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送給心上人的荷包
“不行,主子不休息,奴才怎麽敢睡呢!老爺之前還提醒奴才要監督著主子休息呢,他果然料想得不錯,主子一旦關心起政事來就無心寢食!”安管家捋著半黑半白的胡須直笑,那爽朗的笑聲不免讓杜之周愧疚了。
他哪裏是在處理政事?他分明是在處理關於沈薇的事情。他……
“沒辦法,兩月前,許老爺被刺殺的事情還沒有任何頭緒,戶籍和土地的事情又堆積在此,我不熬夜不行啊!”
一想到兩月前花燈節的事兒,杜之周的眉頭就皺得越發緊了。
當時一片混亂,他即便是在場,後來回想起來,也根本尋不到任何痕跡,更何況去找一個有可能早就無影無蹤的殺手。
他回頭掃了一眼已經黑下來的書房,隻是不停地歎息。
這兩個月幾近將他的文人之氣和倜儻之態消磨得所剩無幾,特別是,花燈節上那樣的狀況,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沈薇被人群衝下河中,什麽都做不了的那一刻,他當真是想要棄文從武,拚盡自己的性命,或許還能護下一個人來。
“主子,為官之道便是在此。朝廷律例才是維持國家安定的源頭啊!”
安管家早就聽他說起過這些心思,便是不停地勸導道。
“是,安叔說得是,我又犯傻了!”杜之周微微笑著,藏下了心裏對未知的懼意。
齊大寶一家人定是不凡,他既然是知府,就該繼續查下去,若是最後的結果不如他意,也許可以用另一種辦法解決,現在再怎麽多想都是無濟於事。
“休息吧!”
二人在一盞昏暗燈籠的光芒下慢慢往一邊的主屋而去,卻不知,暗中卻有一雙布滿精光的眼睛正在死盯著他們。
那淺色的唇毫無生機地動著:“杜之周,可以猜測到這些,你倒是聰明。隻可惜,這聰明,最後會為我十刃所用。”
淡淡的聲音一下就被夜風給吹散了。
月亮慢慢從陰雲後頭鑽了出來,冰冷的光亮再照耀到那棵偌大的槐樹之上時,樹枝上就連一個腳印都沒了。
翌日一早,滿頭煩惱思緒的杜之周就聽聞了沈薇新家被燒的事兒,趕緊叫安管家備車去了城外,就連戶籍和土地的事兒都被放在了一邊。
馬車“噠噠”地行走著,杜之周心裏頭焦灼,隻覺得車輪子根本不動一樣,不停地撩開車簾去查看到了何處,車夫倒也是耐性十足,不停地與他說著還有多久會到。
“齊夫人,我聽聞昨夜出了點事情,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介意和我說說嗎?”
沈薇正在廚房折騰糕點呢,一聽到有人在外頭匆忙說話就立馬走了出去,正見杜之周踏著快速的腳步而來。
自然沒想到杜之周的消息會那麽快,沾滿麵粉的手也有些僵在半空中了。
“沒事,隻是我昨日不小心推倒了紅燭,這才是燒了起來。大寶他已經把房間都給打掃幹淨了,這不,他已經和於叔他們一起到城裏頭買梯子了!”
沈薇一一回複著,倒像是當真在被一個知府盤問情況下的回答。
還以為是宇文璿回來的小團子“嘿嘿”笑著,一下就把手中搓起來的小圓團按在了沈薇的臉上。
瞧著沈薇臉上那個小兔子形狀的麵粉印子,杜之周也是忍俊不禁。
不過,他總覺得沈薇的眼神略是閃躲,像是在故意隱瞞什麽。
而這失手打翻燭台引起半個堂屋被燒了,未免也太過離奇。他當真是怎麽都不能相信。
可這其中到底是什麽端倪,他一時也糾纏不清,也就索性不再問,免得讓他們一家人起了疑心。
想著,杜之周趕緊轉移話題。
“我這會兒來,是不是打攪了?”杜之周眼見沈薇臉色不太好看,趕緊憋住了笑意,又從懷中摸出一個新的鯉魚荷包。
“我之前瞧齊夫人你身上換了一個蘭花荷包,雖然精致,但是兩個月也有些舊了,這不,昨日剛逛集市,看到了一個新的。當下這荷包,也算在喬遷之禮當中吧!”
“不行不行!”沈薇趕緊推辭著。
可小團子卻是高高興興地應下了,更是用髒手去拿荷包,沈薇趕緊把他扯過來推進了廚房。
再把門一關,從外麵扣著,小團子隻得是在廚房裏叫苦連天。
“真的不必了,我這蘭花荷包不錯了,杜大人這個應當是上好綢緞所做,實在貴重,不如留著以後送給心上人吧!”
沈薇抿著唇,原來那種毫不在意的樣子已經消失了不少。
她看出來了,這看似滿肚子花言巧語的杜之周實在是個做事認真的讀書人,她可不能再讓杜之周誤會了。
她已經“送”給杜之周一個荷包了,要是再收了杜之周的荷包,對他卻又沒什麽男女之情,可真是有違常理。
“心上人……”杜之周默念了一句,重新對著沈薇笑道,“沒事,那齊夫人以後若是喜歡什麽,大可同我說!”
沈薇瞧著他眼底的光亮,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抿著唇直笑。
“娘親,娘親,放我出來!放我出來!”
而被困在廚房裏頭的小團子更像是個小混混在大喊大叫了。
二人之間剛起的一丁點兒朦朧曖昧頓時被打散了。
小團子被放出來的時候臉上也滿是傲意。
他認定,誰也搶不走他的沈薇。宇文璿不行,這個時常來送殷勤的杜之周更不行。
“你這個小娃娃當真是會搞鬼!”杜之周看著被沈薇掐得“哇哇”叫的小團子,逐漸露出了笑意。
“杜大人既然來了,就留下吃飯吧!”沈薇如同尋常家裏一樣客套著。
可沒想到,杜之周並不認為這是客套話,連連謝禮之後就往堂屋走去。
有一個觀察昨夜大火留下痕跡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但小團子卻是皺起了眉頭:“真不要臉,讓你留下吃飯就吃飯!我讓你走你怎麽不走呢?一個一個都是這樣!哼!”
沈薇聽著他這小嘀咕,故意假裝沒有聽到,按著他的腦袋就是一通亂揉。
他立馬扭過了頭:“娘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蘭花荷包是……”他故意做了個“宇文璿送的”口型,又指了指杜之周的背影,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不過下一刻挨了沈薇一記腦瓜子,他就笑不出來了。
“娘親,幹嘛打我!”他癟著嘴,好似真的受了委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