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比任何人都想擁有你
台風還在繼續。
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秦汐拿出手機試圖給白鳳打電話問問家裏的情況,卻發現手機根本就沒了信號。
夜幕提早降臨,黑洞洞的天空像是怪物大張著的嘴巴,正在發出怒吼咆哮,隨時都可能將人吞入腹中。
人們被困在這個飯店裏不得離去,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有些睡得早的人已經有些犯困,可風,還沒有要停下來的征兆。
飯店樓上就是酒店,一些人反應過來,趕緊去訂房,不管怎麽說,先找個地方把今晚混過去,明天台風就應該停了。
秦汐幾人一直在忙著照顧那幾個受傷的人,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房間已經被哄搶得差不多了。
“詹姆斯,你快去訂房間!”秦汐反應過來,趕緊對詹姆斯喊道。
裴錦川腳下有傷,秦汐不想拜托cy,所以,隻能叫詹姆斯去。
詹姆斯也才反應過來,趕緊去訂房,卻被告知,隻剩下最後一間房了。
剩下來的是一套總統套房,空間很大,四個人按理來說也並不是住不下,隻是……
尷尬而已。
詹姆斯見秦汐和cy兩人的表情都有些為難,趕緊安撫道:“沒關係的,現在這個情況,能有個休息的地方就不錯了,我們先上去看看房嘛,一般都有兩張床的。”
“……”秦汐皺眉,就是因為套房裏有兩張床,所以才會覺得不好啊。
裴錦川和cy現在是夫妻,又是新婚燕爾,肯定會睡一張床的,那她和詹姆斯……
就算是讓她和cy兩個女人住一間,她也會覺得非常別扭。她和cy,關係可還沒好到那個地步。
盡管兩個女人都覺得不情不願,但她們也知道這是最後一套房了,他們再猶豫說不定就被別人搶了,最終還是認命地上了樓。
看了以後才發現這套房的格局比她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裏麵有兩間獨立的臥房,還有一個大大的客廳,每個房間裏都有獨立的衛生間,看起來更偏向於那種家庭公寓。
詹姆斯裏裏外外看了一下,開始做出安排,“太好了,cy你和裴住那一間,我和秦住這一間。”
“不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秦汐驚訝地看了裴錦川一眼,隨即看向詹姆斯,“這裏不是英國,我們國家很傳統很保守,我和你不是夫妻,甚至連男女朋友都不是,我不能和你住一間房。”
更何況,還是當著裴錦川的麵。
秦汐不得不承認,其實,她還是有些介意裴錦川的眼光的。
詹姆斯看了裴錦川一眼,“裴,為什麽你也覺得不行?別忘了,現在你的妻子是cy,秦的事你還是少插手吧?”
裴錦川不急不忙地說道:“我和秦汐的理由是一樣的。”
“那你的意思是,讓秦和cy睡一間?”詹姆斯又問。
“不行!”這次,異口同聲的是秦汐和cy。
秦汐眼神在客廳裏轉了轉,看向客廳的沙發,“這樣,我睡沙發,你們自便。”
“怎麽能讓你睡沙發呢?我睡沙發,行了吧?”詹姆斯趕緊接過秦汐的話頭。
秦汐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她睡沙發,詹姆斯睡沙發都可以。
反正她不會和詹姆斯睡同一間,也不會和cy睡同一間。
就這樣決定下來之後,時間也不早了,各自梳洗休息。
外麵還是一陣電閃雷鳴,說實話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根本就沒辦法入睡,隻是有個地方躺著,身體放鬆下來,輕鬆一點罷了。
秦汐躺在總統套房舒適的大床上,聽著外麵的雷聲和風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不斷有東西被風刮起,又重重的落下,發出巨響,特意做了隔音的房間,也隔絕不了那樣的噪音。
過了一陣,外麵又是一陣巨響,像是什麽很重的東西倒下來的聲音,地板都跟著震了兩下,然後,房間裏的所有電器熄滅了——
居然停電了。
秦汐本來就有點害怕打雷,一直是開著燈睡覺的,如今停電了,房間裏黑漆漆的,本能地害怕起來,縮進被窩裏將自己的腦袋死死蒙住,心也跟著雷聲一抖一抖的。
以往打雷的時候,都是裴錦川陪著她,抱著她,安撫她。
可是如今,裴錦川就睡在隔壁,他的懷裏,抱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也許cy也害怕打雷閃電,也許她也正如同以前的自己一般,害怕地躲在那個人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不敢露出腦袋。
也許裴錦川也如同以往哄自己一般,輕柔地拍打著cy的背部,親吻著她的鬢角,告訴她不要害怕。
這一切的溫柔,原本是屬於自己的。
可是……
秦汐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或許惡劣的天氣會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差,她煩躁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心裏,不自主地劃過絲絲的疼痛。
原本以為,已經不會在痛了。
可是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想起那些過往,還是會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迷迷糊糊間,雷電和風聲似乎變得小了一些,秦汐困極了,也慢慢墜入了夢鄉。
夢裏,似乎又回到了過去,裴錦川溫柔愛憐地擁抱著她,將她小小的身子全部包裹住,看著她的眼神裏,是無限的眷念。
秦汐想,這夢似乎太真實了一些,真實得,她忍不住想要跟著沉淪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
感受到秦汐習慣性地在自己的懷裏蹭了幾下腦袋,尋找一個最舒適的姿勢,裴錦川微歎了一口氣,看著她的眼神,又柔和了些許。
知道她害怕打雷,所以盡管內心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克製,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地摸到她的房間,看看她是否睡得安穩。
原本隻是想趁著大家都睡著了,偷偷地看一眼而已,卻沒料到,一旦看到過後,就再也挪不開眼睛,舍不得離開。
有時候,裴錦川真的非常憎恨自己的猶豫不決。
他想要她好好活著,想要看著她幸福,可真的當有人追求她的時候,他心裏的醋意,都快要把自己淹沒了。
他知道,他放不開她,卻又不得不視而不見。
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忍不住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告訴自己,抱抱她,就一下,一下就好。
可一旦抱上之後,兩隻手卻怎麽也不聽大腦的指揮,根本就不願意放開。
比起前段時間生病的時候,她的身子稍稍豐腴了一些,至少抱著沒有以前那麽紮手了,這證明她恢複得不錯。
她的身上,還是熟悉的淡淡的清香,並不刻意,隻有完全靠近她的人才能聞到。不高貴,不魅惑,卻讓人聞著身心舒暢。
她緊緊閉著眼睛睡著了,眉頭卻微微皺起,睡夢中也顯得十分不安。
今天她應該嚇壞了,也累慘了吧?
想到秦汐極力去救治那些被廣告牌壓傷的人,裴錦川的心裏又升起一抹強烈的自豪感。
看,這就是他看上的人,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管是哪個方麵,都是美的。她那麽耀眼,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真的好想對她豎起大拇指,告訴她,她真的好棒。
然而,他不能。
他什麽都不能做。
唯一的選擇,就是默默地看著她,在關鍵時候站出來擋在她的麵前,卻還是沒資格對她說一句:他擔心她。
裴錦川俯下頭,手指的指腹輕柔地在秦汐的眉心劃過,想要撫平那裏的褶皺。嘴唇劃過她的鬢角,熟悉的觸感讓他眼眶有些發紅。
這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總算是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活了下來,她可以在任何地方盡情地閃耀,再也不會受病魔的折磨。
這樣想起來,他的犧牲,其實也是值得的吧?
秦汐像是感應到裴錦川的動作一般,扭了扭身子淺淺翻了個身,嘴裏迷迷糊糊地喊道:“錦川……”
裴錦川立即嚇得整個動作都僵硬了,過了幾秒鍾見秦汐沒有別的反應了,這才明白過來,她隻是在說夢話。
夢到自己了嗎?
是幸福的,還是難過的呢?
裴錦川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鬢角,下意識地回應,“乖,不怕,我在。”
秦汐在睡夢中像是感受到了裴錦川的回應,又委屈地叫了一聲,“錦川……”
“我在。”
“錦川,你為什麽不要我?”
“我沒有不要你,我比任何人都想擁有你。”
“你不要我了……”
秦汐在睡夢中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一張嘴,就咬住了裴錦川的肩膀,想要狠狠地咬他一口。隻是夢裏的動作反應到現實的身體裏,就變得輕柔了許多,隻在裴錦川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圈曖昧的牙印。
裴錦川稍微往後讓了讓,秦汐咬不到東西,就又蹙起了眉頭,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
“錦川……”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將自己的紅唇湊到他的麵前,微微嘟起,“錦川……”
就著黑夜裏微弱的光,裴錦川將她的動作看得十分清楚,頓時腦子一熱,全身的氣血都被瞬間喚醒,沸騰起來。
他心裏告訴自己要遭,絕對不可以,可身體卻違背了他的意誌,雙唇準確地捕捉到了她的紅唇。
一觸即發。
闊別幾個月的吻,原來竟是如此的香甜。
秦汐此時已經有些半夢半醒,潛意識裏覺得不太對勁,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夢,可是她卻故意放縱自己去忽略那些細節。
她下意識地隻把它當做一場夢,放縱地隨著裴錦川的動作一起沉淪下去,別的,她不願去想,也沒精力去想。
秦汐主動攀上裴錦川的脖子,不管不顧地熱情回應,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瓣,像是等待人采摘的鮮豔花朵。
裴錦川的眼神越來越幽暗,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他麵前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兩人分開了幾個月,思念了幾個月,身體的記憶卻是熟悉的。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克製不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秦汐的麵前徹底的分崩離析,他幽暗的眸子,變得比夜色還要深沉幾分。
雷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黑漆漆的房間裏,隻能聽到兩個人越來越急促的喘息,曖昧而激烈,羞得連台風都逃走了。
……
第二天早上,天氣放晴,天空亮堂了起來。
秦汐剛剛蘇醒,感覺身子有些酸酸的,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嚇得趕緊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半露在被子外的腿上的印記。
作為一個結過婚,連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的她來說,她不會看不懂那些痕跡是怎麽回事。
然後,她就瞪大了眼睛,整個身子僵硬在那裏,腦子裏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記得,昨晚上自己恍惚是做過一個說起來有些羞恥的夢,難道那並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
可……
秦汐心亂如麻,房間裏還殘留了一些淡淡的歡愉過的氣息,證明著昨晚所發生的事的真實性,而自己身上的痕跡也還存在,她完全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個虛假的夢境。
昨晚上,裴錦川真的來過。
可是,他為什麽會來自己的房間,為什麽要做那樣的事?
難道他覺得之前對自己的羞辱還不夠,還想繼續羞辱她嗎?
秦汐腦海裏頓時閃過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可都沒辦法完全說服自己。
最後,她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抓了抓自己淩亂的頭發,起床梳洗——
她已經聽到外麵詹姆斯說話的聲音了。
這一次的台風入境,對整個海州,乃至於附近城市造成的影響都是非常嚴重的。
海州的幾處信號塔,發電站都被吹毀,很多地方斷網斷電,對日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房屋被吹塌了失蹤的人口越來越多,整座城市都被蹂躪得遍體鱗傷,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和車輛,各種雜物垃圾滿天飛。
實在是有夠慘烈的。
氣象局的報告稱台風會在海州登錄2-3天,這兩三天裏讓民眾最好不要出門,所有單位學校全部放假。
秦汐趁著外麵暫時沒有風,執意要回家,她完全沒辦法麵對裴錦川和cy兩人,說她包子也好,慫也好,她真的不願和他們兩人待在一起。
詹姆斯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提出想送她,秦汐連忙拒絕了,本來現在這個情況就有點危險,要是連累詹姆斯出了什麽意外,那就不好了。
裴錦川不聲不響地拿出自己的車鑰匙,“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秦汐瞪大了眼睛,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裴錦川語氣淡淡的,態度卻很堅決,“現在公車基本上都停運了,難道你還真想靠自己的雙腿走回去?一南一北的這麽遠,萬一等下台風又來了,你要怎麽辦?”
他這話說得句句在理,秦汐找不到借口拒絕,下意識看了cy一眼,卻發現cy也在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感覺。
秦汐趕緊轉過了視線,很包子地再一次推脫,“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cy。
不管她和裴錦川之間發生了什麽,cy現在才是裴錦川名正言順的妻子,她知道那種丈夫當著自己的麵對別的女人態度不明的感受,她不需要那樣。
裴錦川,既然在她重病的時候選擇和她離婚,娶cy,就不要想著還有什麽重頭再來的機會——
對,他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恨他,但也,不想再愛他。
昨天晚上,兩人已經犯了一個錯誤,她,不能一錯再錯下去。
裴錦川不由分說地拽著她的手腕往外走,“隻是一個小忙而已,不用想太多,我正好開車過來了,不然,我也不會提出送你回去。”
秦汐被動地被裴錦川拉著往外走,內心掙紮了一番,最終還是沒再反抗。
裴錦川說得也對,自己開車回去,也不過二十分鍾的事。
要是她走路回去,那真的太危險了。
Cy和詹姆斯兩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裴錦川直接把秦汐帶到了地下停車場,為她打開了車門。
秦汐垂著頭,尷尬地道了一聲謝。
“安全帶。”裴錦川坐在駕駛位上,輕聲提醒。
“啊?哦。”秦汐手忙腳亂地去係安全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緊張了,半天都扣不進去。
“唉……”頭頂,傳來裴錦川淡淡地歎息聲,緊接著,秦汐感覺頭頂一暗,裴錦川俯下身來,接過秦汐手中的安全帶,細心地幫她弄好。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近得連對方皮膚上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秦汐的心跳得很快,也分不清自己此時是個什麽感受,時間仿佛突然就變得緩慢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裴錦川才幫她把安全帶係好,身子往後退了幾寸,語氣古井無波:“好了。”
秦汐暗著自己胸口的地方,那裏正震動得厲害。
她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趕緊轉過頭假裝去看窗外的樣子。
車子開出停車場,道路上車輛行人都少得可憐。
大多數都是電視台的新聞記者站在路邊拍著台風肆虐過後狼藉的街道,對著攝像頭介紹著情況——
在這個時候還敢上街的,除了秦汐這種“受了刺激”的,也就隻有記者們了。
所幸的是一路上還算平靜,雖然天空還是十分陰沉,隨時都有可能狂風暴雨的樣子,但這一路上倒沒遇到什麽意外,裴錦川將秦汐安全地送到了小區樓下。
秦汐有些慌亂的解開安全帶跳下車,再一次道謝,“謝謝你,我上去了。”
“秦汐——”,秦汐剛往前跑了兩步,裴錦川突然搖開車窗叫了她一聲,
秦汐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著裴錦川。
裴錦川頓了兩秒,才道:“我的腳很痛,恐怕沒辦法開車回去了。”
“啊?”秦汐沒料到裴錦川會說這個,這才想起昨天裴錦川的腳踝是受了傷的,雖然隻是骨頭錯位,已經被糾正過來了,但那也隻是她自己單方麵憑著感覺的判斷,畢竟她不是專業的外科醫生,也有可能判斷錯誤。
裴錦川突然喊腳痛,難道是剛剛開車的時候用太多力了嗎?
裴錦川看著她繼續問道:“我可以上去休息一下再走嗎?”
秦汐下意識地搖搖頭,“這個……不方便吧?”
他們都已經離婚了,她不恨他就不錯了,還收留他?
她腦子又不是被台風吹壞了。
裴錦川看起來有點失落的樣子,“那我隻能在車裏休息了,也不知道下一波台風什麽時候會吹過來,剛剛在路上就看到有汽車直接被吹飛的,不過我這車不輕,應該不會被吹飛吧?”
秦汐聞言,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所以呢?”
“秦汐,收留我一個小時就好。”他直直地看著她,眼神裏帶著異樣的光。
是他自私,貪心,不想要分開。
他知道,這次分開以後,秦汐是不會主動聯係他的。等到台風離去,航班恢複以後,秦汐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所以,他下意識地,就想再多爭取一點點相處的時間。
哪怕隻是一個小時,一分鍾……
秦汐內心矛盾得很,她擔心裴錦川的腳真的會出現什麽問題,也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麵會被台風吹走。
可是,把他帶上樓去?
如果她真這麽做了,連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秦汐矛盾地站在那裏,內心糾結得如同一團被貓抓過的線團,裴錦川還在麵帶期待地看著他。
過了好半晌以後,秦汐才冷淡地說道:“我可以讓你去我家暫時休息一會兒,但是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請你看清自己的身份,我們,隻是路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過了今天,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你能答應我,我就讓你上去。”
裴錦川聽著秦汐不帶一絲感情的話,眸色黯淡了下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好。”
路,本來就是他自己選擇的。
現在秦汐會用這種態度對他,會對他說這樣讓他難過的話,也是他自己選擇的。
怨不得別人。
隻要,能夠和她再多相處一點點的時間,多看看她,將她的音容笑貌全部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腦海,就足夠他支撐著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了。
總算她鬆了口,是不是也能成為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秦汐見裴錦川答應了,這才帶著她上了樓去。
兩人一同進門,白鳳露出驚訝的表情,“汐汐,你怎麽回來了?昨天你去哪裏了?”
秦汐簡單地解釋了幾句,“昨天在外麵被台風困住了,就就近找了個酒店休息,媽,家裏情況還好吧?你們有沒有受到台風的波及?”
“我和樂樂都沒事,一直在家裏沒出門,不過這台風確實挺嚇人的。”白鳳又看了裴錦川一眼,“他……”
“哦,媽,我們隻是在外麵偶遇的,他腳受傷了,不能開車,就讓他暫時在家裏休息一會兒。”秦汐有些急地趕緊解釋,好像生怕白鳳誤會似的。
白鳳知道秦汐得心事,倒也不再問下去,隻是測過身子讓裴錦川進了門,又去廚房裏給他泡了一杯茶。
說到底,秦汐還是心軟而已。
若是換做她,她鐵定不會讓裴錦川再進門,甚至見到了,也會當做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一點,秦汐是完全遺傳到了她的外婆,心軟,意誌不堅定,所以,才會一直讓自己受傷。
樂樂聽到客廳的談話聲,踩著拖鞋從自己的房間噠噠噠地跑出來,看到裴錦川明顯表情一變,然後又傲嬌地轉過頭去,叫也不叫他一聲。
裴錦川的心裏,就更加的難受了。
秦汐去櫃子裏拿了一瓶跌打酒扔給裴錦川,語氣淡淡不起任何波瀾,“這是跌打藥,你自己擦一下吧,冰箱裏有冰袋,可以拿著冰敷一下,我回房間了,你自己請便。”
說著,不等裴錦川的反應,俯下身抱起樂樂就反身回了房間。
剩下裴錦川和白鳳兩人,麵麵相覷。
裴錦川身子僵在那裏幾秒之後,才拿起那瓶跌打藥,卷起褲腿,給自己捂著腳踝,那個樣子,怎麽看都顯得有些落魄。
白鳳見狀,長歎了一口氣,“你要是後悔了,我可以和她說明真相。”
“不用。”裴錦川果斷地搖頭,“至少現在還不行,她的身體,還在觀察期。”
秦汐的身子剛剛才好,若是這個時候將一切真相公布出來,他不能保證cy會不會聯合詹姆斯在這中間搞什麽鬼。
昨天詹姆斯會帶著秦汐來請他和cy吃飯,恐怕就是cy的主意吧。
她想讓他看得到,摸不到,考驗他,他知道。
隻是,除了秦汐這一件事以外,其他的事,她休想再能來威脅他。
她千方百計想要和他結婚的目的,以為他不知道嗎?
白鳳有些同情地看了裴錦川一眼,“那你就自己受著吧。”
白鳳不喜歡裴錦川,到現在還是不喜歡。
但是她卻不得不承認,裴錦川對秦汐的感情,濃烈得讓她也忍不住被感動。
能有一個人這麽深刻的愛著自己的女兒,以她的一切為中心,卻英俊有為,她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曾經,她以為報仇很重要,把報仇當做畢生最終的目標,誓要把裴家當年對待她的一切,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然而,當她看到秦汐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想著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裴錦川的安危的時候,那一刻,她就真的覺得,沒有什麽能夠比秦汐的健康重要。
隻要秦汐能夠好起來,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放棄。
說白了,她和裴錦川,都是深愛著秦汐而已。
為了她,兩人願意化幹戈為玉帛,不再去糾結多年前的那些事。
裴錦川的腳踝還是紅腫著的,昨晚上本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剛剛開車送秦汐回來,用力太多,又有些腫了起來。
他笨拙地將藥酒拍在紅腫處,眼神卻不自主地朝著秦汐房間的方向瞟過去。
這裏,他曾經來過很多次,對這裏的格局十分的熟悉,他知道秦汐的房間就在走廊左手邊第一間,可是他卻沒有勇氣過去敲門。
她內心肯定很怨恨自己,不想再看到他,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解釋。
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裴錦川眼眸一眯,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秦汐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抱著兒子回到房間,房間裏有電視,電腦,但沒有電,什麽都做不了。
母子兩人關在狹小的房間裏,大眼瞪著小眼,根本沒什麽可以做的。
樂樂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秦汐的臉色,到底還是小孩子,渴望和父親親近,柔柔地說道:“爸爸……”
秦汐歎著氣摸摸他的腦袋,她不願意讓兒子為難,“樂樂要是想爸爸的話,可以出去和他說說話,媽媽不會生氣的。”
雖然,為了和cy結婚,裴錦川連自己的兒子都拋棄了,她不確定裴錦川是否還會在意樂樂。
但是樂樂在意他,想要爸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樂樂聞言,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不行。”
“想要的話,就去吧,沒有什麽不行的,我不會生氣,真的。”秦汐將樂樂從自己的懷裏放下來,“媽媽知道你是喜歡爸爸的,過兩天我們就要永遠離開海州了,你可以去和他道別。”
“爸爸壞,我不喜歡他。”樂樂皺著小臉,明明內心很渴望,卻要強迫自己抑製。
他才四歲出頭,卻已經懂得要克製了。
秦汐忽然就覺得有些難過。
母子倆安靜了半晌,樂樂還是有些忍不住了,戳了戳秦汐的大腿,“媽媽,我可以出去上個廁所嗎?”
“可以,去吧。”秦汐假裝自己聽不懂他話裏的另外一層意思。
樂樂這才踢著小短腿打開門,倒是真的去上了洗手間上了個廁所,隻是回來的時候路過客廳,下意識地就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樂樂——”,裴錦川主動叫他,對他伸出雙手,“樂樂,過來我抱抱。”
樂樂條件反射地噠噠噠就朝著裴錦川跑過去了,被裴錦川抱了滿懷以後才想起自己應該“堅定意誌”,於是開始小弧度掙紮,“放開我,你是壞人。”
“我不是壞人,我是你爸爸。”裴錦川緊緊地抱著兒子香軟的小身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看來之前他的行為真的是傷了兒子的心,不然,曾經那麽依賴他的樂樂,也不會叫他為“壞人”。
壞人,這個稱呼,讓他的心又狠狠地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