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下鏡
星寂月微,漫天飛舞的月光灑在地上,好不唯美。今夜裏的客棧安靜得好像有絲過份了。
夢言這次拐了小路回來,並沒有從大門進去她回來的有些晚,教人看到了總會引起別人注意,也隻不過想去觀察一下紹紹的反應。可是奈何侯爺府戒備太過森言,她什麽也沒有看到。
但她可以肯定道是,紹紹一定看到了那封信。而且也做出了她意想中的反應,今天侯爺府裏的燈光暗的特別的早,看來紹紹快要中圈套了。她快要成功了!
客棧門口也沒有人在守。門虛掩著。
絲絲微微的極小極小的聲音漏透出來,她突然想起城外的那個地窖。
她卻輕輕推開了門,鬼使神差的附門口處聽了起來,現在已經很晚了,應該不會再有人經過。
突然,裏麵一陣細微而又恐怖的聲音傳來,夢言大驚,捂住心口,隻覺得一顆心肝突突亂跳,快得像要跳了出來。
手緊緊捂緊了嘴,才止住了把心底的疑惑與恐懼放聲喊叫出來。
那個人不就是林府的管家嗎,而他身旁坐的這位不就是她以前的丈夫張項嗎?
夢言猜想張項應該是林管家口中的盟主,要說在那麽偏遠的地方,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救了自己。可是他是誰?他家不是做生意的嗎?
這時,裏麵卻有聲音傳來。
“他呢?”
夢言一驚,這道淡淡的男人的聲音非常熟悉,是他沒錯了。
“聽說他知道上官娍失憶後快要回來了。”另一個聲音
“嗯。”張項輕聲吩咐,“等他來了你有意無意多提幾下那些事看看他的反應”
“遵旨。”
紹紹一凜,難道他們快要打勝仗要回來了?要是他們這邊人一多,自己的事情就不好發展下去了。
她心裏慌亂,卻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聽。
裏麵突然傳過一陣輕柔的腳步聲,看樣子又像個女子。他們倆個男的怎麽又回混上一個女子,難不成是張夫人?
“你來了。”是張項的聲音,隻聽得她道:“我不敢立刻便過來,怕教人發現了。
張項道:“你的安全最重要,一切要小心,不可擅自做主。”
女子似乎微微笑了下,才低聲道:“今夜,郡主她安然睡下了,她對我也越發信任,如果沒出什麽意外,等林長銘一回來,我便可以確定他的身份”
“我們這麽多年耗盡心血終於可以找到他了”她的聲音突然有絲凝重,“誰會想到這個人竟也混的不賴,和朝廷混在一起”
張項打斷了她,“你不可貿然行動,要知道,你的安全才是我最擔心的”
“盟主”
張項凝聲道:“若不是你和林叔,我怎麽又能活到現在?現在隻有找到謝氏遺孤,才能讓我們在江湖上東山再起”
“盟主說的對,現在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出意外,現在盟主將我們勢力也壯大的差不多了,現在隻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我們出現……”
“我明白了。”女子輕輕道,“以前那事出了紕漏,現在漏洞補好了沒?”
“怎麽,你有辦法?”林管家輕笑,她個女子也來嘲諷他?
“林叔,若教人撿到了這後果你改是知道的”那女子帶著一絲傲慢一絲輕笑的說道
“你不必害怕,這些我都找好理由與借口,有什麽後果我自己會承擔,你不用操心。”林管家略有大聲道說到,誰都能聽懂他語氣中的意思
“若真的教人撿到發現了端倪這些是你能承擔得了的嗎?”女子的聲音有絲憂慮。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剛才又說我們三人最重要,這不等別人打來我們就自己先起內訌了。這像什麽話”張項見他們快要吵起來,連忙大聲喝止住。
“嗯。”女子頓了頓,良久才輕聲道:“林叔,對不起剛才是我唐突了”
林叔沒有答話,顯然是在生氣
外頭夢言,呼吸幾乎促停。這有多少個江湖上的人埋伏在長安城,他們預謀的江湖地位有皇位重要嗎?夢言在腦子裏想著這個問題。
又是四更天,夢言翻來覆去在腦子裏想著接下來改要怎麽辦,要如何完全的利用她聽到的消息來讓上官娍回到她身邊。
夢言想著便怎麽也睡不著了,起了個早也畫了個與紹紹極其相似的妝容,可是無論她怎麽模仿,她就是沒有紹紹那種神韻。後來等快要出門時,又猛的跑回去,將所有的妝卸幹淨,畫上了屬於自己的風格。
今日上官娍必定會來找她,她若不打扮成自己的風格,豈不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果然,夢言一打開門,便看到上官娍急衝衝的往樓上趕。
她將門掩上,等著上官娍把它推開。
“你為何要寫那封信,你明知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也不會發生什麽……”
夢言享受似的的看著上官娍生氣的樣子。而後又驚疑道:“你在說什麽?是不是想我了,想找個理由來看我?”
上官娍頷首,眸光微凝,“要怎麽做才能放過我?”
夢言突然低聲道“阿娍,你明明都知道我的心意的”她說著苦澀一笑,“我隻要弄肯娶我,我不用住你侯爺府,也不要什麽名分,我隻要你每天過來陪陪我哪怕是一小會兒也好。隻要你肯接受我”
房裏沒有再多的人,隻有上官娍和一個夢言。
他們在對峙,沒有誰肯鬆一口氣,誰也沒有讓著誰。
夢言突然眼前光飛影旋,終於脫力地撲跌在地,無法起身。
上官娍眉頭一擰,一把將她扔到床上,毫不停歇地大步向外走去,談不成的話,那便作罷。
夢言頭向著地麵,一陣顛簸之下,更覺天旋地轉起來,胃中的酸水不斷突出,看著眼前的那個男人沒有絲毫動搖,腳步沒有停住。
手肘及雙膝著地,除了一陣刺痛外,竟然是一股透心的寒意!夢言苦笑“你不想知道除了你們侯爺府之外還有線人的府邸嗎?你不想知道你們這裏還有什麽秘密嗎?”
上官娍腳步一頓,抬眸四顧,隨後嘴角淡出一抹微笑。
在這寒天裏裏,竟然生出七月般,悶熱曖昧的氣息來。
“你知道些什麽?就算我們府裏布滿江湖上的眼線,那又如何,我上官娍行的直坐的正,他們又能耐我何?”上官娍回到房裏,在夢言旁邊坐下。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她的線索。
夢言惶然地望向上官娍,隻見他站在那裏,目光凝滯地望向前方,他不能辯清那神色,既象冷靜的什麽事都沒發生又象是憤怒的將自己殺死。
她昨晚無數次地想過,上官娍被她逼急了應該是如何一種狀況,最好的亦或是最壞的,但她無論如何也不曾料到,找到的是這麽一個答案……
我幾乎是滾爬著撲向上官娍,在她攀上他的那一刻她變的嫵媚,像一條蛇一樣死死纏住他“如果你關係到話你怎麽又會回到這裏,莫非你是想和我在一起不成?”
“夢言……就算我不關心我自己,我也得注意別的,如果你還有一絲良知的話,就請你告訴我,我會將這些安全隱患都處理幹淨……”
一片迷茫震驚中,夢言在他耳旁低語“我不想告訴你,就像你不想娶我一樣,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如果不行的話,那我立馬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眼見上官娍晶白的瞳孔裏,殷紅的血花紛亂而開,帶著瑰麗,卻又嗜血的光芒。夢言癡癡笑起來“這便是我,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是不會改變我的主意”
上官娍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連紹紹也同意他的這個計劃,並表示不會幹涉,但上官娍此時卻又象是被掐緊、翻攪、拉扯、踐踏,噬骨般的痛楚中。
“夢言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為何又要這樣折磨我?”既然做戲那便坐的真實一點,以他以前的性格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這些個條件,但現在不同了。
夢言不能抑製那種憤怒,回過身,怒視他,厲聲道:
“上官娍……你究竟為何這般狠心?為何?你也明知道我愛你,你捫心自問,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上了?”
“一個皇嫂的位置,不可褻瀆,一個弱者的位置,好好保護”上官娍大笑起來,眼是耀眼的光芒:“為何?你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就是想要保護好你像個妹妹一樣,可後來……那是迫不得已,再後來你就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模樣,很多次我都會問我自己,夢言為什麽會變成那樣,是我讓她變成那樣的嗎……”他眼神一瞬間分外淒厲,疾步走近,鉗住夢言的雙肩,苦笑道。
夢言也突然哈哈大笑,大笑變成了苦笑,變成了悔痛,變成了嗚咽,喃喃道:
“你恢複記憶了?我本來還想以一個新的麵貌出現在你的眼前的,沒想到還是不行,是啊,我再怎麽改變也還是夢言呀,我也變不成你的妻子。可是我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我費勁心機都還是不能呆在你身邊?我愛你,這有錯嗎?”夢言的話語中分分縷縷皆是驚痛!
“現在還來得及,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這樣一切都來及”上官娍緊注視著她的眼睛道
夢言目中狂亂的光芒迅速斂去,一抹深沉陰鷲浮現開來,凝視著上官娍,決絕道:
“不……我不想改變,我要你離不開我,如果不能一輩子,那幾年甚至幾個月幾天都行就像在魏明縣一樣”
上官娍用他那雙俊美無雙的眸子盯著她,緩緩地道:
“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說著,起身。
夢言以為他又要走,心間絞痛抽搐,上官娍卻在這時俯下身來!
語聲淒迷,帶著一抹溫柔:
“你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他那不同尋常的語調,讓夢言全身一凜。她詫異的問道“這麽說,你答應了?”
上官娍回她一個笑臉,就像很早很早以前一樣,夢言已記不清她有多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笑容了,就算是他失憶那段時間,也從未這樣對她笑過。
“好,我要一個住宅,大小和魏明縣的差不多。你每天都要來陪我一個時辰,而且她不能來打擾,你知道我說的她是誰麽?”夢言死死按住上官娍,生怕他突然跑掉,手掌緩緩撫上他的眼眉,越發溫柔地道:
“你這修長的眉,這微挑的眼,這單薄的唇,這白暫的膚,還有這永遠謙謙君子,正義無比的氣質。怎麽就那麽吸引我呢?”
隨著語聲,她的手掌順著上官娍的眼眉一路而下,掠過頰、唇、下顎、頸項,……
上官娍突然發現了眼前的夢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可怕,他握住她正要向下的手。冷冷道“你也是個女子”
夢言突然從心底最深出生出一種寒意來,是啊,她也是個女子,她也希望她愛的人能夠愛她,她也想像平常女子那樣生活。於是她淩厲道:
“是啊,是你把握變成這樣的,上官侯爺?”
“也許是吧”上官娍閉上了眼睛,淡淡道。
“那你現在需要我,就這樣對我”她在他耳畔輕聲道:“那等你不需要我的時候你又會如何待我?”
“你真是個瘋子……”上官娍有些不耐煩道
“可你雖是侯爺,但你也逃不脫……”她冷笑著欣賞上官娍的表情,四周沉寂的可怕。
上官娍闔上了眼眸
下一刻,夢言卻沒有再做什麽。
“你說的對,我還是個女子,這種事,怎麽說也得男的主動一些。”
她恨她自己!怎麽是個女子,如果不是女子的話,那她就不會去妓院就不會碰到他,就不會陷入這萬劫不複的劫。
“那好,今日下午,我領你去住的地方”上官娍轉身淡淡道
夢言呆滯了目光,愣愣望向前方離去的上官娍。她突然看見了,他微笑著像她伸出了手,說他要帶她去遠方。
深庭院、漫天雪、霓裳衣,絲竹歌;月下的他們很是恩愛
這些皆在夢言眼前盤旋而過,她剛想伸手去觸,卻被上官娍的一個關門聲而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