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李道人獨步雲門
徐景行背誦第一句的時候,韓振剛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當他一字不差的背誦完,並且對邢岫煙這個人做了點評以後,韓振剛的臉色更加難看。
事實上,韓振剛已經想要罵人了,因為他發現他被徐景行坑了,按照徐景行對邢岫煙的點評,不難發現徐景行對《紅樓夢》的了解絕對不是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淺薄,而是非常深刻,一般人的熟讀者甚至都記不住邢岫煙這個人,因為這個人在書中的存在感太弱了,幾乎就是曹雪芹拿來湊數的人物,在全書中占據的篇幅少到可憐,可徐景行不但知道這個人,還能一字不差的把她做的那首詩背誦下來,更是對邢岫煙這個人的性格結局了如指掌,這可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尤其是邢岫煙的結局,如果不是特意研究過,幾乎沒有人知道她隨後竟然是嫁給了薛蝌,因為這個結局隻是寥寥幾筆就帶過了,出現的時候也是作為陪襯出現的。
意識到這些,韓振剛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隻是這才兩個問題而已,按照慣例,得湊夠三個才好,因為種花家的人都講究事不過三,三這個次數不多不少正合適。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該從哪兒下手?繼續在《紅樓夢》上做文章?
這個念頭一閃過,就被韓振剛給否決了,因為事實很明顯,徐景行對《紅樓夢》的理解不弱於他,甚至有可能比他還強,繼續下去隻會自討沒趣。但是,剛才也說了,要在文學領域出題,所以這第三個問題必須跟文學相關,嗯,得好好琢磨琢磨。
韓振剛沉吟片刻後平靜地說道:“不錯,你在文學領域的研究確實挺深,那麽知道《醒世恒言》吧?”
《醒世恒言》是明代馮夢龍纂輯的白話短篇筆記集“三言”之一,該書收錄了宋、元以來話本、擬話本40篇,風格各異,這些故事,有來源於史傳的,也有出於曆代筆記、小說的,而最多最根本的源頭,則直接來自民間傳說的故事,來自社會的實際生活,有很多是馮夢龍自己擬寫的,是種花家小說史上第一部白話小說合集,也是規模最大的合集之一,算是開山之作。
而且這《醒世恒言》收錄的短篇故事很是好玩,各種題材各種內容都有,有描寫城鄉經濟的,有描寫工農士商生活的,還有描寫愛情婚姻的,也有描寫政zhengzhi治官場生態的,甚至有對兩性的深刻剖析。而且書中的人物形象非常飽滿,也非常豐富,對語言尤其是方言的使用簡直是前無古人的存在。而且小說中描寫的矛盾鬥爭異常尖銳,人物性格異常強烈,組合在一起迸發出來的色彩也異常的殘酷,而這也是這部短篇小說集能流傳天下的緣故。
當然,小說中也充滿了因果輪回以及香豔畫麵等內容的刻畫,這在一定程度上讓小說有所失色,尤其是對香豔畫麵的描寫,雖然文筆很好,可也有點太直白了,簡直能當小黃文來看。
徐景行記得他第一次讀延慶堂本的《賣油郎獨占花魁》一文時,就被裏麵的三言兩語給撩的火氣騰騰。在柯城的時候跟程琳一塊讀這篇文章,也被撩到差點擦槍走火。反正就一句話,那水平比現在的小黃文高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隻是韓振剛這老頭兒打算提問他跟《醒世恒言》有關的問題?那這老頭兒恐怕要繼續失算了。
不過他很樂於看到這種場麵,他很想看看老頭兒待會兒的臉色是什麽樣子的,相信一定會非常精彩。想到這裏,他咳嗽一聲,有點難為情的點點頭,“粗略的看過一遍,有些故事很精彩,有些……”
說到這裏他忽然不說了,反正意思很清楚,有些很精彩,有些自然不夠精彩,精彩的看得多記得清楚,不精彩的肯定看得少甚至沒怎麽細看。至於他到底覺得哪些故事精彩,哪些故事不精彩,他則沒說,讓韓振剛去猜。
鬥心眼嘛,誰怕誰啊?
幾個老頭兒麵對他這樣的小青年搞車輪戰都不害臊,他怕什麽呢?看誰更能坑不就是了,反正他吃虧的概率不大。
不過韓振剛也不是傻子,剛才被《紅樓夢》的問題上已經被坑了一次,現在自然會更加謹慎,聽到他的話也不是特別的相信,而是斟酌片刻後才問:“那你讀過《李道人獨步雲門》一文?”
“唔,讀過,但沒有細讀,因為這故事裏描述的內容太無趣了,雖然寫的也是神仙凡人的故事,可我更喜歡《灌園叟晚逢仙女》那樣的,”他笑著回答道,然後問:“莫非韓振剛打算在這篇文章上出題?”
“嘿嘿,其實問題很簡單,”韓振剛嘿嘿一笑,“問題就是‘在《李道人獨步雲門》一文中出現過兩個書名,分別是什麽,這兩本書的大致內容又是什麽?’”
這個問題一出口,連雲海的臉都黑了,而滕亮幾人則嘿嘿的笑了起來,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了,誰沒事兒去記一個故事裏曾經出現過的兩本書?而且是一個相對比較冷門的小說集中的一篇故事中出現的兩本書,這就算把馮夢龍本人請出來,估計都不太好回答這個問題。
徐景行的臉色也呆了一呆,他自然知道韓振剛不會輕易放過他,一定會出一個非常難的難題,可是他沒想到題目會難到這種地步,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難題了,難度就跟讓你回答一篇手抄版古文中出現過幾個“之”並且讓你說出每個“之”字的字體一樣難。
但要說刁難人,到也真算不上,因為這考驗的除了記憶力外,考驗的也是你的知識點,因為韓振剛不但要他說出書名,還要說出兩本書的大致內容。而這意味著他光是讀過《李道人獨步雲門》這篇文章是沒用的,還要讀過《李道人獨步雲門》中提到的兩本書才行。
想到這裏,他苦笑著朝韓振剛豎起大拇指:“韓先生,您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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