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要死了嗎
“沒錯。”
老張頭噙著嘴角，然後手術刀在我心髒的位置比劃。
那個架勢，真是讓我心中緊張到了極點，尤其是眼睜睜看著老張手中的手術刀，一點點的靠近我，然後在我身上很近的距離比劃著，我甚至毫不懷疑，老張的手術刀，沒準下一刻就要在我身上揮舞！
我感覺整個人呼吸都有些緊促了，仿佛整個人在瞬間喘不過氣來了！
前所未有的緊張，就算是麵對那些可怕的厲鬼，好像也沒有這樣的恐懼過！
又或許是因為骨子裏我從小接觸的社會，都是與人接觸的社會更多。而跟鬼的接觸，在之前，雖然很多，卻還是不如人熟悉！
所以把對於鬼，更多的是一種本能的恐怖，但是真說到怎麽被鬼害死，卻是完全沒有感覺！
反而是此刻如果被老張殺死，那個手術刀，我仿佛都能感覺到刺在我身上，該是何等的讓人痛苦不堪！
總之，在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冷汗都從額頭上冒出來了！但是終究，我也算是經曆了那麽多磨難的人，就算是內心非常的恐懼，可是我也不可能因此就表現失態，至少不會說恐懼的叫出聲來！
因為我知道，老張這樣做看，就是想看到我最恐懼的一麵，想讓我在痛苦恐懼中死去，這樣才是他慢吞吞遲遲還不迅速殺死我的原因！
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不能讓他如意！
他可以殺死我，但是想要看到我死的狼狽，那是休想！
雖然死亡很可怕，我也得承認，我真的會畏懼死亡！但是並不代表，因為死亡，我就可以不要自己原則，尤其是他這樣的刺激，故意想讓我恐懼的失態，我更是不會遂了他的願！
但是對於這些，老張頭卻不管不顧，仍舊是那個在我身上比劃手術刀的架勢，然後嘴裏還是不忘記跟我解釋著說道：
“我又活過來了，可我死的那一次，你是不是應該負責？”
老張頭說到這裏，原本陰測測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憤恨！
說實話，從一開始老張頭出現，我都沒有見過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始終是那種陰測測的表情！
但是現在，我怎麽也想不到老張說出來這麽一句話，竟然會讓他自己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扭曲憤恨，仿佛真的是跟我又天大的深仇大恨！
這樣的表情，我都覺得不像是在做什麽偽裝！
畢竟現在這個時候，老張可以隨時殺死我，也根本沒有必要跟我說謊的理由！反正我都在他的手中，不管是什麽原因殺死我，對他來說，都能得逞的！
所以，想到這些，我也不覺得老張的表情是假，他的話也應該不是假話吧！
但是這樣一來我更加奇怪了，既然如此，他這麽恨我，我卻不能弄明白，老張又憑什麽，將這些責任都推給我！
他的死，跟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而且我實在是現在都很難弄明白，他這一會的功夫，又是一會活著一會死了的。
說實話，就是前邊的話，我都有些糊塗了！
最開始就是老張自己承認的，他並沒有死！可是現在，按照他的說法，他是真的死了，然後有活了過來！
難道說老張頭重生了？怎麽可能，他的屍體已經是麵目全非了啊。
畢竟老張的事情，我是親眼看著的，當時他的屍體都麵目全非了，怎麽可能現在又變得好好的！一個毀容的人，絕對不應該說能變得好好的！
還有他自己說的，那就是死而複生了，在我聽來，顯然是更加的不可思議了！
就算是神仙，也不敢說能將一個死人救活了！
更不要說，老張這樣的惡人，怎麽可能會死而複生的呢？
再者說，他大言不慚的，還一個勁的說，死的那一次，也是因為我的責任，所以才死了，在我聽來真是荒謬至極！
從始至終，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過，都是按照老張的要挾，在太平間當守屍人，卻從來沒有做過害他的舉動，反而是他沒少害我！
現在倒好，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是跟我有關係，他卻執著的認定是我的責任，真是天大的笑話！
總之，不管怎麽說，麵對老張這樣的說法，哪怕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仍舊是讓我憤怒不已！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總之我沒有害過你！”
我有些緊張，急忙辯解，不過卻假裝鎮定，不想讓他看出來我的怯色。
老張現在這樣的做法，一方麵是想要害死我，但是其中也不無想要看我恐懼出醜的樣子，隻要這樣，才能讓他心裏的仇恨，真正的發泄出來，覺得無比的痛快！
但是既然明知道老張是不會放過我，明知道他的用心，他的惡毒，我才不會讓他如願呢！
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表現出來什麽恐懼的！
但是唯一讓我覺得很是奇怪的是，老張卻堅持認定了，仿佛是咬住了我一樣，非要說是我害死他！
這一點，我真是覺得好笑極了，甚至都有些懷疑，莫不是老張死了一次，又活過來之後，腦子壞了，竟然這麽肯定！
說起來，真是荒謬至極！
但是老張卻仍舊很執著，甚至越來越憤恨的語氣，惡狠狠的對我說道：
“你沒有殺我，我卻因你而死！”
說著，老張仿佛回想起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然後猶豫的放下了手術刀，好像是要在動手之前先跟我討個說法。
這樣一個舉動，讓我更加的肯定，老張這次突然來害我，好像其中真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畢竟這個時候了，如果老張要殺我，完全可以一刀殺死我，甚至就算是要看著我受到折磨而死，也可以輕易的對付我！
但是老張卻還是堅持要跟我說清楚，仿佛隻有讓我清楚了，才能真正的將他內心的憤恨發泄出來！
我雖然知道老張是惡毒的人，但是他那架勢，顯然也不是作假的，否則根本不必要跟我這樣的廢話，整的好像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我反而像是一個多可惡的人一樣！
總之，這個時候，老張似乎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的痛恨，越說也是憤恨！
但是我，又何嚐不是覺得冤屈的不行，憑什麽老張對我說這些！什麽叫做，他是因為我而死？
我不由得想到了，大爺曾經跟我說的話，老張最開始，就是想要找我做替死鬼！但是最終，可能因此，他並沒有成功！
難道說，他是因為自己沒有成功，所以認定是我在搗鬼，我的原因，所以將仇恨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想到這些，覺得這樣解釋，好像真是合情合理！
但是唯一讓我弄不清楚的，還是老張怎麽能再次活過來的呢！如果說他是死在那神秘力量之下，那按說是絕對沒有希望再活過來！
這一點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做不到才對，老張卻死了複活，真是古怪啊！
心中想著這些疑惑之處，沒有答案的我，也不再去那些，同樣也很不客氣的，直接跟老張撕破了臉，將他的種種惡毒行為說出來了！
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老張既然可以這麽無恥的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我也沒必要跟他客氣什麽！
反正先現在的情況，我也已經看清楚了！怕是不管怎麽說，以老張自私自利惡毒的性格，都是不會輕易放過的我！既然如此，反正也是死，什麽話說出來也沒什麽可拘束的！
“你讓我去太平間我去了，那太平間根本就不太平，我差點被你害死不說，現在你竟然恩將仇報。”
他應該心知肚明，那個看門大爺也跟我說過，老張頭讓我接替他的工作其實就是想要我代替他去死。
可以說從一開始，老張就是沒有絲毫的好心，純粹就是將我當做了一個替死鬼！
如果說原本，利用我的善良來要挾我，是非常過分，非常可惡的一件事情！那在這之後，所要挾我做的事情，竟然是讓我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的替死鬼，明知道醫院太平間是個恐怖的泥潭，為了他自己保住性命，竟然這樣的坑害我，這樣的行為，絕對是惡毒歹毒至極！
所以哪怕是到現在，當我想起來這個的時候，都忍不住對他憤恨不已！
他這樣的人，真是太惡毒太自私了！我很少有這樣憤恨一個人，哪怕是以前遇到的很多厲鬼，都沒有讓我這麽憤恨的！
但是老張，在我看來，他是人的身份活著，但是真說起來，絕對是連一隻惡鬼都不如，甚至還要可惡的多！
“恩將仇報？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不會死掉。你是個陰陽先生！你身後還有厲鬼護航，你為什麽不早說，你為什麽要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
老張頭情緒激動，雙眼通紅，死死的瞪著我。
是的，之前他跟我說什麽死祭的時候，我本是可以拒絕的，雖然我不確定我能夠解除死祭，但是，因為裘婆告訴我要一心向善，多做善事，所以，我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現在看來，在他的眼裏，誤以為我是被他威脅住了，才會答應那件事情。
可我是陰陽先生又有什麽關係呢？
再而，他又是從何得知喬天恩的。
他口中的那個厲鬼，是喬天恩無疑。
我有些心急，也不管他是報仇還是什麽。迫切的想要得知喬天恩的消息。
“你是說喬天恩？他在哪裏？你見過他？”
現在，我隻能是認為老張頭死過一次，然後又重新的複活，一定是在這個時候，他見到了喬天恩，沒錯。
提起喬天恩我就覺得安心，如果喬天恩在的話，那麽，我想他一定會將我救出去，不會讓我置身在危險之中。
聽到我說出喬天恩的名字，老張更加激動了，能夠看到他的太陽穴青筋暴露，本就褶皺的老臉更加的難看了。
“要不是因為他，你覺得你還有命，躺在這裏嗎？”
從他的話語之間，我大概聽出來，喬天恩之前就救了我一次，但是卻沒有露麵。
怎麽可能。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這麽孤單這麽害怕，卻不出來安慰我的。
也不等我多問，老張頭那張本是痛苦的表情，多了一絲的解脫。
“本來，你是陰陽先生，身上的靈力並不足以破壞神祭，可就是那個病怏怏的死鬼，就算是魂飛魄散也要護著你，不過現在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什麽？
就算是不惜魂飛魄散，舍棄他自己的性命，也誓必要先保護我的安危不讓我受到任何的傷害？
當著我的麵，喬天恩從來都沒有這樣明示過。
所以老張頭的意思是，喬天恩這麽久一直沒有來找我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忙，忙得抽不開身陪我，也不是因為他花心結交了另外漂亮的女孩子，已經移情別戀，居然是因為喬天恩再也不複存在了？簡而言之，他已經死了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他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他已經死了麽？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簡直無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細想之下，我麵前站著的這個老張頭好像也沒有什麽需要騙我的必要。
他騙了我，他可以從中得到什麽好處呢？答案自然是沒有。
可我仍然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不願意去相信這個噩耗。
“你騙人，我不相信區區一個小小的電梯，一個死物，就可以在裏麵直接想要了他的命？他的自我防禦和保護能力，還沒有這麽差吧？”
喬天恩一路上保護了我這麽長的時間，他的能力我也是知道的，直到今天為止，我們遇到了那麽多的大風大浪。一路上，不是都挺了過來嗎？
什麽樣的驚險，我們沒有度過？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一個普通的醫院之中呢。我還是無法相信，我寧願他這麽長時間不來找我，是因為他在忙自己手裏其他的事情，而絕不是因為他已經遭遇了不幸。
這樣悲涼地想著，我心中不禁一冷，寒意一陣陣從腳底開始慢慢地升起，然後漸漸往上蔓延，我開始覺得周身都發冷發顫，此時，我腦子裏又有了一個很不好的想法，難道說，喬天恩躲不過這場災劫，這是因為天譴麽？因為他屢次為了救我，為了保護我，破壞了各種各樣的規則。
“嗬嗬，姑娘你想的太簡單了。”
我去問老張頭，結果老張頭耍賴，卻隻用了這麽簡單和含糊其辭的一句話來隨便地想要搪塞我應付糊弄我，當真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好打發麽？不過，我也很失落，因為看老張頭的樣子，他是不準備也不打算告知我詳細的內情。
可是，我轉念又一想，不禁心灰意冷，如果如老張頭所言，喬天恩真的死了的話，那麽便隻剩下了我，獨身一人的我又有什麽勇氣繼續苟且偷生地生活在這個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我依戀的世界呢。
這個世界裏，我所認識的人當中，也隻有喬天恩是真心對我好的，他對我的好，從來不求回報，他隻一味的付出，默默的付出，我很後悔，我為什麽直到這一刻，才能發現他對我原來居然這麽好這麽在乎呢。
從前的我，怎麽就沒能早一點發現他的重要呢？如果我早知道他原來也如此在乎我，肯如此為我犧牲而不要求一點點回報的話，那麽我也該早一點對他好，全心全意地對他好，毫不保留地對他好。
許是我太過絕望，我居然悲傷到一滴眼淚都沒有。原來人真正在傷心難過的時候，不是痛苦得號嚎大哭，那才叫真的傷心，而是你明明心裏很悲涼很淒楚，卻哭不出來，沒有淚水為那個失去的人而痛哭。
“如果他真為我而死了的話，那麽我也不要活了！”
老張頭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