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龍桓回宮時,天色已幾近黃昏,這一覺也睡得夠久了。他說他有些想睡,便支開所有宮人,和薛姝一起偷偷溜出宮去了。
這樣出去一趟,心情似乎愉悅多了。
回到養心殿的時候,已經有一眾人迎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談論著一些政事。他隻說了一句,一切為百姓著想。
“小安子呢?那家夥到底哪兒去了?”龍桓甚是奇怪,心裏有很多問題想問問他。
“皇上,有什麽吩咐?”朱德海從殿外走了進來
龍桓皺了皺眉“小安子呢?”。
這時,小安子急急忙忙道:“請皇上責罰。”
“好了,朱德海,你下去吧”
龍桓度量,這一次和她出宮看了看這外頭的景色,下一次要什麽時候才可以這樣輕鬆?
他們三人人的事,隻有他們三人知道。並且做了一個極其幼稚的約定,誰也不準說出去。
“朕好久沒有這樣開心過。”
小安子還沒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聲音。
隻聽得一道溫溫清清的男聲低聲道:“小安子,你說我們是錯過了多少的美好?”
“皇上,何不把她召進宮來,這樣每天就都可以開心了!”
男子冷笑道:“我可不想耽誤她,這宮裏不就是子座活生生的囚牢嗎?朕都開始懷念在外麵行軍打仗時的自由。”
“看來皇上是真心疼她,那這一切也就順其自然,或許一切到頭來都會是最好的安排”
龍桓打斷了她的話,低笑道:“小安子,皇上和囚犯,這有分別嗎?”
小安子似乎笑了一下,輕聲道:“我的皇上呀,您現在可是一國之君。這種私密話就對著皇後娘娘講吧。”
龍晁低聲道:“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可以說真心話了……”
“皇上如果覺得悶的話,可以把林將軍他們召進宮來,他那位夫人不也挺鬧騰的嗎?”小安子遲疑了一下,隨即微微沉了聲,“皇上,很晚了,您改歇著了”
“是該見見他們了”
感情隔久了是會變淡,這算是個自然規律,沒有人可以去改變。
他這個做帝皇的,有多少人的情感需要他去聯絡,沒人可以數的清。
皇上寢殿正廳,內侍悉數被遣下,隻有小安子侍候在旁。
現在能和他說些話的人也隻有小安子,這一切都來的太不可思議。
良
第二日的江南。
座上三人,縣令,上官娍,還有王妃紹紹。
上官娍冷笑道:“想必大人對於這個事也有所了解了吧。”
“我們過去辦事是魯莽了一些,但發生這樣的事,豈不惱火?遊峽,別怪本官說你,你這樣管理手下人,死了也是是活該!”縣令目光徐徐落在膝蓋十指上,指甲鮮紅,在微昏的燈火下,血色鮮紅
遊狹微一沉吟,“大人,侯爺,小人知錯了,還請大人給小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知道,現在人證物證都在,縣令也隻能把握機會將自己逃脫。為什麽,他會遇到這種倒黴的事。
紹紹輕笑,“也許是你管教不利,一時鬼迷心竅,又或許是縣令大人派你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誰知道。”
一旁的師爺聲音尖細,“回王妃,隻是你這些推理並不可靠,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這話一說,上官娍立刻努到,“大膽,公堂之上,豈由你頂嘴,來人,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卻原來,當日在村子裏與林月英交手搶奪玉溪石的正是這些小人!可憐阿爹就那樣白白死去,隻是這縣令的話雖知是假的這邊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從遊峽這邊入手。
當晚,有人看到遊峽從縣令書房走出,這應該算是一個渺茫的證據,上官娍這時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怒氣。
“知道你這樣一個人是沒有這樣的膽子,案發當晚有人看到你從縣令書房走出,敢問遊峽你還記得是為什麽事?”
“這些都太過久遠,他肯定記不清了。”縣令急忙打斷上官娍的講話。
上官娍微微皺眉,“大人,你似乎很焦灼。我問他話並無問你話”
縣令眸光一抬,盯著遊峽道:“本官當然不焦,現在再回憶當時的情況也很難,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做下那傷天害理之事的人,就是他,來人,把他押入死牢。等候下一步處置”
上官娍頷首,目光陰鶩,“大人,您這算什麽?。”
紹紹笑道:“大人莫慮,這事若是和你沒關係,我們自然不會冤枉你,可若是有關係,我也不會放過你”
紹紹說這話時,眼裏是看不盡的仇恨
“遊峽,”紹紹瞥了一眼遊峽“你也不可掉以輕心,規行矩步,仔細想想;當日,你是為何衝進我家?”
遊峽點頭,“小人謹遵王妃教誨。”
他說著,心裏卻掠過縣令嗔怒的模樣,眸色一沉:大人,你既然這麽想讓我當踢死鬼,那也怪不得我要和你兩敗俱傷。
“王妃,”這時,遊峽壓低聲音道:“前幾年,縣令羽漸豐,又似乎有意不遏製其他勢力,他不知從何聽說在王妃娘娘家有個寶物,於是,他便派我們一行人去搶,可是,這並不是我本意,是他要我這麽做的,他還威脅我說,如果這事不成功的話,就…要殺了我全家呀”
紹紹光一挑,冷笑道:“縣令與朝廷暗鬥,不顧及這天下人的是死活,這朝廷上百官在看,這天下百姓在看,你怎麽可以把這事做的這樣決?當年知道這事的人已然死絕,你還是百密一疏,留下了這個人,證據確鑿,縣令可還有什麽說的?”
“嗯,愛妃所言有理,那這事,是不是就這樣定了?”
突然縣令失色道:“哼,他是什麽心思,王妃難道不知道嗎?我與你們往日無怨,你為什麽要這樣陷害我?”
“侯爺,王妃,小人所說句句屬實,他許我些好處,當時我是鬼迷了心,可是,我若不做的話,我一家老小性命不保。我不得不做呀”
正午,燈光越發明亮
“遊峽。”紹紹慢慢打開微闔的眼皮,“你這樣說的確不能讓人信服,可還有什麽確鑿的證據?”
“有,小人有。”遊峽粗聲道,
“我有縣令的親筆書信,就在家中,半個時辰,小人便可以取來。”
誰會想到他竟然還留了一個這樣的證據。
台上的縣令全身冒冷汗
十數燭台,倒也照出一室明亮,不若剛才甬道上的黑暗,這是縣令地下深處的一個房子,裏麵鋪陳簡單,角落處一方柵欄牢子,四周牆上掛了些刑具。
這倒沒什麽,隻是那牢子外麵有一個燭台,燭火點亮一刹,燭台慢慢融化。裏麵出來了一個竹筒。裏麵寫著一封信。
信上的內容不得而知
“大人,這信,你做何解釋?”
在燭台前一張軟椅坐下,上官娍輕聲笑道。
“真不是…真不是!我做的,侯爺,您別聽……他胡說。”縣令有些語無倫次的說到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似被什麽利器戳穿過喉嚨一般,那語氣卻甚是慌張。
“草菅人命,這天下竟會有你們這樣的蛆蟲,我真是要將你們千刀萬剮。”
“來人,給我將這兩人處以極刑,誅連九族!”
一聲令下,紹紹已經泣不成聲,終於到了這一天,她心裏所有的負擔都將會放下。
“侯爺,您聽我說…”
遊峽聽說他要被誅連九族時,昏死過去。
“這裏就交給巡按大人處理。這樣的人,留在這世上也是個禍害。”上官娍淡淡道。
這時,巡按聽說比事發生後匆匆趕來。
“是,侯爺,下官定不辱使命。”
茶已有些涼了,紹紹喝了一口,卻覺茶水滾燙直入心肺。
她忽然站起身,跑向了門外。這裏便是她原來居住的家,如今大仇得報,她也有臉回這裏。
隻是,她現在還需要冷靜一下。她跑出去,留上官娍一個人靜坐屋中。
在屋裏一直等到薄暮時分,紹紹仍沒回來。直到,入夜時分,紹紹才像失了魂一樣,回來了。
上官娍道:“你性情堅韌,等你散了心,就可以慢慢接受這一切”
紹紹搖頭道:“我還是怕…為什麽我覺得我還是沒有臉去見阿爹…”說到一半,後頭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紹紹頓了頓,又點頭,“那好,我先試著接受…”
“傻姑娘……”
“我現在有你,有小歌,還有阿娘,或許我也不應該再奢求其他東西。”
紹紹和上官娍決定在此居住幾日,此後一日,紹紹夢到了阿爹,哭了一宿之後,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一些,兩人決定後天啟程回長安。
一天,正是入春時期,外頭的商販日漸多了起來,
上官娍道:“要不,我們今日出去走走”
紹紹笑道:“也好,可以給咱兒子置辦些東西,這江南物件可比長安的精巧多了。”
兩人來到這街上
“阿娍”紹紹道,心裏有個念頭揣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安和小哥,我可以不可以順道去看看他”
上官娍的笑容一僵,那是她度過的最困難的時候,而自己卻沒有陪在她身邊,在他身邊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好,也要好好答謝她把你照顧的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