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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紙人,點睛

  “他沒有死。”


  荊紅命這個最先懷疑李南方已經死了的人,看著謝情傷的目光忽然堅毅起來:“無論別人怎麽看他的死活,最起碼你不能懷疑,他真的死了。就算他真死了,那麽他也必須活著。”


  謝情傷不但是李南方的授業恩師,比師母更了解他是一種什麽情況,幾乎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老頭和師母,隻是撫養他長大,給予了一個完整家庭的再生父母。


  所以說,老謝才是世界上最了解李南方的那個人。


  也是肩上擔子最重的那個,早在十數年前,就帶著薛星寒進駐了八百,隻為能看著李南方茁壯成長。


  很少有人知道,李南方這個早衰患兒,有什麽資格能讓謝情傷這個級別的牛人,圍著他轉。


  休說是別人了,就算老謝本人,有時候也會茫然自問,他這樣做,值得嗎?

  就像,身為最了解李南方是什麽人的他,竟然懷疑那條孽龍會真死了。


  直到荊紅命看他眼神飄忽,立即給予他最果斷的當頭棒喝。


  荊紅命的聲音不高,聽在老謝耳朵裏,卻猶如黃鍾大呂般震耳欲聾,眉梢猛地一挑,眼神恢複了該有的清明。


  清明中,還有些慚愧。


  身為曾經笑傲江湖的血鷹謝情傷,對他十數年前就已經全力以赴在做的那件事,信心居然產生了動搖,這是不應該的。


  在他感激的看了荊紅命一眼時,後者緩緩搖頭:“這不怪你的。你這些年來所處的環境,能最大程度的消磨你的意誌——”


  荊紅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情傷打斷:“放屁。我的意誌堅如鐵,會這樣被安逸生活所消磨?”


  荊紅命笑了。


  沒說話。


  這個樣子的謝情傷,才是他所熟悉的龍騰四月血鷹。


  罵了荊紅命一句後,謝情傷轉移了話題:“你的意思是說,找個人來假扮那個小崽子。或者說,在海外製造他偶爾現身的假新聞?”


  “誰能假扮得了李南方?他身邊那些女人,哪一個是眼裏揉進沙子之輩?”


  荊紅命不答反問:“你信不信,隻要你炮製出他在海外現身的假新聞,那些女人——”


  說到這兒後,荊紅命看向了套間裏。


  套間的床上,薛星寒與蔣默然,依舊坐在那兒低聲說著什麽。


  其實不能說是她們在交談,而是薛星寒一個人在說,蔣默然始終沒說話,隻是眼神有些呆滯的盯著腳尖,在聽。


  老謝明白了。


  如果炮製出李南方在海外現身的假新聞,他那些個個不是省油燈的女人,絕對會立即動身趕赴國外,搜尋他的下落。


  那種情況,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他們不想讓太多的人,去關注李南方。


  “唉。”


  謝情傷低低歎了口氣,又點上了一顆煙,看似漫不經心的問:“據我所知,她和李南方的關係,是生理大於感情吧?”


  男女之間生理上的所需,固然很重要,但遠遠不如相愛的感情。


  根據謝情傷的了解,蔣默然與李南方,還有青山中心醫院院長呂明亮三人的關係,可謂是荒唐至極。


  呂明亮為了往上爬,甘心把如花嬌妻推進李南方懷中。


  自暴自棄的蔣默然,索性從一典型賢妻良母,化身為淫、娃蕩、婦,當著呂明亮的麵,就敢和李人渣胡天胡地。


  剛把他們三人之間這層關係調查清楚後,謝情傷目瞪口呆了半晌後,接連罵了不下三十聲混賬東西。


  在老謝看來,蔣默然與李南方之間,是沒有愛情的,隻有紅果果的身體需要。


  荊紅命替李南方“養情人”,也已經成了老兄弟幾個人飯後茶餘諷刺他的笑柄。


  但當他今天看到蔣默然這樣子後,才知道她和李南方的關係,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簡單。


  荊紅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老謝這個問題,沉默片刻才說:“她,可能就是第二個上島櫻花吧。”


  上島櫻花為了李南方,甘心而從如水女人化身女魔,就因為她的身體被征服,所以荊紅命才說,蔣默然是第二個上島櫻花。


  “對於除了我家婆娘之外女人的感情世界,老子表示看不懂。”


  有些頭疼的抬手搓了下臉,老謝又問:“那你幹嘛把她帶來津門?”


  “我想讓她親眼看看,同為李南方的枕邊人,隋月月是怎麽以‘積極’的態度,來對待生活的。”


  荊紅命嘴角勾了下,輕聲說道:“你婆娘來的更好,恰好可以幫我勸勸她。真心話,最近我都不怎麽願意回家了。”


  蔣默然當前住在荊紅命家裏,得知李南方死在英三島後,這女人就像丟了魂那樣,無論荊紅夫人怎麽勸說,她都以肉眼幾乎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憔悴下來。


  當初那麽水靈靈的一小娘們,現在最多也就是四十公斤。


  蔣默然的消極氣場,極大影響了荊紅家的“風水”,讓堂堂的最高警衛局大局長,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被消極所籠罩,搞得精神非常壓抑,卻又不能露出絲毫請她滾粗的意思。


  真要把蔣默然趕出家來,不用現在也肯定“惦記著”她的林家動手,這走路都不看路的女人,就會自個兒出車禍,香消玉損了。


  害的荊紅夫人隻好每天開車接送她上下班——兩口子為此很頭疼,為該怎麽讓她振作起來,想了好多辦法。


  其中就包括想替她找個男人,嫁出去。


  荊紅命夫妻倆都商量好了,如果蔣默然願意的話,荊紅夫人可以認她為幹妹妹。


  荊紅命的幹妹妹,哦,不,是幹小姨子——而且張相極品,想找什麽樣的青年才俊,找不到呢?


  隻要荊紅命稍稍露出點口風,前來提親的人,還不得踩破他家門檻啊?


  但荊紅夫人剛剛試探了下,蔣默然馬上就提出,她會即刻搬出荊紅家。


  她寧可搬出去,很快死於意外,也不想再和別的男人交往。


  看她為李南方守寡的態度如此堅決,荊紅命夫妻還能再說什麽?

  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憔悴下去啊,不然她早晚得憂鬱而死。


  荊紅命夫妻為此頭疼的很——就在這時候,得到了隋月月化身李士月來津門的消息,荊紅命立即靈機一動,把她帶來了。


  他希望,蔣默然能看看同為李南方情人的隋月月,在他死後,是用什麽樣的積極態度,來對待人生的。


  為此,他還特意找出了隋月月此前的資料,讓蔣默然仔細拜讀。


  相比起蔣默然來說,隋月月此前的人生才是不幸的。


  起點低,在蔣默然成為備受病人尊敬的青山第一刀時,隋月月是開皇集團的前台小妹。


  呂明亮在主動把蔣默然主動推到別的男人懷裏不久,隋月月卻因做了次好事,被連姐搞了個家破人亡。


  蔣默然得到荊紅命的庇護時,隋月月卻遠赴金三角,接替李南方成為了金三角的大毒梟。


  荊紅命希望,蔣默然在看完隋月月的資料,兩相比較後,會從中悟到什麽,從而改變鬱鬱寡歡的消沉,以積極向上的態度,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就算不找個男人嫁了,可也別再這樣整天哭喪著一張臉,搞得大家心裏都不愉快好吧?

  “你這辦法,會管用嗎?”


  謝情傷問出這句話時,客廳房門開了。


  荊紅夫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她剛才去前台安排大家的晚餐了。


  老謝很自覺,馬上就把擱在案幾上的雙腳拿了下來。


  他與荊紅命不但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比荊紅命大一歲,那麽當然是荊紅夫人的大伯哥了。


  哪有大伯哥在弟妹麵前,坐沒坐樣,站沒站樣的?

  沒看到荊紅夫人進來後,眸光馬上會投在了案幾上的煙灰缸內,秀眉微微皺了下?


  這是在埋怨老謝,又帶著她家小命亂抽煙了。


  老謝很想說是荊紅命先抽煙,他為了避免吸二手煙,才被迫也吸的。


  隻是人家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進套間,關上了房門。


  “握了個草,你家婆娘每次用這眼神瞪我,我怎麽都感覺魂兒要沒了呢?”


  老謝故作誇張的抬手,擦了擦額頭後,剛要放下時,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向了套間房門。


  “怎麽了?”


  荊紅命發現了他的異常。


  “被你家婆娘瞪了眼後,我就感覺我的魂兒,被勾走了。”


  謝情傷微微眯起眼睛,緩緩地說道。


  這句話,可就有些不尊重荊紅命老婆的意思了。


  兄弟感情再好,可老婆也不能隨便被輕薄的——荊紅命就當他是在放屁,張嘴剛要罵時,霍然醒悟:“紙人,點睛!”


  謝情傷身子輕顫了下,卻沒說什麽,隻是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紙人,點睛。


  這是四個很普通的字,兩個很正常的詞。


  意思就是紙人,點上了眼睛。


  但在兩個人對此所了解的層次上,卻絕沒有這樣簡單。


  李南方並不知道,他去年夢到他變成紙人,在出殯時被點了眼睛,與老黃牛一起被焚燒歸天時,曾經看到六個女人的那個詭異夢境,與八百一個很重要的傳說,是完全相符的。


  現在已經是陽曆五月初了,街上到處都是穿短褲的帥哥靚女,但當荊紅命脫口說出紙人點睛後,倆人就覺得客房氣溫直線下降。


  有些冷。


  趕緊點煙,暖和下。


  能夠把這兩個鳥人給嚇得渾身發冷的事,絕對是非同小可的。


  狠狠吸了口煙,謝情傷才感覺好了些,拿起水杯,慢慢地傾斜,讓茶水流在了案幾上。


  蘸著茶水,老謝飛快的寫起了認命。


  蔣默然。


  上島櫻花。


  隋月月。


  閔柔。


  一口氣寫下這四個女人名字後,謝情傷猶豫了下,又寫上了龍城城。


  他開始寫第六個女人的名字。


  但他剛寫了個“嶽”字,卻又停住了。


  荊紅命問:“怎麽?”


  “根據傳說,嶽梓童不在六個女人之中。”


  謝情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地點著,緩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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