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過三巡，上官城和劉大夫說了很多，從劉大夫年輕時的壯誌淩雲說到了老年後的歸隱山林，從上官娍的年少輕狂說到了深謀遠慮，歲月是可以將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改變，無論你曾經是多麽棱角分明最後總歸被歲月磨化成塵土。
春天已經完全到來，再沒有冬日裏的寒意，上官娍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去淤這件事沒對他造成多大影響，到是紹紹連月來的過度操勞以及心裏上的壓力讓她變虛了不少，偶爾頭暈目眩，上官娍倒是個好男人，這個時候的他自然而然的把家裏一切家務活都包下來。羨煞旁人。
“這些我來”紹紹搶過上官娍手裏的掃帚，抱起紹紹溫柔的將她放到床上“你好好在這裏躺著，什麽活都不用幹，哪都不能去。”
“你回去躺著，沒聽見劉大夫的話嗎”上官娍輕斥道
“我想吃螃蟹”
“這就去海裏撈”
“我頭有些暈”
“過來我給你揉揉，這力度怎麽樣？”
你陪我度過那些艱難的時光，我會拚盡全力讓你幸福
紹紹便隨隨江上官娍一直走到海岸線旁邊。
開春季節，梅花都謝了，海上的幾處浮冰也都散開，隻餘鬆柏為這蕭條時節添上幾許碧意。上官娍在鬆柏前頓住，回過身。
“暮雪宮的龍桓，你知道是誰嗎？”是時候讓她知道一些人的存在了
紹紹眨巴眨巴：“肯定是皇子，我確定”
“他是。”上官娍道，“這些皇子內僅存些善念的皇子了”
皇子總共有八個，最小的八皇子表麵上做的是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實際上卻心係生民百姓，若沒有他的存在與一些不動聲色的營救。或許天下還沒有這麽太平
紹紹默然片刻：“那他在哪，或許我家的大仇可以在她的幫助下得報”
上官娍一笑：“仇自然是要報的，隻是我要親自為你報”
“可是要什麽時候？”紹紹走近問道，又朝四周看去，“這等了一年又一年，春天都過了好幾個，我阿爹阿娘現在在哪我都不知道。”
上官娍道：“那下回我帶你走一次江南，那狗官我一定會好好懲治”隻是現在不是時候，你的身份越少人隻到越好
紹紹欣然答應，像是想起了什麽事兒，又說：“上官娍，你說為什麽這裏也有個廟叫玉溪呀，我看著還有幾分像我娘呢。”
上官娍腦子一震，這要如何解釋
“隻是巧合罷了”隨後話鋒一轉，我帶你去個地方
紹紹便跟著他來到了小丘之上
小丘上萬年青蔥蘢葳蕤，一條小徑蜿蜒通向綠林深處。
上官娍指著小徑：“紹紹，我想去林子裏采草藥。”
“這有些莫名其妙呀，我不去，怕弄髒我靴子。我還是很疑惑為什麽……”
“我背你，劉大夫家的草藥都被我們用完了，得要采點藥回”
“還愣著幹啥，上來呀”
你不會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紹紹爬到上官娍背上。小徑泥濘崎嶇，兩人走了一段，紹紹忽然問：“你覺得我好看嗎？”
“很好看啊。”上官娍不假思索。
背上的人頃刻沒聲兒了，過了許久，才又問：“那你覺得我配的得上你嗎？”
“……”
這個問題卻難倒了上官娍。他想了半晌，如實地說：“我發誓我這輩子隻喜歡你一個”
紹紹一聽這話，即刻來了氣，嚷嚷道：“怎麽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要想這麽久呀？！”
“你知道的，我家裏還有一門親事，可我不喜歡她……”
紹紹很費解也很害怕：“那……”
紹紹也是委屈，隨即在他背上沒聲了。
“我不去采藥了，你快放我下來！”
“怎麽了啊？”
“我想回去了！”
“我隻是不想對你隱瞞，家裏親事我會辭掉的”上官娍淡淡道
畢竟和紹紹相處了這麽久，她心裏盼著什麽，他一清二楚。上官娍又思索片刻，試探著道：“那什麽，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要和你在一起，第一次見你躺在雪地之時，我就驚歎，世上怎會有如此貌美的姑娘”
“真的？”
上官娍如實說：“和你相處之後，我發現你真與這世上其他女子不同。”
隻一個瞬間，恰如春暉燦漫，紹紹忽然就很高興。她指了指林子，說：“那放我下來，我要和你一起走進去。”
“……哦。”
“哦什麽？快點放我下來！”
藥材采齊之後，前幾天還清冷的庭院，頃刻便熱鬧起來。二月初，春意也隨這熱鬧氣疏忽而至，翠葉軒外，一簇簇梨花如雪。
劉大夫坐在屋內內，看著外麵忙乎的兩人。好一對神仙眷侶
“聊表誠意。”
紹紹與上官娍對視一眼，送上剛整理好的藥材。
劉大夫沉思道：“也是時候改走了”
暮光如水，紹紹很是吃驚。
“我還想多留一陣子呢？我還說叫你一塊兒帶我們上山識藥材呢！”
“會有機會的。再說，你身旁這位公子的失蹤怕是引起朝廷一陣轟動”劉大夫笑道，從袖囊裏取出一物，“薄禮一份聊表心意，望紹紹姑娘收下。”
攤開的掌心上是一個玉色壺瓶，煙色作底，榴花火紅。
“這是啥？”紹紹很吃驚。
“一點薄禮，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哪裏薄了，這麽好看的東西一看就很貴重！”
“紹紹姑娘喜歡就好。”
“明日便搭船離開吧，出了這海一直往南走便是要”劉大夫隨後補充道“有緣我們自然會再相見”
上官娍淡然一笑“那期待我們再次相遇”
第二日，出了庭院，需沿著山道徒步而行，劉大夫沒有前來相送，怕是也怕見到這離別的場麵
上官走路，腳步聲極輕。春日清晨，一聲鳥鳴樹間，整個山道像是更靜了幾分。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們就要走了？”。
“嗯，要走了。”
“回去又會發生什麽呢。”
上官娍停住，立在她身前，接過她的行囊。這時山中春色正好，上官娍便如這林中的一塊美玉，閃閃發亮
兩人並肩走著，一路無話。到了山腰拐角處，上官娍忽道：“對了，劉大夫送你的可是那枚五瓣的緋色桃花玉壺？”
“怎麽？”
“那桃花玉壺也很珍貴。”
“放心好了，我會收好的”紹紹頓住腳步，微蹙著眉：“我總有種擔心的感覺，但說不上來原因。那桃花玉壺和玉溪娘娘還有我的玉佩總存在著某些聯係，你還是去查清的好。”
上官娍心頭百味陳雜。
這些日子，紹紹半點未曾提及那樁事，甚至沒有苛責過他。但她明顯跟從前不一樣了，雖然是淡泊如常，嫻靜如常，可還是心裏頭埋著那個疑問。
上官娍隻覺空茫無著。
出海口轉眼就到，紹紹接過自己的行囊：“我們要離開了。”
語畢，她大步向前走。村長和一些漁民早已在那裏等候
“對不起。”看著紹紹的背影嘴裏喃喃道“我不能告訴你
上官娍四顧望去，隻覺萬分擔憂。回去又會發生什麽呢。
“上官娍，你快些走了。”
“來了……”
村長還有些黯然“這一別，怕是不會再見了。上官公子，上次救命之恩，宋某永生難忘”
“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你們是善人上天自會庇佑你們”
“時辰不早了，村長我們早些出發吧”掌舵人開始發話
一行人全部坐好，遠處漁船上的白帆也被這初升的太陽染紅了，像一麵麵巨大的紅綢在飄揚。朝霞染紅了河水時，從淡淡的晨霧中駛來了一片片潔白的帆影，流光溢彩的海上，頓時好像綻開了一朵朵白蓮花。
紹紹依靠在上官娍肩上，“我心裏感覺空落落的。”的確，回去的話有太多疑問和難題在等著他
上官娍撫摸著她的秀發“放心，有我在”簡單卻又讓人無比心安的話
“五皇子會放過我們嗎？”
“隻要我們出現在皇上眼前，之後便可相安無事”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量他龍晁也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傍晚時分倆人告別船上一行人，算是正式著陸。
找了一家客棧，兩人便早早歇下。
三月雨季。接連幾天，津南城都落了雨。
兩人按照劉大夫說的一直往南走，兩人平民夫妻扮相行程也算是非常順利。兩日便到了長安。
“舅舅，我回來了——”
林章側目望去，隻見一個高大英挺的少年衝他揮了揮手，紹紹正在一旁笑靨如花
紹紹大步跑來，滿頭大汗，一臉欣然。又喊了聲：舅舅。”
林章激動的兩手顫抖，有些不可置信的叫了聲“紹紹，回來了？”
紹紹看著舅舅眉目清和，動作不疾不徐，淡泊清華。應了一聲，“紹紹不孝”
林章將花枝放入竹簍裏，又笑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誰回來了”林夫人端著一碗水餃出來，正午時分，正準備開飯
看見紹紹立在門前，旁邊還站著上官侯爺,有些哽咽“我就知道，紹紹你們不會有事的”
“舅媽，我好想你呀”紹紹跑過去抱住舅媽“我還想舅舅”
“上官侯爺，這幾日來多謝你對紹紹的照拂”
上官娍一怔，垂眸“嗯”了一聲。
林夫人笑起來：“那便一起去吃飯吧”
林夫人又訝異道：“你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林夫人，我想娶你家紹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