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再見裘婆
明天沒追出去,他沒去追徐雙星,他選擇回到我的身邊。喬天恩生死不明,李大爺受重傷,難道我一直視為親人的人都落得這樣的下場嗎?我害怕明天留在我身邊也會遭遇不測。
所以我是煞星轉世,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厄運的嗎?
強烈的負能量壓抑我的內心。我不想這樣,我不想他們都離開我!
明天抱住我:“我一直把姐當做我的親人!姐不許離開我!我會照顧你,會保護你。我真的好擔心,看到你倒在地上的時候,還好你醒了。”
“我命硬。”我打起精神,安慰明天。
這自嘲的語氣,並沒有讓明天這個素來懂事的孩子寬慰多少,他隻是以一種憂慮的眼神看著我,眼底起伏的情緒令我也為之動容。
現在隻剩下我和明天,我要擔起這個重任。而事情已經成了這幅模樣,我無力改變,隻能規劃接下來的計劃。
我與明天走後,玻璃房就沒人看守了。即便有李大爺的陣法,也怕有人來破壞。這正是讓我最惦記的。但若把明天留下來,我也會不放心。
裘婆會法,她應是能測出我命中的劫,十有八九會親自來找我。
我現在還很虛弱,下不了床,還得休息幾日。若養好身體,裘婆還不來,我再去尋她。
李大爺在重症室被照看。外傷是能被醫生醫好的,內傷隻能用法術化療。
我遠遠在門外看過,李大爺渾身都插著管,心電圖顯示他微弱的脈搏,聽護士講的,他的病情現在無法診斷,無法接受治療,情況很不好,事情不能再拖。
在我養傷的日子裏,徐雙星再也沒出現過,倒是又送來幾具死屍。
明天每天都換著花樣逗我樂,但我看得出他的憂鬱。
“明天,先去準備行李。”我的傷還沒大好,但已完全不影響我的行為。裘婆還是沒有出現,我做了最差的打算,毅然去尋找她。
即便我們走以後,可能會有人來破壞,可我此刻寧願負天下人。
李大爺若是知道我為他這麽做,定會罵得我狗血淋頭的。
但這是我欠李大爺的,我欠他的太多,他幫過我很多,從第一次見麵開始。
“我們什麽時候走?”明天一麵撿幾件衣服,一麵轉頭問我,“我們要去哪裏?”
“明天走。我們去找裘婆,她一定能救李大爺的。”想做大事,就不能遲疑。
明天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就收拾好必要的東西。
“明天,你會害怕嗎?這是一條不歸之路。”我很迷惘。總有東西是我放心不下的。
明天鄭重地點頭:“我怕,我不怕苦,我隻是怕保護不了姐。”經曆一次險些失去我的事,明天就更是在我身邊形影不離。`
“裘婆是我的師傅,她的法力高強,定可以救李大爺的,我們要去找她。”
我轉頭望著明天,微微一笑,心底對裘婆也頗有些掛念。畢竟她也是我的師傅,陪伴了我許久。
“不用動勞你來找我了,我親自來了。”裘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你這小妮子,平時不想我,一到關鍵時候就要拜托我,我早知道你命中有一劫,所以來幫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裘婆師傅!她果然來了!
我很久沒看到她了。裘婆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更仙風骨道了。
我扯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明天攔在身後:“姐!這個人是誰?”
裘婆在明天身上打眼觀察:“老婆子我喜歡你的個性,但你可不是一個普通人。”
原來裘婆也看出明天的不一般。我曾經問過明天關於過去的事,他全然不記得,像是失憶了,但身上又有這樣特殊的能力。我拍拍明天的肩:“別緊張,她就是我的師傅,裘婆。”
“原來是姐的師傅!姐的師傅就是我的師傅!”
明天一語驚人,裘婆好笑道:“我竟莫名其妙地又收了一徒弟。”
我下床扶裘婆坐下,要明天倒水來。裘婆說:“你的靈力散盡了?”
“這裏的陰氣能抑製我的法力。”我把月圓之日晚上發生的事情和裘婆解釋了一遍。
裘婆若有所思:“你突然恢複靈力,卻又因控製不住而走火入魔?奇怪,太奇怪!”
她喃喃念叨了好幾句奇怪,我卻已經習慣了她神神叨叨的模樣,明天卻是有些呆呆地發愣,像是在意外這傳說中法力高強、仙風道骨的師傅,竟是這般模樣。我不由得扯開唇角一笑,神色轉瞬間又變得凝重起來。
我要找裘婆不僅僅是要她救李大爺,還想問清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
“被破壞過的陣法不能堅持太久,死屍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大。”裘婆看向玻璃房外,像在看穿什麽東西,“怨氣,是冤魂,這些人死得蹊蹺。”
我希夷地問:“師傅,你是看出來什麽問題了嗎?”
裘婆沾指把算幾下,麵色很是不好:“我來時查過這家醫院的資料,這裏本是日本人的。”
她說的,我大概都清楚。裘婆卻帶來重要的信息:“冤魂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怨氣越來越嚴重,日本人控製不住這些冤魂,所以把它們遺棄在這裏。”
這樣多的屍體,這樣多的冤魂,日積月累,力量當然不可小看。
可日本人既然已經拋棄這裏,為何還會出現新的冤魂?這背後定是有別的人指使!
“會不會是有人像用這些東西要對付我?”我一直覺得奇怪,我為什麽會莫名其妙來到這裏,為什麽要插手這些事情,我像是木偶,被人操控著一步步陷入困境。
解釋不清楚,隻能說是有人想要報複我。
裘婆沒否認:“既然有人要破壞你們布陣,這人應也脫不了幹係。”
我看向明天,他一如既往地笑。裘婆一眼看出其中關係,起身踱兩步,語重心長道:“斬妖除魔是我的職責,但我老了,做不了太多事情。小洛,你是我的徒弟,不管你是否願意,絕對不能讓它們出來害人!要全力著手這一件事情!”
我知道這是裘婆出山的第一要事。我本就沒有要對這件事情棄之不理。
單憑他們害苦了我和李大爺,我就咽不下這一口氣!
裘婆見多識廣,根本不怕這區區的死屍。她圍著一排排冷藏櫃走過去,回來時和我說一句:“你這樣怕鬼神的人竟然敢在這裏守屍?”
“師傅,你怎麽拿這事打趣我。”我其實一直都害怕屍體之類的東西。
但最近經曆的事多了,詐屍都見過,我也不抵觸守屍的工作了。
裘婆想讓我出來是要我長見識的,這我知道。也正是在這些事裏,我摸索到不少東西。
“你是叫明天?”裘婆對明天很感興趣,“你的身上有能夠壓製邪氣的力量。”
“師傅是怎麽知道的!師傅好厲害!”明天叫裘婆作師傅倒是來勁。
他眉眼間的憂鬱之色逐漸消退,轉而變得格外歡喜,顯出幾分獨屬於少年的活潑。
我無奈地對裘婆說:“師傅果然看出來明天的不一般。我失去靈力的這些天,靠的除了李大爺,還有明天。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明天的能力的。”
“明天,你知道自己多大,家在哪裏嗎?”
裘婆走近明天,顯然明天很緊張:“我失憶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寧願明天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又希望他知道。我想,如果明天的身份像是瑪麗蘇小說劇情裏的與主角其實是生死宿敵,照他的性格,會傷心的。可他現在無家可歸,對自己更是不了解,他始終是要回去的。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解開明天身上的謎。我一口飲盡杯裏的水。
“師傅,現在第一要事是救李大爺,他現在在醫院的重症室裏。”
裘婆為此而來,知道這事拖不得:“讓他在重症室待著好,這裏陰氣太重,不利於傷口。”
李大爺的傷因為死屍導致,又被反噬,多的是陰傷。
治療的地點最好選擇在陽氣旺盛的地方,才更好消除李大爺體內的陰氣。城市裏不常有陽氣旺盛的地方,鄉下山間更不需要考慮,這又讓我犯難了。
“我來解決救他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隻需要把這裏的問題解決了。”
看裘婆信誓旦旦的,我問道:“師傅,你是已經找好給李大爺養傷的地方了嗎?”
“何須找?令他回他的道館是最好的養傷地點。”行道之人,皆以涅槃重生的地方為本。
李大爺是從道館裏出來的,道館就是他的本,那裏匯聚著他的真氣,又是陽盛之地,確實是養傷的好地方。可我曾經聽李大爺提起過,他出來,是因為道館被師弟霸占。
可見李大爺的師弟是如何的心狠手辣,連給李大爺住的地方都不給。
現在李大爺受傷,若是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善待。
我還是要把事情和裘婆說清楚的。裘婆了解這事後,讓我安心:“我還不懼他們。”
李大爺的傷不能多耽擱,我們這就給他辦理了出院手術。醫生好氣地給我解說不能隨意辦理出院手續,為的還是要多讓李大爺留看而賺錢。
“你們治得好他?”裘婆說話向來不客氣,“憑你們這樣沒用的醫術?”
裘婆斜了那醫生一眼,微微上挑的眼睛裏流露出幾分鄙夷,顯然是看不上這醫術。的確,在她這法力高強的人眼裏,這醫生的醫術實在稱得上是班門弄斧。
醫生像是受到刺激,又礙著裘婆是老人家,不好大罵:“您是看不起我們的醫術?”
裘婆懶得和他廢話,催促我辦出院手續。
醫生的氣不能撒在裘婆身上,看我年輕,隻能對我開罵。
“和他們這樣的庸醫有何可說的?庸醫就是好麵子。”裘婆看不過我被欺負。她走到一生的麵前,雖在身高上差了不少,可氣勢不弱。她在笑,笑得很冷。
裘婆很少笑,每當她笑,大多是有人要遭殃了。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古怪。
一陣風忽然刮過,但這裏是沒有窗戶的。我雖沒有靈力,但也知道是裘婆做的。
醫生搓搓手臂,我清楚地看到他起了雞皮:“怎麽會突然有風。”
他的目光不可思議地看向裘婆,連連退了幾步,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卻又聽裘婆用低沉的聲音說:“庸醫容易誤診而間接殺害病人,想必你也不希望有冤魂索命。”
“別,別說了!”醫生慌亂地找筆,“我給你們出院,給你們出院還不行嗎?”
“心裏有鬼!”裘婆陰森森地說。
她那張略顯蒼老的容顏上,爬上了陰鷙森冷的神色,眼裏似乎縈繞著死寂的氣息,讓人一眼看去不由得心生畏懼。那醫生顯然便是如此,額上冷汗涔涔,找東西的動作也格外慌亂。
世間好人多,壞人也不少,即便是醫生這樣救人為大的神聖職業,都會出垃圾。
心裏有鬼的人,才會害怕鬼魂來索命。我也看不起這個醫生。現在關於醫生的惡聞越來越多,敗壞一片正氣,有的為求賺錢加重藥劑量,延遲出院或是對病人不管不顧,任其身亡。
李大爺的情況越發不好,現在隻能依靠氧氣瓶維持呼吸。
我看他寧靜的麵容,想起他看我平靜的眼。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怪過我。
裘婆要求把李大爺轉到普通單人病房,在出院前先給他輸入法力治療一次。
李大爺能在沒有治療的情況下堅持到現在已是極限。裘婆和我說,若是她再晚來一步,保不準什麽時候,陰氣就會侵入李大爺的心髒。
若不是李大爺體內有法力保護,普通人早已經斃命了。
“姐,我們這是在做什麽?”明天趴在窗口看,小聲地問我。
道術法術是極隱蔽的東西,我要在這裏阻止有人闖進去打擾進程:“小聲些,守著就好。”
我轉頭悉心叮囑他。這孩子的確聰明,但耐心卻少得可憐。
明天百無聊賴地坐下,擔憂道:“姐,你說李大爺能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