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是請客吃飯
“大王切不可心慈手軟。”狐狸精繼續傳音提醒帝辛。
帝辛道：“商容你身為宰相，豈不知杜元銑今日言論將危及商朝根本嗎？如果今日不用重刑以堵眾人之口，朝中百官必定心存僥幸，誹謗聖人。若是惹怒娘娘，商朝才是氣數盡唉。宰相勿複多言。”
又命內侍官道：“還不速速傳旨。”
內侍官雖然心中震撼，但是不敢違令，隻得出宮宣旨：“大王有旨，杜元銑妖言惑眾，蠱惑君心，辱及聖人，罪當不赦，拿下梟首，以正國法。”
左右宮衛聞令，也麵麵相覷，不敢上前。內侍官道：“為何還不動手？你們想抗旨不尊嗎？”
宮衛這才動手將杜元銑脫去官服，拿繩子捆綁了，往外押去。
梅伯在大殿之上等候消息，卻突然見到宮衛押這杜元銑出來，大吃一驚，上前問道：“太師犯了什麽罪？為何如此對待？”
杜元銑道：“大王說我妖言惑眾，蠱惑君心，辱及聖人，罪當不赦，要拿去問斬。”
梅伯吩咐宮衛道：“你們且慢動手，我去麵見大王。”
宮衛何曾遇到過大王誅殺太師這種情況，也不願動手，於是就停在大殿等候。
梅伯匆匆往內殿趕，剛走到九龍橋，正遇到從內殿出來的宰相商容。梅伯道：“宰相大人，你們在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王要處死杜元銑，你怎麽不阻止。”
商容道：“我將杜元銑所寫奏章陳給大王，大王與蘇妃看後，聽蘇妃之言，說杜元銑是妖言惑眾，辱及聖人，老夫苦諫，大王不聽。我也沒辦法呀。”
梅伯怒氣填胸道：“君臣議論國政，蘇妃怎敢插嘴，大王怎麽能聽婦人之言，誅殺直諫忠臣。”
又對商容道：“你身為宰相，理應燮理陰陽，調和鼎鼐，奸者即斬，佞者即誅，賢者即薦，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無言，君不正以直言諫主。今天子無辜而殺大臣，宰相不據理力爭，是重一己之功名，輕朝內之股肱，怕死貪生，愛血肉之微軀，懼君王之刑典，眼看杜元銑被斬而不為所動，這是宰相幹的事嗎？”
梅伯拉住商容的手道：“宰相隨我一起進內殿麵見大王，直言進諫，據理力爭，保杜太師性命。”
梅伯怒氣衝衝就要往內殿走，卻被商容拉住，不得前進。
“宰相這是何意？”梅伯驚詫地看著商容。
商容長歎一口氣道：“梅大夫稍安勿躁，變商朝六百年之國策，豈能是請客吃飯那麽簡單？大王沉迷女色，聽信奸妃讒言，你冒泡進去進諫，不僅救不了杜元銑，萬一頂撞了大王，奸妃再進讒言，大王動怒再將你治罪，如之奈何？”
梅伯怒道：“我豈懼怕一己之生死而坐視商朝六百年立業喪於昏君之手。”
商容並不鬆手，道：“以變法續大商之氣數，豈能毫無代價？沒有人流血，怎麽喚醒滿朝文武百官？大王如今荒淫昏聵，沉湎女色，聽信讒言，不待氣數流轉，商朝六百年基業也會毀於他手。”
商容將梅伯拉到近前，小聲道：“不如另做打算。”
“這……。”
梅伯驚的目瞪口呆，好一個另有打算，如何打算？他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這種事情前古未有，突然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誰也不能淡定。
但是他沉心細想，自從蘇妲己進宮，帝辛沉迷女色，數月不朝，而今有聽信奸妃讒言，無辜誅殺直諫忠臣。這樣的昏君，也讓他大失所望，久之，商朝必出大亂。
若真能另做打算，再借此機會推動國策變更，續大商氣數，反而是有利於成湯社稷。帝辛雖然是商王，但是大商不是他一個人的大商。他們都是這條船上的人不能因帝辛一個人，而讓全船的人陪葬。
梅伯想通這一點，也就明白了商容拉住他的意思。他不再用力掙脫，道：“可是，杜元銑他……。”
“總需要有人犧牲。”商容淡淡道。
梅伯明白，今日幸虧是讓杜元銑寫奏章進諫，若是換做他，隻怕商容也會將他犧牲掉。心中不寒而栗，此事果然不是請客吃飯。
梅伯道：“可是現在宮衛押著杜太師在大殿之上等候，我等出去，不能救之，如何有臉見他？”
商容道：“等吧，如果大王隻是一時衝動，怒氣已消，便是他命不該絕。”
梅伯無奈，隻好和商容一起停在九龍橋等候。不一會兒，內侍官從壽仙宮出來。
梅伯攔住問道：“大王派你出來又有何旨？”
內侍官不敢不答：“大王見宮衛遲遲不來複命，讓小臣出來詢問。”
商容道：“杜元銑今日休矣。”
大殿之上，宮衛押著杜元銑遲遲不見內宮有人出來傳話，不知情況如何，正在躊躇。就看到內侍官出來，見二人在大殿之上，厲聲問道：“你二人不尊大王旨意，在此逗留，是要抗旨嗎？”
宮衛見梅伯不曾出來，來的是催促行刑的內侍官，便知道事情已經有了最終結果。不敢再拖延，趕緊押著杜元銑往宮外走。
杜元銑也大吃一驚，他雖然說是不畏個人生死，之求忠言直諫，但是眼下卻真的要被處死了，他並沒有做好準備。原以為宰相商容和上大夫梅伯在內宮能勸說帝辛收回成命，結果等來的卻是催促行刑。
杜元銑瞬間不淡定了，大罵道：“昏君聽奸妃之言，失君臣之義，今斬元銑，豈是斬元銑，實斬朝歌萬民！昏君，昏君，成湯社稷，必亡於你手。”
宮衛押著杜元銑在大殿之上等候多時，文武百官早已探知內情，隻道是大王一時動怒，不久宰相出來就會釋放杜元銑，現在眼見杜元銑真的要被問斬，盡皆大驚失色，不敢阻攔，又聽杜元銑一路上大罵昏君，百官心中不免也如此認為，隻是無人敢像杜元銑一樣大聲罵出來。
不久，宮衛用一木盤托著杜元銑的人頭回來複命，走過大殿，群臣噤聲，路過九龍橋，商容、梅伯低頭歎息。
帝辛見到宮衛托著杜元銑的人頭前來複命，不敢直視，急忙道：“快快拿走，拿走。”
帝辛見杜元銑真的被斬了，也不知這樣做，是對還是錯。轉頭對狐狸精道：“朕已經把杜元銑斬了，你滿意了。”
狐狸精道：“什麽叫我滿意了？我與他無冤無仇，所為不過是奉娘娘之命，助你掌控朝局，你若不想為之，便可去稟報娘娘，我等離去便是。”
帝辛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太師杜元銑被殺引起軒然大波，消息很快傳到袁洪耳中。
“什麽？杜元銑被殺了？梅伯呢？”他立馬想到，在《封神演義》中，和杜元銑一起被殺的還有梅伯，帝辛還因此造了流傳千古的酷刑——炮烙。
楊任道：“梅伯？此事與梅伯無關，隻是斬了杜元銑一人。”
“楊大夫你在這裏看著，我要進宮去麵見大王。”現在梅伯還沒有被殺，袁洪不知道事情將如何發展，不敢坐視不管，要趕緊進宮去挽救梅伯。
楊任道：“你現在去又有何用，杜元銑已死，群臣不敢諫言，而且杜元銑所奏之事，追究起來，也的確幹係重大。”要改商朝國策，背叛女媧娘娘，他想都沒敢想。
袁洪道：“我自有計較，你不用擔心。”
楊任現在覺得袁洪簡直比他還像個忠臣，不過他也不擔心袁洪，商朝能發展高爐煉鐵技術，全是袁洪一個人的功勞，帝辛向來寵信他，不至於像杜元銑一樣說殺就殺。
袁洪來到王宮要麵見帝辛，讓宮衛入內通報。
宮衛來到壽仙宮報道：“啟稟大王，宮門外下大夫袁洪求見。”
帝辛斬了杜元銑，心緒不寧，正想找人聊聊天，“宣他進來。”
袁洪路過大殿，當值大臣看到他此事麵見帝辛，肯定是為杜元銑被斬之事，無不暗中佩服袁洪膽量。
袁洪來到壽仙宮，見帝辛悶悶不樂。拜道：“拜見大王。”他向來懂禮儀，除了不習慣下跪隻在，每次麵見帝辛，都謹守君臣之禮，這也是他上輩子做基層公務員養成的習慣。
“唉。”帝辛見了袁洪，沒有說話，先歎息一聲。道：“卿可是為朕斬杜元銑之事前來？”
袁洪道：“正是，臣與大王相遇一年有餘，知大王不是昏庸無道之君，數月不朝，也是因蘇妃所獻之策，臣也理解大王的憋悶無奈。但是今日為何要斬太師杜元銑，他並不是奸佞反賊，又是三朝老臣，怎可說殺就殺。”
雖然袁洪語氣激動，無君臣之禮，但是帝辛心裏並不怪罪他，反而覺得袁洪真是一心為國，按理說他是一個妖族，帝辛殺一個人族大臣，和他並無關係，他能來進言直諫，隻能說為了商朝。這是什麽精神？這是一種國際主義精神，是一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奉獻精神啊！
帝辛將杜元銑的奏章拿給袁洪，道：“你先看看杜元銑這份奏章。”
袁洪接過去，認真辨認七扭八拐的商朝文字，發現其中意思雖然也是為國為民，忠言直諫，但是內容卻與《封神演義》中大不一樣。
《封神演義》中，雲中子進劍除妖，結果他還沒有離開朝歌，紂王就把懸掛在宮門之上的木劍給焚毀了。雲中子無奈，便在司天台外牆壁上題詩一首。袁洪當年看書的時候遇到這種詩都是一掃而過，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結果被杜元銑看到了，他在書中就是負責司天台工作的，也能看到所謂的妖氣，也是忠心為國，進言直諫，結果被帝辛以敗壞朝綱之罪把杜元銑梟首示眾了。還連累替他求情的梅伯被炮烙，是《封神演義》中死的第一個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