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風雲詭秘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大亮,朝陽似錦,普照新生萬物,也照的杏花梨花相繼競放,整個京城都飄蕩著一股濃鬱的花香味。
然而此刻,太師府內的暢意軒卻是一片沉重氛圍。
大公子於任宏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著,大夫為他處理著雙腿之間那不可言說的傷口部位。外間屏風外,大夫人唐氏急的來回踱步,不時擔憂的望著內間的情況,於榮華扶著她,亦是擔憂的不得了。
約莫片刻,李大夫終於出來了,臉色有些發白,頭上全是細汗,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惋惜。
唐氏迎了上去,焦急的問道:“李大夫,我兒怎麽樣了?”
李大夫歎息的搖了搖頭,“夫人,老朽已經盡力了,隻是大公子他……已經被割掉了,便是神仙也無法令他痊愈了,以後……以後隻怕再不能人道了。”
“什麽?”
唐氏一下癱在地上,隻覺的天轟然塌下來了,她的宏兒……她的宏兒竟然……
“不……宏兒,宏兒啊……”
唐氏推開於榮華便飛奔著跑到了無力,抓著於任宏的手痛哭起來。
於榮華的驚嚇不比唐氏少,隻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大夫,不可能的,求你救救我哥哥,我哥哥他為了一展抱負,到現在都未曾娶妻,不能這樣啊……”
李大夫也是惋惜不已,“老朽也無能為力,請大小姐振作。”
李大夫拂袖離去,無聲歎息……
飛雲閣裏,點翠匆匆的跑來向於式微匯報所自己聽到的情況,最後還說了一句,“那李大夫離開的時候神色很是惋惜呢,似乎大公子病的不輕呢。”
彼時,於式微正坐在窗前,與對麵的羅氏對弈,聽到點翠的話後,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隻聽到點翠又說道:“小姐,奴婢看到幾個姨娘和公子小姐們都去暢意軒了,我們不去看看大公子嗎?”
於式微撚著白子的手一頓,淡淡的瞥了眼點翠,“你認為唐氏會歡迎我麽?”
對麵的羅氏也說道:“何必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隻當做不知道好了。”
點翠道了聲“奴婢曉得了”,剛要出去,卻聽到於式微又吩咐道,“找人傳出去,唐氏毒害庶女遭了天譴,報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於任宏因為調戲良家婦女遭了報複,被人廢了,再不能人道。還有,向大夫人院裏的丫頭透露找個法師來看看驅驅邪。”
點翠身子一震,興奮說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點翠走後,羅氏若有所思的看著於式微,“是你下的手吧。”
於式微笑而不語,算是默認,至於她為什麽會對於任宏下手,不過是報他前世找來五人淩辱含煙之仇,讓他斷子絕孫,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她先前沒有下手是因為時機不對,此間在外麵剛好是時機動手,就算唐氏懷疑,也查不出什麽,卜葉門的殺手來無影去無蹤,做事最是幹淨利落,不會留下半點證據。這一萬兩白銀可不是白花的,說來還要感謝上官九幽那個日進幾十萬兩的雲香樓,不,雲香樓現在已經是她的了。
羅氏見她默認,心底有些驚愕,其實她一直都不明白於式微與唐氏母女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為什麽要處心積慮的算計他們。但她明白的是,麵前的這個少女智多如妖,隻要被她惦記上,那絕對就不會有好下場,比如周媽媽,比如王氏,還有名聲一塌糊塗的於榮華和背負毒婦之命的唐氏,現在又是於任宏,下一個會是誰?
見羅氏又用那種探究又震驚的眼神看著她,於式微隻覺得好笑,不由提醒道,“這個時辰於文清應該已經下朝了,姨娘不過去看看麽?畢竟一個善解人意的溫婉女人,要比一個幾乎瘋了的惡婆子要來的順眼的多。”
羅氏被她這麽一點撥,很快會意,起身說了句,“那我就先走了,你好生歇著。”
羅氏走後,一夜未歸的含煙回來了,神色略凝重的朝著於式微匯報:“小姐,您讓我給離夏姑娘送信,已經送到了,隻不過離夏姑娘被打的奄奄一息,奴婢守了她一夜,直到她脫離生命危險才敢離開。”
於式微正繡著一方手帕,聽到她這樣說,不禁放下了繡撐,讚同道:“你做的好,是否將她安頓好了?”
含煙點頭,“是,奴婢將她安置到了悅來客棧。”
“恩”於式微正要說什麽,便聽到外頭“登”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打在了門上,接著便是小寧一怔尖叫,含煙臉色一沉,走了出去。約莫一息,含煙回來了,手中拿著一枚帶了書信的飛鏢。
“小姐,是這個。”
於式微接過飛鏢一看便知道是誰了,她快速的打開了書信瀏覽了一遍,便將書信用火折子給燒掉了。
“含煙,隨我出去一趟。”
“是小姐。”
主仆二人以去法華寺進香之名出了太師府,然後輾轉幾條街走進了一家成人衣鋪,二人換了男裝,又雇了輛馬車,才從衣鋪的後院出發去法華寺。
法華寺外來來往往的香客,於式微的到來並未引得人的注意,她刻意的化了一個比較粗狂的妝容,白衣錦袍,折扇輕搖,叫人以為是誰家的紈絝小公子呢。
走進了法華寺後,於式微先是有模有樣的拜了佛陀,然後又借故‘參觀’了一下法華寺,最後在寺院後麵遇到了一個穿著灰布衫,手中拿著一截杏花的僧人。
於式微眸色一亮,走了過去,謙虛的問道:“大師可有齋飯?”
那僧人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然後給於式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施主青隨我來。”
僧人引著於式微來到了後廂房的其中一間,行了一個佛禮,“施主,您要找的人在這間。”
於式微同樣回了一禮:“謝大師。”
說著,她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便麻利的開門閃進了廂房,將含煙留在了外麵守門。
房間內,於式微麵色平靜的看了一眼半月未見的衛長風,淡淡的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衛長風麵無表情的回答道:“救他,就當是報你的救命之恩。”
於式微點點頭,一雙翦水秋瞳這才看向了簡素床上安靜躺著昏睡的男子,他麵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著,臉頰兩旁有著數道淺淺的傷痕,應是一路逃亡所受的傷。
她坐在了床邊,伸手為他搭脈,察覺到他體內並無內傷之事鬆了口氣,最後她的目光鎖在了男子一雙腿上。她輕輕敲了一下他的小腿,見他毫無反應,心中已是了然,看來衛長風還是晚了一步。
撩開了他的褲腿,於式微用針灸仔細確認一番,發覺他的腿並沒有完全廢掉,隻要配合治療,以她的醫術,定能讓他恢複如初。
許是被那針灸刺痛,本來昏睡的男子倏然睜開了眼睛,目光迷茫而警惕的看著屋頂,餘光裏瞧見一抹白色就在身邊,他又扭頭看向了身邊的人。
“是你?於二小姐!”上官舒很確定的說著,雖然她穿著男裝,妝容也很別致,但他記得住她那雙沉靜如冰雪的眼睛。
於式微眼中沒有半分意外之色,上官舒一向眼力勁好,認出她來是在意料之中,而她也並沒有打算遮掩,“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上官舒起身,才發覺自己的雙腿竟然沒有知覺,頓時麵色大變,“我的腿……”
於式微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太子殿下的腿臣女能治好,還請太子殿下不要驚慌,因為今日朝堂上三皇子已經發難太子殿下,您可要做好準備才是。”
“什麽?三哥他……”
上官舒一向謙謙溫和的俊臉出現一抹震驚之色,難以置信於式微所說之話,但是她沒有理由與他說謊,還有……
上官舒看向了一旁立著的衛長風,“俠士……莫非你是於二小姐派來的?”
衛長風點了一下頭,“正是於姑娘派我救你的。”
上官舒眼底的震驚更為強烈了,“你怎會知道我身陷危險?”
於式微麵色從容,沒有半分慌張之色,靜靜說道:“臣女怎樣知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該如何應對三皇子誣告殿下和嶺南節度使串通一氣貪汙救災銀餉之事。”
聞言,上官舒沉默了,他被山賊追殺險些喪命都還沒緩過來,現在又被自己的三皇兄發難,實在叫他措手不及。所以他抬頭看向了於式微,“於二小姐覺得此事應當如何應對?”
不知道為什麽,上官舒總覺得於式微給他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他說不出來,反正就覺得與她相處,自己會變得莫名安心,莫名的相信她說的話,甚至看著她眉眼之間那抹波瀾不驚的淺笑,就能將他方才心中那種又驚又懼感覺給撫平下來。
他想了又想終於確定,這許就是世人所說的安全感,他身在皇家,雖貴為太子,可他從來都是謹慎行事,如履薄冰,即便是親生父親,他的父皇都不曾給過他這樣的安全感。於式微不知道上官舒這一息之間腦海中千回百轉的想法,隻是抬眸看向了衛長風,“長風,我讓你找到那封密函可找到了?”
衛長風冷眸鬆了一下,繼而掏出了懷中一封密函,遞給了於式微,“給你。”
“這是什麽?”上官舒不解。
於式微將信遞到了上官舒的手中,“太子殿下不妨親自看看。”
上官舒心中有些忐忑的拆開來看,待看到信上內容時,頓時臉色突變,眼底鋒芒乍現,“居然是他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