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眾人起哄道道：“新娘子真漂亮，可這新娘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我們還不知道呢”
夢言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的笑，紹紹，你以為你出身比我好嗎？
“你們別起哄了，我們的新娘可是標準的江南美人呢”夢言解釋道。
隻不過她這哪是解釋明明是加劇形勢的緊張。這江南誰家的姑娘能夠比薛姝好？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這兒媳婦我是很滿意，這些家世我們上官家是不會在乎的”上官博起身笑道，他平日可是不會輕易露出笑容的。對於這個兒媳婦，他雖不了解。但隻要兒子喜歡他也就滿意了。他很相信兒子的眼光。
眾人不服氣，起哄道“這兒媳婦不會是不敢亮相吧。”
這時，上官娍淡淡對身邊的小順子輕聲吩咐了幾句，小順子頷首，轉身快步離去。
“今日是在下大喜之日，我愛的是她這個人，她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接受”上官娍朗聲道。
而門外紅蓋頭下的紹紹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自己是有多幸運才會遇見他呀。她原本奢望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同時流淚的還有站在門外遠遠觀望的林月英。
上官娍說完，廳堂裏已經爆出一陣歡呼之聲和掌聲，夢言將自己手裏的手絹折了個死結！
隻見廳堂一側，有人走了出來，廳堂兩邊一邊是玉樹臨風清俊如玉的新郎倌，一邊是喜娘背著一個身形姣好，但麵容絕對不會差的新娘子。
一時間。呼聲又起。
薛姝兩眼放光，一雙眼睛溜溜地在新娘子的身上打轉，說實話，這紹紹姐的姿色當真是比她要好上幾分。
她朝夢言看去，隻見夢言噙笑眸光卻深宕暗沉。
而上官娍的目光一直在新娘子身上，反倒沒有再去注意其他人的眼光。
這時，新娘子已從喜娘身上下來。上官娍朝管家劉叔微微頷首，劉叔會意，走到廳中，笑道：“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行天地之禮，高堂之禮，交拜之禮。”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隻等喜娘來宣禮。
喜娘扶著新娘子與上官娍並排站好，笑吟吟道：“一拜天地。”
夢言冷冷一笑，輕輕一拍身前的一個小丫鬟，她們早已竄通好，這樣一個動作她便會意，點點頭也對這夢言微微一笑。
不過是掩耳的間隙，眾人隻聽的一個尖叫的聲音，一個婦人倒在地上…
上官娍回頭一看，隻見門口一個婦人臉上的麵紗被一個丫鬟不小心推掉。
一道聲音同時也緩緩響起，堂上一片慌亂，但是那道聲音卻壓過了堂上所有的嘈雜與混亂。
“阿娘？”
她以前的經曆都是真實的？她所有的感覺也都是如此的真實？紹紹不可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在嘉賓席的夢言也驚呆了，她的確早已實現安排好一名乞丐在成親現場假裝認親，到時候林紹紹一定不會相認，這樣就可以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眼前的這位王妃身份是多麽的卑賤虛偽。但眼看她們就要拜堂成親了，而她卻遲遲沒有動作。所以才派丫鬟去催促。
可是……紹紹叫她阿娘卻是怎麽回事？
這些天，她死死壓抑著自己不去想上官娍就要成親，不可去揣摩他對自己的態度。可是她做不到，那是她第一個用女人的貞潔去深愛的男子。但一想，她便瘋狂起來，他接受不了她去娶那個女人。
門外的婦人很震驚，顧不及什麽，轉身便往門外跑。
紹紹自己一手掀掉了紅蓋頭，追向像門外跑掉的身影。她真是自己的阿娘，她原本以為她會是個孤兒，但命運又向她開了個玩笑…
上官娍道：“紹紹，等等我”而又像上官丞相磕了個頭。
響聲一落，奔入後院解了馬韁便追。
留下了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的滿座賓客
呼嘯的風聲中，她能聽到紹紹撕心裂肺的聲音，前方的婦人強忍著傷痛，頭也不回的往前奔跑。
要怎樣去壓抑，親生女兒就在身後可卻不能相認。這種傷痛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了。
想與紹紹重逢的情景，想要跟她說的話，她對著銅鏡設想過幾千幾萬次的對白。但是她沒有想到，她們現實中的相見竟是這樣的。
林月英低著頭，如今她的容顏盡毀，臉上的刀疤猙獰可怕。好在她的輕功都還在，憑紹紹的腳力是追不上的。若追上了她的幸福就毀了。
就這樣不計仇恨，不爭名利的過完一生也好……
不過須臾之間，身著喜服的上官娍一把將紹紹拉上馬。“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承擔。”
若現在隻準拿一個字詞去釋出此刻的情緒，紹紹無法去描繪出來。
平生第一次，如此的絕望。她披著一身紅裳。曾經，她多少次憧過剛才的那個場景，上官娍隔著人群，遠遠看著她向他走來，一身紅色縞豔。她是他的新娘，他是她的新郎。
上官娍一手抱著她，在他懷中的她卻渾身顫抖著，她的嘴微微張著，失措地看著前方那個在移動的身影。
“阿娘，你是不要我了麽？”她絕望的哭喊著。
前方的身影微微一愣，但依舊沒有回頭
其實記憶中，阿娘也說過。要送她最寶貝的女兒出嫁。
上官娍眼裏竟然有了一點刺痛，然後那刺痛慢慢擴大，視線竟也有了絲模糊。終於，那抹身影消失在叢林間。再無處可尋。
他捏著她的雙肩，低聲說：“紹紹，咱們回去好不好？”
“紹紹，咱們回去，之後我們一起把你阿娘找到，之後再回江南，將那些個貪官汙吏都懲治，好不好？”他嘴裏低低在問著好不好，修長的指撫著紹紹的秀發，語氣裏盡是溫柔。
紹紹雙眼沁滿悲傷痛苦，睜大眼睛凝著上官娍，又無助的看著茫茫深林。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刀子搗旋著腦子，紹紹撫上頭頰，大叫一聲，使勁推開抱著自己的男子，想掙脫下馬“可是那是我阿娘啊，這要我怎麽辦……怎麽辦啊。”
上官娍把她抱下馬，柔聲安慰“一切還有我呢。”
聽著上官娍這樣說，在這個春寒的季節裏竟有一絲溫暖的感覺了。
杏花，春雨，江南。那是紹紹年少的時代，現在她很想回到那個江南。和阿爹阿娘一起過著從前的日子。
但，那些或許都是紹紹自己想象的。這一切都不可能。
雨慢慢的下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淅瀝瀝的。一切雲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看著前方並無阿娘的身影，紹紹覺得阿娘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天下哪裏會有不疼自己女兒的人呢。她抬起眼眸，淚眼婆娑，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上官娍，我們回去吧”
上官娍抬眼看著這一望無垠的青綠色，那仿佛是希望。他微微一笑，查去紹紹臉上的淚水。“我們在這裏多待會，府裏的人現在一定還沒有散。你阿娘還在這裏，我們多陪陪她也行。”
兩人相互依靠，或許這才是對他們愛情的最大考驗。
深林深處的一個山洞裏，那個婦人捂臉痛哭。紹紹，不要再追了，追了，讓人知道你有一個這樣的娘，就這樣沒有權利，沒有欲望和相愛的人過一生。
紹紹睜大眼睛凝著上官娍，眼裏是理解，也是愧疚。上官娍撫上紹紹頭頰，溫柔一笑。
紹紹想不明白她離開以後，阿娘到底經曆過些什麽？她臉上醜陋的疤痕，她的臉的痛苦和淚影，她們一家到底會怎麽樣。
原來，相較這一刻來說，那時離別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了什麽。紹紹癡癡的笑，眸裏的濕潤卻又奪了眶。
雨下的越來越大，完全沒了江南的韻味。
在夜晚的黑暗快要吞噬傍晚最後一絲光亮時，紹紹和上官娍回到府裏。
上官博還坐在喜堂之上，太子和夢言也沒有走。她想要看看，她還要怎麽偽裝。薛家兄妹也沒有走，畢竟相處了那麽多天，突然發生這種事，他們也想幫點忙。
上官博冷冷看了上官娍一眼，上官娍快步走到紹紹身邊，把她擁進懷裏。
夢言突然心頭慌亂怦撞，上官娍眼角眉梢裏向她輕睨過來的，是討厭，還有憎惡？不，怎麽會？她認識他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個人。
別這樣看她夢言心裏的驚懼讓她想尖叫出來，一個穩他，愣坐在椅子上。他和她，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他要成親她己為人婦，而是，隻需要他這樣一個淡淡的眼神便能講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長安街上，沒有人認識那個老婦人，卻哪裏知道這個麵目猙獰的老婦今日竟牽出這樣一場動亂。上官侯爺，還有眼前的太子，這樣的人物，怎麽會被那樣一個小人物牽著鼻子走。所有人都在私下議論紛紛，但是明麵上沒幾個人敢說，因為上官家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
薛姝看了臉色鐵青的上官丞相一眼，心中大叫不好，她隻是見那老婦人並無而惡意，眼裏又全是期待，便謊稱這是她的隨行人員。竟惹來了一場禍患。這可要如何解釋。
座上，上官博已站了起來，眉眼間盡是凝重。
上官娍抱緊紹紹，在她耳邊低聲道：“紹紹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