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懂方法不一定懂政治
“大王，袁大夫求見。”宮衛稟報道。
“宣。”
袁洪來到內殿，“拜見大王。”
帝辛手中拿著一把鐵製的匕首，正在把玩。
“卿來的正好，你看這便是用高爐煉製的鋼鐵鍛造的短劍，鋒利無比。”
鋼鐵無論在硬度還是韌性方麵，在這個時代遠超其他金屬。這便是合金的優點。
袁洪沒有興趣看帝辛手中的匕首，在他生活的時代，隨便一把菜刀都可能比帝辛手中的匕首質量要好。而且菜刀再厲害，能打得過手槍嗎？
“大王，臣剛從驛館過來，臣聽冀州侯說，您要娶他女兒為妃？不知是真是假？”
帝辛有點意外，“袁洪你消息倒是挺靈通，你來見朕便是為了此事嗎？”
帝辛語氣不太好，沒有帝王喜歡臣子探聽他的消息。
“臣不明白，為什麽大王突然要納冀州侯的女兒為妃。自臣受娘娘之命來輔佐大王，大王胸懷大略，並不親近女色，為何突然要納妃？”袁洪並不怕帝辛，他是女媧娘娘派來的人。
“朕是按照卿的意思做的呀！”帝辛把手中的短劍放下，很疑惑地看著袁洪。“卿第一天來，便給朕進言，陳誌國之策，集權，削藩，是不是卿之策？”
袁洪不明白，“這和大王娶冀州侯的女兒有什麽關係？”
帝辛反問：“依卿所言，集權如何行之？”
“這……”袁洪一時語塞。
“看來卿隻知策論，不知施行。”帝辛誌得意滿道，“朕便來告訴卿為何要納冀州侯蘇護的女兒為妃，若要集權，須有朝臣支持，而此時朝臣之中，支持朕的隻是少數，如此情形，卿告訴朕，如何能動手集權？”
“這……，不能。”
“所以朕便要取得諸侯的支持，以外力推行新政。天下諸侯，四大諸侯伯長各懷己誌，西伯侯姬昌，南伯侯鄂崇禹更不願意看到朕集權，朕手中權力越少，越需要依靠東伯候薑桓楚，他自然也不會在這方麵幫朕；北伯侯崇侯虎實力太弱，境內叛亂尚不能平。卿再告訴朕，天下諸侯，誰能幫朕？”
“冀州侯蘇護？”袁洪剛說出來就後悔了，他被帝辛引導了。
“天下諸侯中，除四大諸侯伯長，便隻有冀州侯與揚州侯可助朕。”
揚州候的女兒已經是帝辛的楊妃了，那麽答案很明顯，帝辛還想要冀州侯的支持，正好冀州侯蘇護有一個可以嫁人的女兒。
袁洪感覺自己太幼稚了，政治覺悟竟然這麽低，這些問題竟然需要帝辛點出，太給穿越眾丟臉了。
帝辛見袁洪此刻如夢初醒的表情，很開心，便繼續道：“起初，朕聽到卿之策論，隻是想拉攏冀州侯支持朕集權，中諫大夫費仲為朕出聯姻之計，隻待合適機會便可施行。但是現在，哪怕不為推行新政而集權，朕也要與冀州侯蘇護聯姻，卿可知為何？”
“難道是因為鐵礦石？”袁洪這次沒有遲鈍，想到了這一層。
帝辛滿意道：“正是如此，卿發明高爐煉鐵之法，有功於大商，有此法，煉鐵不再是難事，可造福萬民。然而朕去觀之，此高爐煉鐵之法，甚是簡易，數百工匠便能為之。隻需壘一高爐，投入鐵礦石和木炭等物，便能煉出鋼鐵。不久，天下諸侯便都能學會此法，但是鐵礦石唯冀州獨有，依卿之見，朕該如何對待冀州侯？”
袁洪很討厭現在的聊天節奏，他被帝辛牽著鼻子走，帝辛把情況鋪墊好，給他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讓他回答。他不想說出這個答案，可是又想不出來其他更好的答案。
掌控資源，便是掌控天下，帝辛在這點上比袁洪都明白。帝辛是商王，站在天下的角度看問題，而袁洪隻是一個修仙者，修仙者從來都是隻為自己而活。
袁洪不死心，“難道隻有聯姻一個方法嗎？”
“聯姻是最簡單的方法。”
“如果蘇護不同意呢？”
“朕便舉兵伐冀州。”帝辛再次疑惑地看著袁洪，“卿的策論地二條便是削藩，冀州侯勢大，現在又掌控鐵礦石，如果不願與大商一心，正可借此機會削藩。”
袁洪剛來給帝辛講策論的時候，帝辛驚為天人，如醍醐灌頂。帝辛不明白，為什麽袁洪此刻表現的這麽愚鈍，仿佛那些策論是抄襲別人的試卷得來的。
“臣知道大王的意思了。謝大王為臣解惑。”
“卿能明白便要替朕謀劃此事，朕與蘇護說起聯姻之事，他似有推脫之意，朕是想得到冀州侯的支持，並不想伐他。你去見蘇護，他提起此事，態度如何？”
“蘇護甚愛此幼女，不忍遠嫁。若蘇護願意支持大王，大王是否可以不納蘇護女兒為妃？”袁洪覺得隻是想讓蘇護效忠而已，為啥一定要娶他的女兒，實在不行，蘇護還有一個兒子蘇全忠，帝辛如果非要聯姻結盟，也可以把自己女兒許配給蘇全忠呀。
問題是帝辛沒有女兒，最大的而已也才十四歲。
帝辛皺眉道：“卿為何一直糾結朕納蘇護之女？莫非卿見過蘇護之女？”
“沒有，沒有，臣未曾謀麵。”袁洪趕緊澄清。
他的確沒有見過，古代大家的女子都在閨閣內院，輕易不會見外人。
“朕納蘇護之女為妃，便是要讓朝堂內外，天下諸侯都看到蘇護支持朕。卿還有何疑問？朕知卿與蘇護聯係甚密，你受娘娘之命來輔佐朕，便要與朕分憂，此事關乎朕能否推行新政，執掌朝綱。卿可去與蘇護曉以利害。”
“什麽？還要讓我去勸蘇護進妲己？”袁洪腦子徹底蒙圈了。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一遍，發現一切的根源竟然是他。若不是他陳集權削藩的計策，帝辛便不會想到爭取冀州侯蘇護的支持，便不會提出要與蘇護聯姻納蘇護之女為妃。
若不是袁洪推動高爐煉鐵技術，鐵礦石也不會變成戰略資源，冀州也不會成為商王必爭之地，蘇護便不用站隊。
無論從哪方麵來考慮，最終結果都是帝辛要得到冀州的支持，而且誌在必得，蘇護進女都不可避免。
而現在，袁洪為了輔佐帝辛，維護商朝，還要去說服蘇護，促成這件事。他現在感覺自己是一個矛盾體，明明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卻是因自己而起，還要推動事情往那方麵發展。
“命運，你是在玩我嗎？”
袁洪最終還是答應替帝辛去勸說蘇護。
袁洪再次來到驛館見蘇護。
蘇護關切地問道：“大王是否改變主意？”
“侯爺，你看我現在的臉色便知道答案。”
蘇護抬頭看了袁洪一眼，便一下子坐在凳子上，不住歎息。
“侯爺不願意女兒嫁給大王，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若不把我當外人，可說出來，我與你分析一下。”袁洪也知道，在商朝，女人地位並不高，蘇護作為一方諸侯，應該不至於為了女兒，而去得罪商王。
蘇護抬頭看了袁洪良久，歎了一口氣，“不瞞袁大夫，的確有難言之隱，我已把女兒許與西伯侯姬昌之子伯邑考。”
袁洪沒想到蘇護此時便已經想到要投靠西岐。如果不加以阻止，此消彼長，有了蘇護的支持，西岐勢力必定大增，那麽商朝真的危險了。
“必須阻止西岐壯大。”
“侯爺，商王與西伯侯孰強孰弱顯而易見，為何你寧願與西伯侯聯姻，而拒絕商王？難道你不知道你若拒絕，大王便會興兵伐冀州？”
這些現實情況蘇護如果不明白，現在也就不會這麽糾結了。可是他還有另一層考慮。
“袁大夫不久前剛到過冀州，也見冀州百姓為了謀生，侵占山林，驅逐妖族之事。與妖族共存是商朝立國之本，商王成湯因此而伐癸代夏。若此事被商王知道，追究起來，便是跳起兩族爭端之罪，是對娘娘的不敬，必然會興兵伐冀州。因此我才想到與西伯侯聯姻，以求互保。”
“這……”
袁洪現在真是快瘋了，怎麽又出現一個矛盾點，還涉及到人族和妖族的兩族關係問題。蘇護的做法不僅與袁洪的初衷相違背，還會危及商朝的統治。
“據我所知，冀州旱災已經結束，春糧已經種下，侯爺為何還要驅逐妖族，侵占妖族山林？”
保持現狀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挑起戰爭？
“袁大夫沒有封地吧！”
“額，有什麽關係嗎？我尚無封地。”
“我蘇氏部落當年跟隨商王成湯伐夏，被封在冀州，六百多年過去了，蘇氏部落人口增加了十倍，而封地並未擴大一分。現在新增人口數量一年比一年多。若不開墾山林，如何養活他們？”
“可是侯爺有沒有想過，冀州土地是有限的，哪怕是山林，不出二十年，也會被開墾殆盡，那時候還能向哪裏開墾土地？”
袁洪現在有點理解滅霸的想法了，可是滅霸明顯不是學霸，他雖然一個響指讓世界人口減半，但是根據人口增長曲線，不出五十年，人口便能恢複到原本數量。難道他要每五十年來打一次響指嗎？
此刻擺在蘇護麵前的也是這樣的問題，人口的增長是無限的，而土地是有限的。現在可以驅逐妖族，開墾山林，等到山林也被開墾完了，接下來怎麽辦？人口問題還是無法解決。
蘇護一時啞口無言。其實他內心有一個答案，可是不合適現在說。但是真到了那一步，他會這樣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