是。”蕭柝的笑聲消停,語氣變得有點嚴肅,“也許,我能為你提供一點點的線索。”
“想說就不要賣關子,在情報這方麵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我自己遲早也能查到,隻是時間問題而已。”裴錦川最煩的就是蕭柝的嘚瑟,這個人的性子,真不可愛。
“因為道上的規矩,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我隻能告訴你,對方是中東那邊的勢力。能不能轉危為安,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蕭柝雖然有時候喜歡開玩笑,但正經事卻不會忘,說完以後又囑咐一句,“不要讓人知道這是我告訴你的,混道上的,講究的是一個義字,若不是因為秦汐和我老婆的關係,我絕對不可能告訴你這些。”
裴錦川輕笑一聲,“你有給我打過電話嗎?我們認識嗎?”
“聰明。”蕭柝打著響指掛了電話。
裴錦川緊皺著的眉頭,皺得就更緊了。
一提到中東,恐怕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毒品與軍火交易。那是一個讓人充滿向往也充滿恐懼的地方,蕭柝既然透露了對方來自中東那邊,就表明對方肯定不是什麽善茬。
那些人,都是一些窮凶極惡之輩,要錢不要命的。
裴錦川一個好好做生意的商人,按理來說不會和黑道有任何的交集,對方是和裴家有什麽恩怨,還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尚且還不得而知。
“可惡!”他狠狠地一拳打在辦公桌上,喘著粗氣,好半天以後才平複情緒,按了內線,“Tony,你注意一下中東那邊的動向,我收到消息,對方很有可能是中東那邊的人。”
和Tony通完話以後,裴錦川立即又給莫雲哲打了電話,“雲哲,我要中東那邊所有涉黑組織的所有資料,你盡快幫我弄來。”
莫雲哲最近和女朋友鬧矛盾,心情十分低落,不過人就是這樣,當時你覺得很傷心很傷心,其實時間總會讓你慢慢忘記傷痛。
你看,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痛了。
他幹勁十足地答應著,“放心吧,很快給你消息!”
連著把事情吩咐出去以後,裴錦川這才稍微喘了一口氣。
裴家接連受到不明勢力的打擊,雖然在輿論上已經被完全壓下去了,但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總有好事的人打聽到這件事,放到網絡上,揚言裴家再度輝煌之後,也避免不了被打擊報複以後的沒落。
一石激起千層浪,網上各種聲音層出不窮。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年代,沒有什麽秘密是能夠包得住的,也沒有什麽謠言是可以完全禁止的。
秦汐偶爾上個微博卻發現裴錦川成了微博熱門,細看內容之後,不由又是心驚又是憤怒。
她知道裴家最近在接二連三地出事,但裴錦川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甚至微博上還有人艾特她,詢問她裴家接連遭受打擊的事是不是真的。
而裴錦川的微博下麵,也是各種詢問情況、冷嘲熱諷、表示關心、無聊圍觀,兩人的微博幾乎要被刷爆了。
秦汐想了想,還是編輯了一條微博發出去——
“任何人活在世上,都有失意和得意的時候,失意的時候莫哭,得意的時候莫笑。看到別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蹲在草叢裏說風涼話的人,你們的人生永遠就隻能這樣了。我相信隻要在意的人都緊緊的抱成一個團,沒有什麽困難是解決不了的。順便,裴家的事不要來問我,我相信@裴錦川會處理好一切。”
這條微博一出,算是變向承認了事實。
其實這事兒不承認也沒用,畢竟網絡才是真江湖,有的是人暗搓搓地躲在角落裏,等著看你自己打臉。
很多明星紅人,就是因為這樣而被人厭惡,或是遺忘。
有些事情語氣各種隱瞞欲說還休,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
微博評論下,有很多表示支持的,安慰的,也有跟風說風涼話,想要當預言帝的。秦汐對於這些言論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她自己的這個小家庭而已。
幾分鍾以後,裴錦川轉發了秦汐的微博——
“我老婆說得對,永遠以老婆的話為最高指導方針。”
然後立即就有人開始調侃,說自己被秀了一臉的,譴責夫妻兩人開啟虐單身狗模式的,不過都是以玩笑話的方式,網絡上的輿論,大部分已經回歸了正常向上的方向。
畢竟其實很多人都隻是跟風,這在網絡上很常見,真正有自己獨立思想不受他人言論影響的,很少。
秦汐跳著看了一些評論,心情也慢慢歸於平靜,直接翹班去Thunder找裴錦川了。
“太太。”現在的Thunder,已經不是幾年前的Thunder,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秦汐是裴錦川的妻子,是他們的“總裁夫人”,看到了都會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秦汐不由想起四年多以前,在自己離開之際,也是在這一棟樓裏,自己被一個前台小妹說比不上麥薇,那時候,她的心裏並不是沒有委屈。
所幸的是,一切都過去了。
現在的她,無人再能撼動她在裴錦川心裏的地位。
秦汐對著前台小妹禮貌地點點頭,問:“錦川在公司嗎?”
前台笑意盈盈地答道:“總裁正在進行一個會議,太太可以去總裁的辦公室稍等片刻。”
“我知道了,你忙自己的吧,不用在意我。”
秦汐上了樓,一個人踱到了裴錦川的辦公室,見他桌麵上放著一份打開的文件,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麵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她原本沒覺得這次的事有多嚴重,所謂樹大招風,裴家以前也並不是沒有被人對付過,但都安全地挺了過來了。
而這份文件上的內容卻寫著,暗中對付裴家的人,竟然是中東那邊的黑道!
黑道,她了解得不多,隻知道唐家的生意會稍微涉黑,但近幾年已經被紀北辰洗白得差不多了。
真正的黑道,她並沒有見識過是什麽樣,蕭柝雖然也是混黑的,但因為是朋友,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可怕的——
但如果是敵人呢?
黑道VS單純商人,誰KO誰,結果很明顯。
裴錦川居然都沒有告訴她!
秦汐的內心起伏不定,好不容易等到裴錦川開完會出來,她直接把文件遞過去,開門見山地問道:“錦川,這是怎麽回事?”
裴錦川看到秦汐手上的文件,臉色微變。
剛剛有個緊急會議,這份由莫雲哲提供的資料他隻看了一半就開會去了。
沒想到秦汐會來公司,也沒想到,她會看到這份文件。
裴錦川伸手拿過文件,故意做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事情沒有你所想的那麽糟糕。”
“對方是混黑的!他們沒有道德,不要命的!”秦汐板著臉低喝。
“真的沒事——”,裴錦川不想讓秦汐擔心,“這也隻是初步猜測而已,說不定並不是我想的那樣,乖,你冷靜一點。”
秦汐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們是夫妻,我希望有什麽事我們能夠一起去麵對,而不是我躲在你給我建築的城堡裏,看著你一個人在拚殺,卻什麽都不了解。”
裴錦川走過去把秦汐擁在懷裏,細聲安撫,“我沒有那樣想,隻是——”
隻是,他不敢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秦汐聽。
秦汐是那麽的渴望她的母親能夠出現在她的麵前,看著她家庭美滿,看一看她的幸福。
他不能告訴她,裴家的事,有可能是她的媽媽在背後策劃推動。
當年那一場的恩怨,已經害了太多的人了。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不想再回到原點。有時候,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要。
曾經他想著報仇,而如今,他隻想和秦汐樂樂幸福的在一起。
然而現實總是有很多無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你就能做到的。
總有許許多多的阻礙擺在你的麵前,勒令你不準再前進一步。
秦汐緊緊地揪著裴錦川的衣袖,眼神裏帶著濃濃的關切和不安,“錦川,你答應我,不要隱瞞我,有什麽事我們一起去麵對。就算是明天你會變得一無所有,我也認定你不會再離開了,你不要讓我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的,隻能胡思亂想……”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裴錦川點頭,撫摸著她柔順黑亮的秀發,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抹悲哀。
秦汐抬起頭不死心地繼續問:“那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黑道來打擊裴家,大哥失蹤了還沒找到,二姐也還在醫院裏住著,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有一天,裴錦川也會忽然就失蹤,或是忽然如同裴錦雯那般,渾身是傷的躺在醫院。
她承受不了那麽多。
“我也不知道,興許是被什麽人雇傭的吧。”裴錦川含糊地答了一句,隨即轉移話題,“這段時間你和樂樂都不要出門了,我怕我保護不了你們。”
“好,那你也別出門了,好不好?我害怕你會有什麽意外。”秦汐看著裴錦川的眼神,幾乎已經帶上了一絲的哀求。
裴錦川不忍心拒絕她,隻得應道:“好,什麽都聽你的。”
從那以後,裴錦川就真的如答應秦汐的那般,很少出門了。
工作上的事都是遙控指揮,開視頻會議,倒也沒出什麽差錯。
但隱伏在暗處的對手打擊報複的行為還在繼續,裴錦川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徹查對方的底細。
這一次正麵的交鋒,因為出其不意,裴錦川措手不及,稍遜一籌。
而下一次的交鋒,又會是在何處呢?
在家裏宅了幾天,秦汐就接到了白鳳的電話,因為之前白鳳在她的醫藥公司定了一批藥,隻付了首款,合同上談好的是貨送齊的時候再結尾款。
白鳳打電話過來,就是要處理這件事的。
秦汐雖然對白鳳沒什麽戒心,但卻是覺得貿然出門太過於危險,於是道:“白阿姨,我把賬號發給你,你直接轉賬過來就行了,我相信您的。”
白鳳卻道:“我的賬戶大多是海外賬戶,國內的賬戶裏沒有那麽多錢,恐怕還是需要你跑一趟,來拿一下支票。”
秦汐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出門去見白鳳一麵。
其實倒也不是她膽小怕事,嚇得不敢出門了,隻是,她不想給裴錦川增加負擔。
如果自己也落入了對方的手裏,那裴錦川所要麵臨的壓力就更多。
她幫不到其他,隻能盡量做到不拖後腿。
然而秦汐想不到的是,她不想拖後腿,這個後腿,她卻還是拖定了——
到了和白鳳約定好的咖啡館,白鳳很幹脆地填好了支票,交給她,秦汐起身正要告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眼前忽然一黑,接著全身的肌肉就像是瞬間萎縮了一般,沒有了一點的力量。
白鳳的笑容仍舊那麽的親切和藹。
隻是,那個笑容,卻變得越來越遙遠,最後,完全模糊,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