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笑得疏落,“等做完這些事,阿娍他還可以繼續當他的悠閑侯爺,西域戰事也平了,你就叫你爹也住一起吧,他一個人住,雖說有丫鬟但是再多下人在身邊也比不上自己的兒子”


  世間的父子關係,或多或少有些相似,而上官博骨子裏的清冷靜默,總是讓他們一對父子個人的相處略顯疏離,但兩人都是有情有義的人,這些血親是距離無法隔閡的。


  聽了阿娘的話,紹紹也點點頭。她走到阿娘身邊,說:“阿娘,如何能勸說他過來必定是極好的,可就怕我和阿娍沒有那個能力”


  林月英搖頭:“那這次呢,阿娍可是失蹤了半年之久,作為父親的他肯定操心了不少,好不容易有團聚的機會,他不會拒絕的”


  沒等紹紹答話,林月英卻自顧自說起話來,“我以前也是這樣對比阿爹的,可經曆了一次生離死別之後,我便也就和他踏踏實實過日了。”


  紹紹一愣,阿娘怎麽說起阿爹來了。


  “所以,我決定等這件事情解決之後”林月英長舒一口氣道,“我就回江南區陪你阿爹,他一個人在那裏怪孤獨的,這幾天我老是夢到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裏等我回去”


  回江南去?紹紹先是一愣,轉而又想,其實這樣也好,畢竟阿爹和阿娘的感情是那樣的真實,如果強留阿娘在這裏,她也不會很開心,有些事情經過歲月的打磨之後,可以漸漸成真,還原成它最質樸的一麵。


  “回江南去也挺好的,畢竟我一個人還是可以照顧好我自己,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很多,暗部交到阿娍手裏我也非常放心,我也沒有理由在這長安城呆下去了”林月英說完後便轉身離去

  “阿娘——”林月英剛走出門,又被紹紹叫住。“不,你還有我和小歌這個理由,隻是……”紹紹的眸子裏寫滿擔憂與希冀。林月英看出一絲不尋常,忍不住笑:“隻是,我做了決定的事,你也不怎麽好反駁是嗎?”


  “紹紹你是不知道,當年你阿爹去世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現在想回去了,你們也不要再攔我”林月英說完便走了,留給紹紹一個背影


  紹紹你是不知道,當年你阿爹去世的時候,我有多難過。


  林月英離開後,紹紹忽覺無力自持。他倚著床沿,目色漸漸灰敗。


  一陣夜風襲來,搖落一樹蜷曲枯葉。紹紹憶及多年前,他們家經曆過的那場劫難,她長久的失去了她的爹爹,取而代之的卻是紹紹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她的人生完全就便給個樣,還好上天對她不薄,將上官娍送到了她的身邊。想著想著紹紹便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夫人?”一旁的丫鬟沒想到紹紹那麽快就入睡了,看著他暗沉的眸子,不由叫喚:“天涼,夫人去床上睡吧”


  其實現在紹紹的性情略顯刻薄,對待夢言猶是。可現在,她仿佛看到上官娍和夢言並肩作戰,自己卻什麽也幫不上,目光一晃複又沉然,輕聲問道:“小丫,你有沒有覺得我能力……我能力……是不是和侯爺比起來,也不是和侯爺比起來”


  紹紹的語氣糾結無比,“你覺得我和侯爺般配嗎?”她最後終於總結出了這個問題。


  小丫本就不是多話之人,她微愣,仿佛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清她的話語。她答了聲“很般配,郎才女貌”,回答的溫和有禮


  紹紹笑了笑,是啊,郎才女貌,上官娍對她已經夠寵愛了,她還有什麽奢求的呢。紹紹想了想,便沉沉睡去,她知道上官娍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上官娍便早早的回到了侯爺府上,與他同到的還有安和小哥。


  小歌見到安和時,激動道不得了,這個小屁孩好像從一開始便知道了安和是他救命恩人一樣,對他格外親熱。


  “安和你回來了?”紹紹笑的燦爛,隻見小歌顛顛的跑向安和。


  安和一把將小歌抱起“怎麽樣,我說了你爹爹回回來吧。”


  一旁傳來上官娍爽朗的笑聲“看來安和還是神機妙算呀”


  見上官娍從外麵進來,安和忙放下小歌“怎麽樣,你記憶恢複了沒?”他回來就是想為他將記憶恢複的,一見到上官娍安和便擔憂問道

  “好多了,隻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麽會有這個秘術的,據我所知,這種讓人恢複記憶的秘術在江湖上隻有,當初謝家的管家精通”


  安和一愣,難道他全都知道了?“不敢當,隻是略懂一二,不過,見侯爺您已經恢複的話,我便不多做打攪……”


  “等等,今天我們和一杯怎能樣?”上官娍知道他後麵要說什麽,便急忙打斷。


  安和淡淡的笑笑,“那便喝一杯”


  “好”說完兩人便爽朗的笑起來.

  有時候事情的盲目,往往在於沒有方向。一旦有了方向,就很容易水落石出。七日後,上官娍終於查到了他們口中的盟主是何人,他們來找謝家遺孤的原因。


  對於謝家遺孤這件事,最清楚這事始末的莫過於林月英了。


  上官娍也沒和安和拐彎抹角,有的時候事情說開了也就好辦了,他們是一根繩子上上的,有些利益與目標都是相通的。所以一起合作,便會得心應手。


  那一日暖風吹拂,吹開了千樹梨花。庭院中,滿天滿地都梨花飄落

  上官娍頓在院門口,不可思議地看著在花影中穿梭的紹紹和小歌。察覺到上官娍的觀察,叫小丫將小歌帶到別處玩。


  紹紹問道:“查出來了?”


  “是。”上官娍冷冷念道,“二十多年前,謝家算是江湖上的一股強大勢力。那時,因嶺南張家的二公子跟謝家的小公子有仇怨,張家長老欲加害這小公子,長銘。恰巧在這時出生,於是他們便想方設法要謝家家道中落,便製造了那些謠言,心想若是無法光明正大除掉,那麽暗中除掉也好。”


  “那他親生父親是誰?”紹紹戚戚然的問道,想不到這流言蜚語竟比利刃還要狠毒。


  “後來,因為謝家長利用自己的權勢保住了那個孩子,可終究的沒人化解那場危機,張家遲遲找不到機會下手除掉那個小孩,但他想吞並謝家的勢力……至於親生父親是誰,這便無從得知”


  “但是謝家長老臨終前卻安排好了一切,他們家等待著那個孩子,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塵封起來,等著他回去……大致情況便是這樣,旁枝末節難免會有出入。不過我猜測,當初安和之所以長久待在雲過客棧,是因為那股勢力就埋藏在那裏……”


  “那長銘什麽時候回來”過了好久,紹紹的聲音輕而小心,“這麽說,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清具體始末不清楚,但是多少會有些察覺”上官娍眼裏遍布著不忍,“以後的日子還長,日後還能說清”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安和一指刃風劈裂枯枝。“侯爺果然名不虛傳……”


  “過獎過獎,若無安和小歌相助,我也推測不出來。”


  “接下來,便是等著大魚浮出水麵這一切就看長銘的造化了。”上官娍長歎一聲,看了一眼紹紹。


  紹紹愣愣的看著他,想說句安慰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待天全黑下來,上官娍伏在一處角落觀察著林管家的行動。隻見在微弱的燭光之下,他拿起一個泛黃的畫像,頓時老淚縱橫。畫像上是一位麵容姣好道女子,眉宇之間仿佛和林長銘有些相像。


  突然之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上官娍的腦海中浮現。


  隨後,林管家小心翼翼的收好畫像,剩下幽幽的燭火在黑夜之中搖曳。


  而在城外的夢言正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時落下的毛病——若無上官娍在身邊,他總是睡不長久,夜裏中是發夢,夢裏雖然不是上官娍,但總有一個男子背對著她,等他要轉身之時,夢言卻又會突然驚醒。


  這一日天未破曉,院子內彌漫著花香和淡淡的酒香。夢言留戀的看了下那條通往她這裏的小路。他已經三天沒有來過這裏,現在她卻出奇的想念,夢言自嘲的笑了笑,不是說好了要放下麽。想到這裏,她兀自喝下一壇的女兒紅。


  夢言推開屋門,沒有瞧見瞧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娍?”夢言看向孤零零躺在路中間的酒壇子,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怎麽你也愛幻想了?”


  這時上官娍卻從小路紛踏而來,看到夢言不醒人世的樣子,卻不禁惆悵起來。推過一碗酒,隻問了兩個字:“喝酒?”


  “嗯,你又不來找我,我又放不下你,便隻能在夢裏去找你……”夢言醉醺醺的說道

  還是多年前的一日,夢言也曾突兀地出現在侯爺府。他記得,那時的夢言不問因由,讓他陪她喝了許久的就,許多情義都不是無中生有,或許是前世早已種下了因果。


  夢言問:“上官娍,我們還是朋友?我要你說實話,你有沒有恨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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