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歸途【新書求收藏】
對於蕾雅而言，魔種統領和食人魔領主的死亡並不意味著結束，而是夢魘的開始。
她憎惡森林之神賜給她的漫長歲月和記憶力。
因為拜它所賜，至死也不會忘記摯友丹莉絲慘死在她眼前的那一幕。
她憎惡魔種對摯友犯下的惡行。
它們對摯友和同伴們的屈辱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仇恨。
她憎惡自己麵對同伴的犧牲而無所作為。
她曾想，如果我再勇敢一點，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個結局？
至少丹莉絲不會為了救我而死。
但斯人已逝。
劫後餘生的她除了獨自憔悴和悼念亡魂，無法挽回什麽。
“丹莉絲……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漆黑的洞穴裏。
蕾雅將一縷金色的血發緊緊摟入懷中，宛如抱住摯友顫抖的嬌軀。
“我答應你，我會完成你的心願！你放心吧……”
“從今以後，我漫長歲月中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看著那些混蛋墜入地獄的深淵……”
她的嬌軀因為過於激動而顫抖。
“把他們火化了吧，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幫他們做的事情！”
青年頗受觸動，卻沒有表現出來。
這幫該死的混蛋！
他看著身前的一大堆碎骨，殺掉魔種統領的喜悅已蕩然無存。
“丹莉絲……”
蕾雅的淚水決堤。
她忽然抱住青年，大聲抽泣。
青年的手僵硬在半空，放下不是，抬起也不是。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萬萬沒有想到精靈少女會驟然展現所有的脆弱。
這樣持續了大概三分鍾。
青年一動不動。
直到蕾雅鬆開了纖細的手。
她漲紅著臉，埋下長耳朵，不敢抬頭去看青年。
似乎在懊惱，又像是過度害羞。
空氣陷入了沉默。
過了大慨幾分鍾的時間。
蕾雅率先打破了沉默。
“奈奈小姐她們醒了嗎？”
蕾雅一邊擦著淚水，一邊詢問克裏斯·奈奈等人的狀況。
“還沒有，放心，妮可在照顧她們……”
“嗯……那就好……”
你不要那麽傷心……
青年本來打算說一些安慰的話，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我如何能安慰這個經曆過地獄的少女呢？
何況我本來就不擅長！
“你叫小黃？”
蕾雅終於抬起了頭。
潮紅褪去。
青年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你幫我殺掉食人魔領主……謝謝你……”
“我們隻能幫你做這些——對不起！”
“沒有這回事…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
蕾雅的淚水再次滑落。
不知是因為悲傷。
還是因為感激。
“小黃先生，我是蕾雅，很高興認識你……”
這一次的冒險漸漸落下帷幕。
總的來說，眾人平安無事。
青年在當天傍晚醒來。
克裏斯·奈奈在第二天早上蘇醒。
莉莉絲於第二天晚上回複了精神。
藥師少女負責照顧他們，直到大家蘇醒。
精靈少女含淚火化了摯友的屍骨。
懷著更加堅定的決心，握緊了手裏的長弓。
按理說解決掉食人魔領主，幹掉魔種統領，救回藥師少女妮可，這一次的任務便圓滿結束。
但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傷，或輕或重。
魯莽的踏上回家的坎途。
簡直是自尋死路。
所以他們計劃推遲返回的時間，至少在傷養好一些之前不會貿然出發。
所幸妮可的草藥知識幫助他們解決了大麻煩。
他們在五天之後踏上了歸途。
…………
“都怪你這個雜毛，我說你泡誰的馬子不好，非要去泡參謀處那個混蛋上校的馬子，害的咱們連隊的兄弟跟著你倒黴！”
二等兵肖恩翹著二郎腿，一邊查看文件，一邊抱怨起最近的境遇。
“他娘的，老子怎麽知道那娘們兒是那個孫子的馬子？何況不是你這混蛋慫恿我去的嗎？”
三等兵李俊瞪了他一眼，掛著一副“你這個混蛋可不要冤枉我”的表情。
“老子叫你借錢給我，你這雜毛怎麽不借？”
肖恩咂了咂嘴，不滿的回懟。
“他媽的，又借給你灑在窯姐的肚皮上嗎？老子不借給你，是為你好！”
“去你大爺的，這不讓幹那不讓幹，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老子來當兵就是圖個痛快，早知道不能睡窯姐兒，不能賭錢，誰他媽的願意當邊軍……”
“該死的混蛋，你這話可別讓連長聽見……”
李俊踢開肖恩的二郎腳。
看了看遠方的天色。
此刻斜陽已沉。
他對了對手表——離關城門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要關城門了嗎？”
“還差半個小時！”
“我看不如關了，反正這個點也沒有獵妖師入城……”
“不著急，到點再關，反正外麵有幾百個據點守著……”
他踢開凳子，坐在工作桌上，然後收起散亂的文件，從桌下拿出一瓶朗姆酒。
“繼續喝酒……”
肖恩點了點頭。
“連長對你可真不錯，要是老子是連長的話，像你這樣連累了整個連隊的混蛋，絕對一腳把你踢到斥候軍去守據點——讓魔種爆你菊花！”
“屁話，在斥候軍的時候，老子救過他的命，他不護著老子，誰護著老子……”
“不過你這個混蛋的運氣的確很好，聽說上次有個一等兵得罪了那個混蛋，被調到斥候軍，上個周據點被食人魔襲擊，連他在內幾十號人都沒了！要不是連長護著你，老子指不定哪天就去給你收屍……”
“老子跟連長那可是拜把子兄弟，想當初還沒有入伍的時候，老子可是跟他一起去睡過窯姐……”
在肖恩麵前，李俊吹噓著自己和王連長的關係。
很是得意忘形！
“哦，是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一回事……”
“廢話，這事情你當然不知道……嗯？連——長……”
李俊正說著，轉身看過去，見到來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肖恩也看見身後忽然出現的連長，嚇得急忙立正稍息敬軍禮。
“連長……”
連長王濤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那個……連長，我和肖恩說著玩兒，你不要當真！”
李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嚇得手足無措。
“好啊——你們做的很好！”
王濤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
“李俊——見到長官應該做什麽？”
李俊的冷汗刷的掉下來。
立馬踢開凳子——立正稍息敬軍禮。
“守門軍一團四營七連三等步兵李俊向連長報告，請連長指示！”
王濤臉上掛著冷笑。
“三等兵李俊，請告訴我《守門軍士兵守則》的第二十一條寫的是什麽？”
李俊瞥了瞥桌上的酒瓶，尷尬至極，還是硬著頭皮大聲喊道：
“凡執勤者不得飲酒、不得賭博、不得大聲喧嘩，違者處罰二十軍棍……”
“很好，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肖恩和李俊對視一眼。
“連長我們知道錯啦……”
“關掉城門之後，自己去領軍棍……”
王濤瞪了兩人一眼，隨後抬腿踢了李俊一腳。
麵容冷的如同寒霜。
“連長，我們這是初犯，你看……”
李俊請求寬大處理。
“三十軍棍……”
王濤冷冷吐出的一句話讓兩人頓時偃旗息鼓。
兩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變得沒精打采。
“關掉城門吧！”
王濤看了看手表，下達命令。
他接到長官的指示。
今晚有重要的軍事會議，整個阿雷德都要戒嚴宵禁。
邊軍司令部要求早點關掉城門。
他自然會嚴格遵循命令！
“收到！”
李俊和肖恩大聲應答。
隨即打算去打開閉門閥的開關。
隻要打開這個開關，由蒸汽係統控製的裝置將瞬間合上一扇二十噸重的巨門。
除了裏麵的人，沒有人可以打開這道巨門。
“士兵先生，請等等……”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個少女的急呼聲。
話音剛落，一個黑發少女氣喘籲籲的出現在王濤的麵前。
豐滿的胸脯起伏跌宕。
俏麗的臉蛋上流淌著晶瑩的汗珠。
“請等等，後麵還有人呢……”
王濤看向少女的身後。
隻見幾個疲憊的身影在官道上搖曳。
當他們走近，他發現來人是三個獵妖師。
一個麵無表情而相貌堂堂的人類青年。
一個銀發飄飄而氣質不凡的人類少女。
一個臉色蒼白而目光陰鬱的精靈少女。
他們的脖子上都掛著一塊鐵牌。
原來是一個小型的鐵級獵妖團。
“請出示您們的證件……”
肖恩按照工作程序攔住了他們一行人。
青年等人一一出示身份銘牌。
肖恩確認無誤後向王濤點了點頭——可以放行！
“慢著……”
王濤的目光被青年身後背著的一個碩大的破布包裹所吸引。
“你把包裹打開，讓我檢查一下……”
他這樣做並不是要為難青年。
而是最近有人走私魔種的“毒品”引起了高層的關注。
他隻是例行公事！
“你確定要看？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青年有些遲疑。
他的表現像極了不配合檢查的走私犯。
這引起了王濤的警覺。
他向李俊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不動聲色的拿起了火槍。
隻要青年敢肆意妄為，鉛彈會狠狠地問候他的大腿。
肖恩察言觀色，也留意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悄悄按住了腰間的長刀。
“你這白癡廢話真多，還不拿給上尉先生看一看！”
銀發少女踢了青年一腳。
他不爽的砸吧砸吧嘴。
取下包裹放在守門軍的辦公桌上。
“打開……”
王濤注意到包裹裏有鮮血滲出。
右手按住了軍用長劍的劍柄。
“你不會想看的……”
青年無奈的吐槽。
隨即打開包裹。
裏麵出現了一個怪物的頭顱。
“魔種統領！？”
王濤萬分震驚。
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
“這是魔種統領……”
李俊和肖恩嚇得魂不附體。
軟倒在地上。
“我說你們不會想看的……你們不信……”
青年將包裹重新裹好，放回肩上。
“我們可以走了吧？”
少女等人齊齊看向王濤。
王濤瞪著包裹，咽了咽口水，縱有千言萬語也卡在了喉嚨裏。
“上尉先生！？”
“哦……當然可以……”
“謝謝……”
青年等人離開後。
王濤三人麵麵相覷。
一時陷入了沉靜。
“竟然是魔種統領，怎麽可能？他們……他們可隻是鐵級煉妖師啊！？”
李俊率先打破了安靜。
“誰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許他們偽造銘牌，扮豬吃老虎，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肖恩若有所思。
“把門關上……”
王濤沒有參與話題，而是下達命令。
隨著大門關閉。
他收回目光。
腦海裏始終忘不了那個青年桀驁不馴的神情。
還有魔種統領那對充滿恐懼的血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