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銀環蛇
福根這幾天的心情很不好,在病房都是悶悶不樂的,連跟我聊天都不願意,趙叔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福根跟我借過手機,打電話給趙叔,不過都是沒人接聽。
其實我還是有點詫異的,福根看起來那麽傻,沒想到還能記得電話號碼,看來趙叔和趙嬸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呢,難怪那天他哭得跟個兩百多斤的孩子一樣。
這幾天因為受傷,所以學校那邊已經請好假,林姨知道我住院了,也跟陳靈兒來看過我,還讓陳靈兒照顧我呢,不過這丫頭壓根就不管我,每次林姨一走,她不是找借口去廁所就是說去樓下買東西,跟著就消失跑去玩了,一般到第二天才跟燕青青來醫院看望我。
所以這幾天基本都是方權照顧我,偶爾仇姐也會過來關心一下我的傷勢,據她說,她已經關了診所,搬回去燕雲飛家裏了,出了怎麽大的事,她想要照顧一下燕雲飛,我對此沒有異議,況且我也沒資格反對,就連我這外人都看出仇姐對燕雲飛的一片情義,我就納悶了,這燕雲飛看起來很聰明啊,為啥就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仇姐怎麽好一個姑娘,其他男人見到了都著急的娶回家,他倒好,還愛答不理的,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仇姐好像也不在意,這是她的自己的感情賬,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仇姐能搬回去,其中最開心的當然是燕青青了。
我中槍的事沒跟任何人生活,隻是說摔傷了,醫院那邊燕雲飛也打過招呼,所以病曆上也是怎麽寫,林姨跟陳靈兒也沒有懷疑,燕雲飛辦事效率很快,入院的那天有不少警車和警察在這守著這呢,結果當天晚上燕雲飛走了沒多久,這些警察也都撤了,連帶我錄口供都沒有,應該是燕雲飛打過招呼,所以警方暫時是不會插手的。
第四天我實在是在病房待著無聊了,就拿起手機拍了張朋友圈,說我生病了都沒有人關心,當然,主要是想讓林夢兒來關心我,自從上次強吻她後,她對我就更加冷漠了,我住院這幾天沒找她,她也沒有找我。
不過很快,朋友圈下麵就有人回複,我心裏一喜,尋思應該是林夢兒看到了,結果打開一看,居然是伊文華那個王八蛋,留言也極其簡單,一個偷笑加活該兩個字。
當時腦海裏就浮現了伊文華那張賤人臉,氣的我回他一個滾,剛回完,程晨就在下麵留言,問我在哪家醫院那。
我尋思程晨知道,林夢兒也一定知道,這兩妞整天都賴在一起,搞不好現在正一起看著我的朋友圈了,而且這留言指不定還是林夢兒讓她留的呢,我趕緊回複了醫院的地址還有病房號,心裏美滋滋的,這林夢兒果然還是會擔心我呢。
剛回複完程晨後,許安然就打電話給我了,我接起來,她很著急道:“小師叔,你怎麽了,嚴不嚴重,在哪家醫院呢,我說這幾天怎麽沒見你去拳館呢,剛看了朋友圈才知道你受傷了,你怎麽不跟我說啊,我都快擔心死了!”
這丫頭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話,估計是真的有點嚇得語無倫次了,我趕緊說道:“停,安然,你也要給我說話的機會啊,我沒事,就是一點小傷,現在在醫院呢,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在哪家醫院啊?”許安然問道。
我猶豫了一會,主要是怕剛剛才跟程晨說好,也不知道程晨會不會帶著林夢兒來,要是遇上了多尷尬啊,這兩妞上次還差點為了我吵起來,我可不想這病房變成戰場。
不過人家許安然怎麽擔心我,我要是不跟她說我在哪家醫院,難免傷了人家的心,所以猶豫了一會,我還是把醫院的地址告訴許安然了,原本打算最後勸她不用來的,結果這丫頭就把電話給掛了,壓根不給我把話說全的機會。
我也沒回電話,尋思總不會那麽巧吧,還能一起來不成,所以也沒管,方權要上學,病房就剩我和福根兩人,有點無聊,隻能找福根聊天了。
我拿了煙,拋給福根一根後,自己點了一根道:“福根,行了,這都四天了,你老這樣一副表情你不累嗎?趙叔說得沒錯,你一身本事浪費在王家寨實在太可惜了,跟著燕雲飛混或是聽何琪琪的話去入伍當兵,以後大把前途,等你有錢了,再去孝敬他們兩老不就行了,要不讓燕雲飛找個地,將兩老也接到城裏住不也能解決這個問題。”
福根看著我,歎了一口氣後才點著了煙道:“這煙還是沒楊安青那老煙杆好抽,趙叔趙叔嬸離不開王家寨,照他們的話說,城裏太大了,出門都怕迷路,車子又多,一個不小心被車給撞了多冤啊,他們是不會答應搬來城裏的。”
“那你怎麽打算,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我肯定就捉住不放了,跟著燕雲飛混,肯定吃香喝辣的。”
我呼出一口煙,望著散發在空氣中煙霧,想起了燕雲飛隻朝著福根拋出橄欖枝,卻完全無視我這件事,頓時心裏就有點嫉妒,好歹我也救了他一命,不說把我當救命恩人一樣對待,但讓我跟著他就行,可人家偏偏沒這個意思,燕青青說得沒錯,這大海水深著呢,不是每條小鯉魚都有機會魚躍龍門,能在的大海裏不被淹死,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可有些小鯉魚就是不知道珍惜。
人們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可如果沒有伯樂願意撿起來,擦掉塵土,金子是沒有那麽容易發光的。
福根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抽著煙發呆,估計他自己也想不通,有時候世情就是怎麽奇怪,你自己不想努力往上爬,要是個廢物也就算了,沒人管你自暴自棄,但如果是個人才,就算你自己不願意往上爬,也有人逼著你往上爬。
我見福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又轉眼話題道:“跟我說說楊安青這個人吧,這家夥是個猛人,還他媽未成年就敢管著一間製毒加工廠,我實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什麽本事,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出他背後老板是個傻逼這個理由。”
提起楊安青,福根忽然笑道:“方老太爺說過,楊子的命觸犯兩極,這輩子不是大善人就是大惡人了,至於他有什麽本事,以後你跟他相處就知道了,我有預感,你兩早晚會遇上,大貴人對上大惡人,倒是一場龍虎鬥呢。”
福根這會的笑容與平時傻笑不同,眼裏充滿著精光,我忽然不合時宜的脫口而出道:“福根你不傻吧?”
福根又露出了平時的傻笑,朝著我歪著頭道:“誰敢說我傻,我打斷他的腿,就跟鎮上的王瘸子一樣。”
這是住院以來,福根跟我第一次交談怎麽久,平時都是我問,他愛答不理的,也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麽藥,那麽多話說,不過也更加驗證了我心裏的想法,這個福根,並不是真傻,而是裝傻。
一想到這一點,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一個人裝傻不可怕,可怕的是能裝了十多年,讓所有人認為他是真傻子才是真正的可怕。
中午12點,燕青青跟陳靈兒就帶著飯來病房裏,這兩妞這幾天的配合可以說極其的敷衍,隻到飯點才出現,其餘時間根本就見不到人,對此我有點哀怨,我這傷不多不少也有燕青青的責任,可這瘋丫頭實在是太狼心狗肺了,燕雲飛明明讓她照顧我,可她偏旁整天不見人,這讓我有點覺得吃虧和不滿,感覺自己像是被用完就丟的玩具一樣。
至於陳靈兒,她向來對我不理不顧,我也早就司空見慣了。
把飯給我跟福根後,由於賭氣,從她兩進病房後,我就沒跟她們說過話,燕青青估計也有點納悶,推了我一下說道:“咋啦,小讓子,你給誰板著張臉呢,姑奶奶給你送飯你還不樂意?”
我扒著飯,一點都沒有想理燕青青的意思,陳靈兒還在一旁冷嘲熱諷道:“他就這德行,青青你幹嘛對他怎麽好,這幾天沒少跑上跑下的,還親自給他做飯,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燕青青讓陳靈兒別說了,我有點納悶,這話是啥意思了,我這才抬起頭看向燕青青,隻見她從包裏拿出一枚彈殼,還用鏈子給穿好,直接遞給我道:“呐,這是給你的,我可是動用了我大伯的關係,死乞白賴才求到的,你上次不是跟醫生說,你想要留個紀念嗎?這鏈子是我去珠寶店裏挑的,不是純銀而是白金,就這條破鏈子要了我五千多塊呢,加工費要了一千多,這刀宰得,真幾把黑。”
原來這幾天燕青青是去幫我弄這事啊,沒想到我的話她怎麽放在心上,頓時啥氣都沒了,把飯碗放好後挺直了腰板,讓她給我戴上呢。
燕青青把鏈子直接丟我臉上罵道:“你自己沒手啊!還得老娘伺候。”
我切得一聲,剛想去撿鏈子,這會就看到程晨和林夢兒走進病房呢,後麵還跟伊文華和許安然,我正大呼倒黴,怎麽人都擠一塊來了?
此時,一向不怕事情鬧大的燕青青估計也看到了林夢兒她們,忽然換了一副臉色,先我一步撿起了鏈子,像個妻子一樣溫柔道:“來,親愛的,我給你戴上。”
溫柔得就像條吐著舌頭的銀環蛇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