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魔界大軍都因為這一刻而變了臉色,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達到了頂點。
他們不懼和天界一戰,甚至在方才玄欽剛出現的時候,他們的氣勢都沒有因此變弱半分,此時心裏卻慌亂了起來。不為其他,是因為他們都有一種直覺——這一切,都是天界的陷阱。
九幽魔尊的眼睛裏驀地燃燒起來熊熊大火,緊緊盯著玄欽的眼神似乎要在他的臉上燒出一個洞來。“你以為,將魔界大軍關在這裏,你們就能贏了?你不怕這是自尋死路嗎?”
這話一出,魔界大軍的心神定了定,沒有方才那麽緊張了。
“還沒有發現嗎?”玄欽冷冷說了一句。
“什麽?”
“你一定在想,這個護天結界被你們撞了那麽久,就算要修複也沒這麽快,以為是實在虛張聲勢?”玄欽的目光之下,映照出九幽魔尊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淡淡說道:“隻可惜,護天結界從頭到尾都沒有被你們摧毀過,陣眼你們也找不到。”
“畫無名竟然敢欺騙本尊?”九幽魔尊勃然大怒,咆哮出聲。
玄欽神色淡淡,沒有回答。
就在九幽魔尊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別說魔界大軍了,就連天界的不少神仙們都以為這是玄欽和畫無名的一出計策而已,隻有少數人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
連續的轟雷聲,一道道蒼白的閃電劃破天空。
“還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天界的護天結界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玄欽伸手握了一道閃電,一揚手就朝九幽魔尊直直劈了過去。“滅殺天陣!”
九幽魔尊臉色驟變,沒想到玄欽竟然算計至此,目眥欲裂的雙眼中驚怒交加,隨即愈發瘋狂了,大笑了三聲:“好!好!好!你真是好的很!本尊今日就算要隕落在這裏,也要將你擊殺在此!”
然而就算九幽魔尊再強,隻要落入這個陣中,就等於送了一半的性命了。
這個陣法本身就具有攻擊性,而且會有意識地避開神仙,隻對付魔族。前有狼、後有虎,隻是轉眼之間,魔族們就左支右拙起來,一開始所向披靡的氣勢沒有了。
轟隆隆,天地色變,天空上的烏黑雲層驟然形成了漩渦,閃電從中間穿破。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黑沉沉地向底下逼仄而來。
天界和魔界的戰鬥漸漸從激烈轉為了頹靡,從玄欽出現的那一刻起,天界大軍的士氣大振,造就了幾乎是一麵壓倒的局勢。
九幽魔尊身上魔氣飆升到了頂點,招招狠辣,以一種以傷換傷的方式瘋狂攻擊著玄欽。有一點九幽魔尊說對了,玄欽到底還是受傷了,跟九幽魔尊接連的對招讓他臉色蒼白,還好護天結界對九幽魔尊所有限製。
九幽魔尊露出了疲態,夾擊之下,漸漸支撐不住了。
一聲劃破夜空的長嘯聲響起,玄色的身影驟然瞬移到了戰場中央。
畫無名仰頭大笑三聲,天心琴在手:“玄欽,你以為區區一個幻境就能困住我嗎?”
場麵因為畫無名的介入,而再一次緊張了起來。
玄欽冷冷地盯著他,漆黑的雙眼中,仿佛驟然掀起吞噬一切的洶湧潮汐。
不錯,畫無名打碎護天結界是假、打傷鎮明和離火也是假,就連玄武、朱雀和青龍的重傷也是假的——一切,從畫無名踏入戰神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他自以為距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誰知道就這一步,讓他踏入了陷阱。
而唯一真實的,就是白虎的背叛了,不過白虎可沒有畫無名的本事,還可憐巴巴地留在幻境之中。隻等這一場神魔大戰結束,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畫無名再一次問了這個問題。
“很早。”玄欽說出心裏的疑問,“我也想知道,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異心的。”
“很早。”畫無名說了同樣的話,臉上浮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從慕容的心魔產生的那天,我就有了一個絕好的主意,現在看來,你很享受嘛,還不快謝我?”
“好樣的。”
玄欽的目光冷若刀鋒,讓人看了就渾身戰栗。
從試煉開始,從玄欽對心魔產生好奇開來,畫無名的局就開始了,而從玄欽對海芋動心開始,他就有了弱點,不再無堅不摧。畫無名為了達到目的,從來都不折手段,隻是原本以為完美的布局,還是被破解了。
畫無名到現在都心有不甘,恨得咬牙切齒——大好的局,竟然被破了。
九幽魔尊見畫無名出現,又聽了兩個的對話,心裏對畫無名的忌憚終於放了下來,欣喜浮上了心頭:“畫無名,本尊之前的許諾都是算數的,你和本尊聯手殺玄欽,破開這個鬼結界!”
“說的不對,有的人,是應該死了!”畫無名緩緩說出這句話,臉上的浮出了嘲諷的笑容來。
“那麽……”
九幽魔尊的話還沒有說話,天琴心上道道流光轉過,錚錚幾聲,漫天數不清的熒光劃過,齊齊朝九幽魔尊射去。九幽魔尊沒想到畫無名突然翻臉,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那無數道流光就紛紛沒入了體內。
天心琴絕技!
“畫無名你——”
九幽魔尊的眼中流露出了驚慌,想要瞬移逃跑,整個人卻似被一張巨大的網給捕捉住了,無法動彈。轟轟轟幾聲,九幽魔尊的身體遭遇接連的重擊,隻覺得,隻覺得喉嚨一癢,張口就噴出了漫天血霧,身體像是巨石一般狠狠向地麵砸去。
“哈哈哈。”畫無名仰天大笑,“你剛剛罵我什麽?蠢貨?廢物?我看你才是吧!”
滅殺陣法啟動,一聲雷鳴轟然炸開,追擊著九幽魔尊而去。
玄欽眸光一凜,飛快地補上了一箭。
黑色劫火仿若決堤之水,從天上朝地上俯衝而去,夾帶滔天之勢,於陣陣雷光,直落九幽魔尊所墜落的地方。
魔族驚恐了起來,原本還強行支撐著的精神,驀地崩潰,開始四處潰亂逃跑,隻是逃了一半才想起來護天結界還在,他們還是甕中鱉,唯一的下場隻能在這裏死去。
想到這裏,每一個魔族都決絕了起來,氣勢更加瘋狂,完全不要命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場大戰中拉更多的墊背,死得也能值得一點!
也就在這種突然的變故中,別說魔界大軍了,就連天界大軍都寒顫了一下,心裏再一次對畫無名的乖戾和不按常理出牌有了更深的認知——或許若九幽魔尊沒罵那兩句話,畫無名還會幫一把手,可就那兩句話,畫無名就翻臉了。不得不說,有時候畫無名翻臉,根本不顧利益和得失,隻為自己一時的心情。
就在所有人都因為畫無名而茫然,以為他要將功折罪的時候,天琴心再一次響起來了。
錚!
畫無名手中的天心琴攻擊方向一轉,無數流光朝玄欽奔襲而去。
玄欽眸色一凜,抬起手就擋得一擊,身體卻還是被大力逼得往後退了幾十丈的距離。
“畫無名你這個人,果然是陰晴不定。”饒是玄欽再淡定,也忍不住說了這句話,“你這種人,不管做出什麽事情都不讓人意外。”
“謬讚了。”畫無名嘖嘖道,抬手一指護天結界,“這滅殺天陣你支撐得很廢力氣吧?”
“不勞費心。”
兩個人動起手來,地動天搖,伴隨著雷鳴電閃,刺眼的流光和黑色的劫火交替,光影閃動,整個天界裏麵要麽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要麽刺目得睜不開眼。
漫天的黑色火焰潮水般湧動,掀起驚濤駭浪,從四麵八方朝畫無名撲過去,畫無名瞬移得有多快,劫火追得就有多快,畫無名很快就感覺吃力了起來。
一眼望去劫火近乎淹沒了整個天界,隨著玄欽的意念,指哪兒打哪兒,接觸到劫火的魔族們慘叫連連,不一會兒就湮滅了,連一點飛灰都沒有留下。
天界的大部分壓力都被玄欽分擔了去,在四方神的安排之下,支撐起了一個新的結界,而玄欽的劫火則會避開這個結界。
出手再無顧忌。
錚錚。天心琴的聲音越發激烈,若方才還似珠玉羅盤,現在就似一條斷掉了的珍珠鏈,劈裏啪啦落了滿地,雜亂而沒有章法。
畫無名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愈發蒼白,皮膚即若透明,他的動作很快,天界之中瞬移這麽迅速的除了玄欽應該就是他了,隻是他的半個元神受傷,到底還是遲緩了不少。
想到這裏,畫無名就冷笑了起來,他不好過,玄欽也絕對沒有看起來那麽輕鬆。
兩個人都受傷了,畫無名一身玄衣還不怎麽看得出來,玄欽的白衣看起來就觸目驚心了,天界眾人都擔憂了起來,不過看他神色淡然如初,又稍微放心了下來。
這種局麵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了,隨便有所動作的話,沒準兒還會拖後腿,隻能靜觀其變。
“畫無名,你逃不掉的,你若束手就擒,還能留得一條命在。”天帝在結界中說了這樣一句話。
畫無名冷笑:“然後再被你們關五千年嗎?你想當我是傻子,還是自己想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