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隻是一個人
燕青青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問題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爽什麽這一點更讓她不爽,望著淩晨時分街頭,燕大小姐覺得有點空落落的,那模樣像極了被人拋棄的小媳婦,她嘟著嘴道:“都怎麽晚了,好歹把我送回家啊,陳讓這個死沒良心的,一見到菲姐就忘了我。”
小小的埋怨幾句後,燕青青就坐上自家的漢蘭達,腦子裏都在想著江雨菲怎麽晚找陳讓有什麽事,上次在南國大廈她碰見他們會麵了,而且還是在江雨菲的家中,這龍城有資格踏進江雨菲這女魔頭家裏的,可沒幾個人,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尤其是男人,就連自家大伯每次約江雨菲談事,都要去外麵,江雨菲也從來沒有邀請過誰去她家。
身為龍城第一黑寡婦的江雨菲,雖然毀譽參半,但追求者還是滔滔不絕多了去了,說是從城北排到城東都不過分,而且身家沒過億,家裏如果沒有個正廳級幹部的老爹,都進不了這道門檻,燕青青這些年可是看了不少在龍城響當當的大人物去追求這個女魔頭,但基本都失敗了,就連龍門大廈最大的股東等同於龍城明麵上第一富豪顧氏父子都雙雙拜倒在江雨菲的石榴裙下,說起這對父子,當年在龍城還傳為佳話呢,一對父子喜歡上同一個女人,這實在有點太過於荒唐,據說為此還大打出手,最後身為兒子的顧如風被老子顧合川給甩到國外去進修也是因為這一點,據說哪位準一線的富二代至今還忘不了江雨菲,豪言壯誌的說等著上福布斯前十名再殺回龍城重新追求江雨菲,這足以看出江雨菲的魅力有多大。
他陳讓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是如何能得到江雨菲的青睞的,燕青青想不通,她認為不僅僅是自己,恐怕整個龍城的人都想不通,還有前段時間張德帥消失的事,也是燕青青一個心結,她是知道張德帥跟陳讓有矛盾,而且張德帥消失的那天晚上,陳讓明顯與之碰過麵,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燕青青才有點高看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子,能夠動手弄死張德帥,並且事後一點手尾都沒有,其中雖然不乏有江雨菲在暗中協助,但在那樣的年紀有這樣的膽量,整個龍城也沒誰了,反正燕青青的圈子裏,說是敢沾上人命的二代肯定不少,但多半都是吹噓,真背上人命的至今一個都沒有。
燕青青不是沒想過讓陳讓主動交代,但對方一直對這件事避而不談,她燕青青也不是那種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女人,怕再追問下去,落了個下乘,反正她就是很不爽陳讓在他麵前得意洋洋的模樣。
越想越生氣,再加上最近煩心事怎麽多,燕青青拿起手機撥打了她那個小圈子裏某個八麵玲瓏的富二代,讓他最近組個局好好玩玩,把易小歌,洪天朝,甘子泰這些小王八蛋都給拉出來,讓她燕大小姐好好的指揮一下。
生活就是這樣,窮孩子傷心難過的時候隻能回自己不足五十平方米家躲起來哭泣舔傷口,富孩子則是開著好車計算著如何去酒吧消費超過六位數的金錢去發泄自己的傷心難過,但是唯一慶幸的是生活從來沒有堵死窮孩子向上攀升的路徑,雖然很窄,就跟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樣,但總有一批出身草莽的孩子能夠為他們的子孫們打下一大片大大的江山,像燕青青的大伯燕雲飛,像楊文龍的父親楊威都是如此。
“……”
我坐上了江雨菲那輛瑪莎拉蒂,卻發現方向不對,不是朝著我家開過去的,說實話,江雨菲也不知道我家在哪,我也是稀裏糊塗的上了她的車,這會發現方向不對,倒是有點害羞加靦腆道:“菲姐,一般酒店就行,大床房,不用太貴的。”
江雨菲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估計把我殺了的心都有,但看我一臉認真的表情,江雨菲又有點哭笑不得道:“我們去河內。”
“去哪地方幹嘛?”我問道。
江雨菲沒有說話,我又很嚴肅的說道:“菲姐,我不想吃軟飯。”
江雨菲沒心思跟我瞎扯,麵無表情的開著車,完全沒有想理我的意思,
“但一旦真決定要吃軟飯,其手法和臉皮都堪稱喪心病狂令人發指。”我哈哈大笑,搖下了車窗,叼了一根煙點著。
江雨菲這會才不屑的看著我道:“一個小處男,就別跟我裝老手,屁大的孩子,就算我讓你上了我的船,你也不知道做什麽,估計連位置都找不到。”
“誰說的。”我咬牙切齒道:“要不你找個地方停下,我們來一場,我好證明一下我自己,可不能讓你小看了我!”
江雨菲臉色一變,有點微怒,但我還是嘻嘻哈哈的,片刻之後她歎了一口氣道:“自從你爸死後,這龍城已經很少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了。”
“顧氏父子也是如此嗎?”我吸了一口煙道。
江雨菲問道:“青青跟你說的。”
我點了點頭道:“嗯呐,菲姐,其實我真替你感到不值,我那死鬼老爸都死了怎麽多年了,照理來說你不應該為他守活寡啊,你說你這樣一個大美妞為了一個沒給你一點名分的男人潔身自好是不是有點太虧了,按照你的身份還有姿色,這龍城的男人還不由你挑個夠,何必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時間呢,怎麽多年,你就沒有後悔過?你現在保養的很好,快四十歲的女人看起來像二十多歲,但再過幾年呢,等你六十多歲了就算再會保養也是人老珠黃,女人的價值跟男人不一樣,男人是越來越吃香,你們女人則是越老越不值錢,現在不是流行剩女這個詞麽,你啊,在別人眼裏是美豔的黑寡婦,但在我眼裏就是大齡剩女,別老端著了,找到一個差不多的男人就嫁了吧,我爸也不會怪你,他也沒資格怪你。”
我話剛說完,江雨菲就把車子給停下了,這是河內的小沙灘,我沒有來過,但在我媽的日記中倒是提起過,據說我爸就是在這裏長大的,我不知道江雨菲帶我來這裏想幹嘛,但本能的我對這個地方沒有好感,隻要跟我那負心漢老爸掛鉤的任何一點,我會覺得厭惡。
江雨菲停好了車,朝著我說道:“下去走走。”
我點了點頭,在搞不清這個女魔頭的想法之前,還是先隨她的意吧,免得她像對豹子建一樣,朝我腦袋也來一下,我不就虧死了。
下了車,江雨菲走在我前麵,我走在她後麵,距離控製的很好,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她今天穿著是短衣短褲,少了尋常的一份端莊雍容,但多了一份青春的氣息,尋常快四十歲的女人無論如何打扮都無法隱藏身上的老態,身材的退化,但江雨菲明顯就不是尋常的女人,我敢保證現在她的胸部還沒有下垂,而且肌膚彈性特別好,渾身沒有一點贅肉,臉上的五官更不用說,就算是十八歲的少女都沒有她這般精致,這樣難怪龍城每年有那麽多人拜倒在這女魔頭的石榴裙下,如果不是知道這丫的脾氣古怪,像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竹葉青,我估計也會一頭栽進去。
燈光很暗,我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猛然想起了古人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名人名言,她忽然脫掉鞋子,然後踩著沙灘上的水,像個小女生一樣一臉的興奮,我有點看呆了,這有點犯規啊,憑啥一個女王可愛起來居然怎麽迷人。
江雨菲停了下來,看我在看她,她忽然指著不遠處的燈火闌珊的龍城市區道:“這座城市的上流圈子,有四分之二是高幹子弟,四分之一是富二代,還有四分之一就是我們這一類的草莽英雄,我和你爸當初就是從這河內打出去的,我們從初中就認識,你爸這個人啊,夠倔,夠勇,夠狠,夠講義氣,一輩子就四個字,有借有還,所以他能爬到那麽高的位置,是他應得的,我見過他至今為止跨過多少的絕望和磨難,如果要說,說到天亮都說不完,你爸的奮鬥史要是能寫成一本自傳,那絕對是可歌可泣的那種,我記得有一次整的連中/央都要對付他,他原本是打算一走了之的,也是啊,誰遇上這種事不想跑,再牛逼能幹得過政/府?那天晚上我找到他偷渡的船,拋棄下一切打算跟著他走,但船快到了明城後,他便改注意了,打道回府,一個星期後滅了三聯和長樂,他做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不甘心,還有為了被砍成重傷的燕子文報仇而已,後來中央的事也被他順利解決了,他又殺向了明城,幫胡頭重新奪回縱橫幫的位置。”
“那六年間,他戰長樂,滅分部,收三聯,出征島國,整頓明城,偌大的龍城三十四區,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地盤都落在他手上,就算在最輝煌的時候是三國鼎立,洪門跟竹子幫加起來的地盤都沒有一個義天龐大,他曾經被義天稱之為最偉大的英雄,但卻被第一白紙扇孫霖一語中的,他像極了曹操,所以很容易收場不好。”
江雨菲感慨道:“那樣一個大英雄,卻是那樣的收場,實在是有點可悲可歎啊。”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似乎是被江雨菲的一番真心話給打動,忍不住有點好奇道:“菲姐,跟我說說,我爸當年究竟是怎麽走向末路的吧。”
江雨菲遙望遠方,緊緊抿著嘴,神情堅毅,但骨子裏卻透露出一股頹喪哀傷,他問道:“這些話你媽都沒有跟你說過嗎?”
“沒有,我媽帶我來龍城的時候,我爸已經死了,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他炒股失敗然後墮落吸毒,最後一個人去自尋死路,還害死了他七個兄弟”我回答道。
“跟你知道的差不多,但事實上,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你爺爺陳誌是上一代的龍頭,在你姑姑陳玲和太子的婚禮中,為了保護陳玲被槍殺了,凶手是一個叫曲建霖的王八蛋,他不僅僅槍殺了陳誌,還渾身捆綁著炸藥,最終在婚禮的現場引爆,不少人都受傷了,其中包括你爸,你爸醒來後,雙耳就失聰了,需要戴助聽器,不然啥也聽不到,你爺爺死了,你爸不得不擔起義天的重擔,成為了新一任的龍頭,一開始一年之內,還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但慢慢的問題就出現了,你爸由於變成殘疾人,所以性格大變,變得極度的急功近利,老想著統一龍城來證明自己,最終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江雨菲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在股市上輸了將近十位數的金錢,遭受到了打擊,再加上自己累積下來的壓力與自卑,最終徹底的墮落了,成為了癮君子,而在他成為癮君子的時候,義天的孫霖為了讓當時輝煌的義天不受影響,找到了我們所有的負責人,希望以另外一種方式就激勵你爸,於是我跟你爸的兄弟們做了這輩子最錯的一件事,那就是逼宮,把他從義天龍頭的位置上給逼下來了,降職成為紅棍,原本是想以這種方式刺激你爸讓他改邪歸正,但事實上,卻是讓你爸更加的一蹶不振,這也是後來他為了找回自己那一點點的尊嚴,獨自去竹子幫和洪門的千人聯盟上大鬧的主要原因。”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當年他真的一走了之的話,或許現在我們早就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了,但大部分人的現實人生,那能永遠順心順意啊,我和你爸不過也是芸芸眾生之中的掙紮者之一罷了。”
“……”
江雨菲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走投無路沉淪毒害的陳歌說的那一番話:“我威風的時候你們都很開心的為我捧場,到我不行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就哭喪著臉像死了老爸老媽,這算什麽?是不是一定要我贏了整個世界?永遠做老大?永遠那麽威風才對得起你們啊?許潔和我爸被人打死,我又成了一個聾子,過億身家全部玩完,現在連龍頭位置都不保,我還能怎麽樣贏啊?我輸有什麽奇怪的?我陳歌不也隻是一個人!”