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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男人的脊椎

  跟仇姐請假的時候,她還打趣的說別又出事了,她怎麽一說,我就想起了上次跟她請假,結果在輝煌被黑豬和王小傑給陰了,要不是她幫忙,估計這幾日我過的也沒那麽安穩,而且很有可能早就成為殘廢了。


  同時也提醒我,我欠她個人情。


  這人情總有一天是要還的,但我沒掛在嘴上,而是放在心裏,我不是那種什麽事都放在嘴邊的人,但人家給我的,對我好的,我永遠記得。


  我讓仇姐放心,這一次絕對不惹事了,仇姐說她可沒有擔心我,反正她幫了我一次,我說這個當然,就算出事了,我也不敢厚著臉皮讓她再幫一次。


  扶一把是情分,扶多幾把味道就變了,我又不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仇姐也不是那種不求回報的慈善家,就像她說了,幫多了,對我對她都不是好事。


  掛掉電話後,始終還是沒提起那個勇氣致電給陳靈兒,反正我回不回去她們也不在乎,所幸也就不打電話了,隻能發了個短信,也算是說一聲,免得林姨疑神疑鬼的,還以為我跟陳叔說她跟地中海的事,不敢回家呢,

  四個人,四菜一湯,對於初中生來說已經挺豐富了,這頓飯買單的是趙無雙,我跟方權原本打算買單的,可趙無雙死活不讓,還說這頓飯是跟我賠罪的,當然也免不了埋汰我兩一頓,說我兩買了這單,估計下個星期就要吃鹹菜白飯了,做她趙無雙的朋友,不能過的怎麽狼狽,她嫌丟臉。


  到了這,我跟這丫頭才算真正的和好,也大概摸清楚這丫頭的脾性,屬於那種對朋友特別慷慨,但對仇人卻又斤斤計較的角色,跟我倒是挺像的。


  吃完飯,先去學校停車場拿了自行車,趙無雙跟方權一人一輛自行車,男的自然要在在這個時候買力氣,我載著吳若雪,方權載著趙無雙,兩車四人,就去蛋糕店拿了蛋糕。


  一路上趙無雙沒少埋汰方權騎車爛,說坐的她屁股都疼了,方權不是我這種悶葫蘆,趙無雙一埋汰,他就打趣的說那是因為趙無雙屁股大,反正這兩人有點打情罵俏的意思。


  我尋思要是這兩湊一對,以後就熱鬧了,吳若雪坐在我後麵,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我知道,她是怕抱我,趙無雙指定起哄,但不抱我,我騎車的水平又有限,她怕摔。


  我看出這丫頭的心思,樂了樂道:“還為剛才的事生氣吃醋啊?”


  吳若雪裝作聽不明白,問道:“我生哪門子氣,要生氣也是無雙生氣,賈子洲是她的前男友,又不是我的。”


  我說:“我還以為你在吃曲婉婷的醋呢,不然從吃飯開始就不理我,你要是真吃醋,大可不必,從她說了那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後,我就對她一點心思都沒,因為她搞錯了一點,她未必是天鵝,但我一定不是癩蛤蟆,眼光不好的女生,我不喜歡。”


  吳若雪噗嗤一聲笑道:“兜了怎麽大的圈,原來是在誇你自己啊,不過你倒是說錯了一點,她能勾搭上賈子洲,現在學校逢人都要叫她一聲嫂子,這樣還眼光不好?”


  我說道:“賈子洲確實有點本事,但格局太小,氣量不大,也就是在學校裏能作威作福,出了社會,指不定還不如我呢,倒是方權,你可別看這小子嬉皮笑臉,真要攤上事了,他敢第一個衝出去,比什麽賈子洲都靠譜的多,那晚你不在,我可是親眼見識到這小子一挑四五人那份氣魄,在靈溪也沒誰了。”


  吳若雪談談道:“我不懂這些,什麽格局,氣量都不懂,我就是個小女孩,遇事會哭,也就想找一個可以保護我的男生,說實話,我以前考慮過王小傑,他要是不亂來,循規蹈矩的追我,指不定我就答應了,但那晚他太讓我失望了,我喜歡的男孩,大本事可以沒有,但絕對不能做偷雞摸狗的事,至少要像個男人一樣的活著。”


  說到這,吳若雪歎了一口氣道:“說說你吧,以前我覺得我挺了解你的,就是一好學生,跟那些混子不同,可自從那晚王小傑全身是血被扶出去後,我覺得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你,方權或是賈子洲甚至王小傑敢幹那種事我不驚訝,可你一好學生,經曆了那種事後還能跟我談笑風生,還想著怎麽占便宜,我實在無法跟那個好學生的你聯係在一起。”


  我先是停下車,然後點了一根煙,才繼續騎車,眯起眼睛,享受那根煙帶來的舒暢:“我其實原本沒啥野心的,就想著好好讀書,早點脫離那個我不喜歡的家,但我那套為人處世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或許成長的過程,就是世界觀不斷崩塌的過程,我不是這裏的人,但我媽是,我跟著我媽來到這座城市,起初我是真怕,小時候我媽生病,沒錢治病,我一共跪了38個鄰居,才籌到三千塊幫我媽治病,我媽心善,出來後鄰裏有事她就幫,結果久而久之就又病倒了,過勞而死。”


  “我從那會就信命,我媽的命是跟他們借的,也還給他們,你知道嗎?窮人的窮不是笨,是命,我是窮人家長大的,信命,但不代表不想掙紮,我跪了15年,直到那晚的尊嚴徹底粉碎了,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都是扯淡的,既然命裏都注定了,那我幹嘛要跪著活?站著活,雖然可能短命,但至少活得舒坦。”


  “方權說過,他們山裏人進山打獵下套子,經常會看到那種把鐵絲咬斷打的山跳,也就是我們平常在飯館裏看到隻會蹲在籠子裏吃菜葉的兔子,他說我,不是兔子,是隻野山跳,其實他說的沒錯,我這種人,想要活命,就得狠狠掰著命逃和跳,直到跳出規定的牢籠。”


  我說了一大段話,才發現吳若雪沉默了,轉過看了她一眼,竟然看到這丫頭莫名其妙的流淚起來,難道她不知道我最怕女孩子流淚嗎?我丟掉了已經完全抽完的一根煙,歎了口氣,柔聲道:“別哭,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以後我媽就總哭,後來她死了,我就不喜歡女孩子哭了,我很好奇,你哭個啥子?”


  淚眼朦朧的吳若雪一把抹掉眼淚,卻又忍不住流出來,抽泣道:“我心疼。”


  那一刻,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活了十五年,除了我媽,還有另外一個女生心疼我,就像當初她站在王小傑麵前擋著他一樣,這個女孩,雖說有時候有點小聰明,但總歸心善。


  吳若雪之後就一直靠在我的後背上,怕被前頭的趙無雙和方權看到了眼淚,不明真相的兩人在前麵打打鬧鬧,直到輝煌KTV後,才消停下來。


  而這會,吳若雪已經把眼淚全都抹在我的後背上,那一段路,隻有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吳若雪沒讓我難堪,也沒讓自己難堪。


  把車子停好,因為趙無雙的哥哥常來這邊玩,跟這邊的經理很熟,早就定好了房間,我們四個去了包廂,把蛋糕放好,要了點酒,就唱歌喝酒了,氣氛好不熱鬧。


  十點半的時候,方權才唱完一首《往事隻能回首》,把兩妞給感動了熱烈盈眶後,包廂門就被打開了,進來一個一米九的漢子,這漢子穿著西裝,一進來就樂道:“趙小姐你好,我是這裏的經理阿坤,知道今晚你們在這裏聚會,特地過來敬一杯酒,盡一下地主之誼。”


  我尋思趙國士說這裏的熟客,這人進來敬酒也正常,沒放在心上,倒是方權有點詫異,一口一句坤哥的叫著,讓我感覺這阿坤來頭很大。


  趙無雙估計也覺得有麵子,也開了一瓶啤酒,跟這阿坤喝了一杯,方權跟趙無雙喝完後,阿坤就拿著酒杯過來我這邊了,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有點納悶,就像瞧娘們一樣,我那會還尋思,這阿坤不會是喜歡男的吧?

  不過我也倒了一杯酒,喝酒之前,阿坤說道:“上個星期一,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小兄弟你可別放在心上啊,說起來我跟阿樹還算同門呢,以後在輝煌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我這才釋然,原來是看在阿樹的麵子上啊,跟這阿坤喝了一杯酒後,他才退了出去,方權這會才說道:“小讓,這阿坤可是江雨菲身邊的紅人,江雨菲你知道不?就是這輝煌的主人,咱們靈溪飛出去的大鳳凰,我來這輝煌沒十次也有五六次了,能讓他敬酒的,估計靈溪也就我們這一桌子了,不過我就是納悶,他這樣一個大人物,沒事跑來跟我們這些小人物喝什麽酒啊?”


  趙無雙這會得意洋洋道:“還不是看在我哥的麵子!”


  “……”


  阿坤退出房間後,打了一個電話,朝著電話說道:“菲姐,接觸過了,還真別說,挺有大佬陳當年的風範,至少外貌看上去挺像的,你看要不要安排你跟她見個麵,也讓你心裏有底。”


  電話裏麵一個女聲慵懶道:“沒必要,上次在黑豬那裏又沒問出什麽,八字還沒一撇呢,況且小人物就該有小人物的姿態,咱們這會抽手,味道就變了,二鍋頭是不上檔次,但起碼能入口,勾兌了大牌酒莊的葡萄酒,反而非驢非馬了。”


  “有些男人的脊椎可也壓彎,但不會折斷,我這輩子見過一個,還想見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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